（五）一位跋涉者的心灵史（五） ——给博友之四十八 作者：未庄子 我的祈愿：一直博到最后一口气，在博友温暖目光里，看着真情文字，悄悄与这个世界告别。——南通邱新祥
邱新祥的父亲曾对同事说：“他不算老实。找媳妇那方面事儿，懂的不少，将来不用我操心。”出乎父亲所料，新祥找媳妇还真的不顺当，他的爱情婚姻，也像他的工作、事业一样大起大落，走了很长一段弯路，直到不惑之年，才找到了自己的真爱。
新祥的爱情婚姻跌宕起伏，经历了3次婚姻，可以写一部长篇小说，他有时一人静下来，也在回味、总结，有丝丝甜蜜，也有缕缕苦涩。现在就让我慢慢道来，品尝他的不寻常的婚姻故事。
新祥直到28岁，才算结了第一次婚，属于国家提倡的晚婚。那时，父亲已去世3年，母亲特别着急，人稍稍闲下来，舌头上，就忙着摆弄这件事儿，恨不得一夜之间，哪怕从梦里逮个媳妇，第二天，就被她安排在儿子床头。新祥让老母鞭子似的目光，左赶右催，心里有些窝火，她还不是为自己操心？因为父亲的离世，她比一般母亲承担了更多的家庭压力。但社会的压力更大，儿子到了该论婚娶亲的年龄，却没有一点动静，做母亲的，尤其一个“单身”母亲，能不着急上火？
有一天，媒人终于上门来了，这个媒人就是母亲的大嫂子，新祥的大舅母。28岁半的那年，新祥终于没有能抵挡两个女人，他的母亲与大舅母，合力用鞭子赶着，还夹带其它手段，把一个大他一岁的女人，强塞进自己屋里。
这个女人，他怎么看，都没有喜欢上，时间向前推移了一年多，自己的感觉，仍然没有改变。她的工作比新祥优势得多，活儿不累，挣钱也轻松。娘家经济也比较富裕，每逢星期天，除了肉鱼蛋，最有特色的，就是脸盆大的砂锅，直接摆放在大圆桌上，供大家享用。厚重的砂锅里，一般都卧着两只草鸡，因为火候到位，鸡汤上面，总盖着一层厚厚的，散发着奇香的黄油。然而，新祥的追求远不是砂锅里两只草鸡，他有着另外更高的追求。这个大他一岁的女人，一直在经济上惯着他，无奈两人之间的距离，无法缩短，根本不在一个层面。
她与新祥经常无休止的争吵，无休止地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儿纠缠。而且，最厉害的有一回，她竟站在2楼阳台上，把积存了一夜的一痰盂尿液，直接从2楼泼到楼下，像瓢泼大雨一样的黄液，差点浇到母亲头上。母亲又不敢惹她，只好躲在自己屋里唉声叹气。她的块头高大，力气超过一般女人，新祥与她文斗，她不是这个脑子；与她武斗，他也不是她的对手。新祥思来想去，在结婚的第3年，他就远远逃避了，借单位出差机会，在3000公里以外的东北地区，一躲就是几年。
这第二个女人，就是新祥后来的第二个老婆，进入他的生活圈子，是在1990年的上半年，这也是他在黑龙江的最后半年里。请听听新祥自己的讲述：
认识她，纯属偶然。她小我8岁，在当地开一家小店。我住的招待所离她的店，仅150米。她认识我之后，一次，我去她店里求她办事。我的工作遇到麻烦。发运木材的车皮紧张，需要与当地铁路部门的头头沟通关系。我想请她二哥帮忙。其二哥在当地一所中学工作，负责后勤事务，人神气也有门路。我们聊了一会儿，她话题一转，口气显得沉重：有人要杀她。起先，我以为她开玩笑。结果，听了她述说后，才确信它是真事。
她是离婚后，带一个8岁女儿生活的单身女人。前夫再婚后，去年，她也处了一个男朋友。两个月后，一个知情人偷偷告诉她，她这个男朋友，去年上半年，刚从某监狱刑满释放出来。起先她有些紧张，后来她想，这种人，不一定全是坏人。有的从那里出来，通过改造，在社会上还成了能人呢。
然而，她这个男朋友，最后让她彻底失望。她后来注意观察，发现他喜欢游手好闲，说谎骗人。自己不找工作，还向她要吃要喝，这下可伤了她的心。她孤儿寡母，本来就难，原指望对方能助自己一把。后来，他也彻底暴露了真实面目。但没有想到，有一天晚上，她这个男朋友喝了不少白酒，借助酒精作用，杀气腾腾闯进她店里。仅问了她一两句话，突然，从身上掏出一把磨得锋利的匕首，“啪”的一声扎在桌上，吓得她当场出了一身冷汗，忙说了几句好话，又找了一个借口，赶紧从店里逃走了。
那天过后，不知为什么，我就为她担心。说实话，这个东北女人，有点姿色，自己能开店，又能体谅人，言谈举止，大方得体。我可以这么说，在这种非常情况下，是男人，都会为她捏着一把汗。面对她的求助，一个正常男人在她面前，又如何不动心？
直到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她与我表明态度的那一天。因为本人婚后，多少年来，与第一个老婆长期冷战，人基本已成了冷血动物。所以第一任老婆，我越是这样，她心里越是窝火。有时，我又故意回避，她却发神经病一样，寻找我的书本出气，只要抓到手，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使劲往墙角或门外摔去。
这位东北女人，她小我整整8岁，言谈举止，大方得体，有张有弛；对自己，好像又特别善解人意。她告诉我，她至少两年多，除了与那个要杀她的男友，处了很短时间，自己拒绝后，她一直与女儿相依为伴，也没有与任何男人有过实质性来往。她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我发运木材需要的车皮，她二哥答应帮忙。停了停，突然问我：你能不能带她马上离开东北，离开这个想杀她还有自己女儿的东北男人。
我想，她二哥能够帮我解决车皮难题，面前的女人，其妹子遇到这么大的遭遇，我还能袖手旁观吗？我认真点了点头：我能做得到，家里有老婆，目前还没有离掉，可是这个婚姻，早就名存实亡。
我所表现的一切，都是认真的。她也看出来了，自己不会开玩笑。她将店门掩上，将我拉到她面前，一股女人香气扑过来，她说，今天我用身子提前告诉你：我要嫁给你！我相信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对我所承诺的一切。
我抵挡不住，一个长时没有与男人亲密的女人欲望。她眼睛盯着我的眼睛，两只手突然锁住我的后背，嘴里喃喃地：“今天，从今天开始，我的一切，全部交给你了！”
1990年夏季，这位东北女人随着新祥回到老家，迎接新祥的首先是一场马拉松式的离婚大战。与第一个凶神恶煞的老婆，他毕竟没有实质性地完成离婚手续，现在突然出现一个东北女人，她岂能善罢甘休？
但经过长达两年半的持久战，当一个女法官将离婚判决文书郑重地交给新祥时，他明白，它意味着自己，已经彻底推倒了不幸的婚姻“高墙”，一字一句地读着它的时候，自己真的快要流泪了。因为推倒这个“高墙”，自己付出了太多的代价。诉讼3次，财产损失殆尽，除了两间老屋，别无所有，可以说，自己几乎是净身出户。
可是，新祥与这个东北女人的婚姻也只维持了很短时间，其中有喜乐，但更多的是悲情，他们终于又分手了。新祥对短暂的第二次婚姻作了总结：首先，因为为了自己调运木材工作，能够顺利，更能做出成绩。其次迫于当时东北女人那种特殊处境，双方处理都比较仓促，情感没有经过磨合。
我看他俩主要是萍水相逢，缺乏婚姻的情感基础，当时新祥婚姻不幸，想尽快冲出“围城”；而那个东北女人已从不幸的婚姻“围城”里冲出。“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一对男女，犹如一堆干柴一点就着了。当他们携手走进婚姻的殿堂，却发现，原来的现实生活，并没有那么美好。 新祥的第二次婚姻又失败了，对他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他说：
第二次婚姻也就这样散架了。但我们分手时都比较平静。当然为了她，也为了自己，今后都能平静地继续生活，不揭开对方疮疤为好，毕竟夫妻在一起4年。4年彼此之间，双方都已经承担了一定的责任。双方分手，也不用非要追究对方，哪怕对方做了自己不能容忍的事情。人的婚姻从开始到结束，一般都会明摆着一些谜面。两人既然分开，允许对方守着谜底，自己也无需明白，也更不要去深究。人生到了这一步，如果就这么简单处理，反而觉得更好。
新祥又成了单身汉，他只身来到大西南的成都，又去闯天下了。两年之后，时来运转，虽然没有淘到金子，却淘到了一个女人，新祥这才发现，这个女人，不是四川辣妹子，也不是海南的浪漫女子，而是他家乡的老乡，大名姓茅，昵称毛毛。
这个毛毛，本应是新祥的首任老婆，却鬼使神差般地成了他的第三任老婆。这个毛毛，最初和新祥谈过恋爱，并对他一直保存着一份真情。由于那个特殊的时代背景，他们没有能走到一起，仅谈了2个月，双方被迫含泪分手。虽各奔东西，彼此却留下一个没有放弃的念想。 10多年过去之后，当新祥孑然一身，在外拼搏时，他们又奇迹般的通过信件，两颗心联系在一起。1996年，他们终于走进婚姻的殿堂，新祥已进入不惑之年，彼此回忆起彼此恋爱被迫无奈分手，特别是新祥两次婚姻遭遇红灯，这些难忘曲折的经历，不能不令他们感慨万分。
时间倒回到上世纪80年代初，经毛毛的一位同学介绍，新祥与毛毛谈起了恋爱。与毛毛有缘，第一次见她，印象不错。新祥特别注意了她那双手，纤纤的、白白的，很有女人味道。第二天，新祥将自己“可以相处”的意思，转给介绍人了。双方走动了两个月，新祥认为，他们的感情，已经到了可以牵手的程度。
可是，他们的爱情却遇到了障碍。毛毛是家里唯一的养女，养母要招婿上门，而新祥的母亲不同意自己儿子，到茅家上门入赘。这门亲事，最好还是被双方家长生生地拆散。 至今，新祥在一个本子上，记着那一天：
那一天，是上个世纪1982年9月27日。她请人代了班，我也请了一天假。我俩从7公里以外的她原单位，一起推着自行车，往回家的方向，边走边聊。一直走到高墩圩桥，在一个路边小面店旁，她郑重地将我一个月前，给她的一支钢笔，与那时流行的一件部队上衣，一齐退给了自己。走了7公里，该说的话，也说得差不多了。我俩都红着眼圈，默默分开了。直到她推着车子走开，我还远远地站着，望着她与车子渐渐变小的影子，直到影子最后完全消失。
回家的路上，心情特别难受，犹如刀扎一样，头也一阵阵发晕，在一个拐弯处，不注意，连人带车重重摔在地上。左脚踝磕出一道拇指长的血口子，至今，自己还留着一个疤痕。 自从分手后，我俩再也没有见面。
1982年，就在他们分手之后不久，新祥草草结婚了。第三年的一月份，便到了3000公里以外的吉林省抚松县林区。这是一个长期驻外的工作。别人怎么知道，他哪里是为自己，揽了这份枯燥又乏味的活儿，实际上是由于婚姻不幸，自己在躲避一个难以容身的不幸家庭啊！
转眼，到了1994年的12月，那时，新祥又成了单身一人。他回家过年，一个熟人转来毛毛的口信，要他抽时间去她的住处，她有重要话跟他说。他心里升起了一丝暖意，想不到，在相隔12年之后，毛毛心中，竟然还没有放掉自己。
见面后新祥才了解到，毛毛与他分手后，与一个在航运公司上班的XX结婚，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都在流动不定的货轮上。一个由养母代办的婚姻，用毛毛的话讲，她这个婚姻连基本的树根都残缺不齐，风大了就摇晃不定，还有随时被推倒的危险。但就是这样一棵，摇摇欲倒的婚姻之树，竟然风风雨雨，维持了10年之久。
新祥和毛毛接上线之后，他在成都和海南打拼期间，互相鸿雁传书，通了近两年情书。双方情书总数大约在100封，毛毛至今完好地保存了新祥写给她的48封情书。妻子问新祥，当时她给你寄出的情书，自己保存了几封？新祥承认，她当初寄给自己的情书，如今一封也找不到了。妻子有些责怪他说，当时她邮给自己的情书，如今还在的话，两种信件放在一起，肯定更有意思，也更有价值。她认为，因为他们的婚姻，有过常人没有的波折与苦难，所以，更值得收藏和保存。新祥心生愧疚，自己没有真正像她那样，把他们失而复得这种不寻常的婚姻前的文字记录，当作一种比金钱更重要的珍贵信物，很好地忠实保存下来。
时间又走到1996年的秋天，新祥与毛毛经过苦苦的期待，终于走到一起。他们从最初恋爱，到分手，再到重新结合，这时光，已经整整过去14年。怎能不令他们感慨万分！新祥说：
这些年，当我们有时平静下来，也在思考：我们的人生，都已经走完大半，剩下的路程已经不多。几位曾经朝夕相处的同事，都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而我们还活着，自己虽有不平、烦恼，可还能享受人间的快乐。我，我们都没有任何理由，再去折腾。只有好好善待对方，善待自己，善待身边所有的人们。这是我今后小半生，要做到，而且必须做到的行为准则，让人们眼里，一个历经三次婚姻男人的故事，到此，也算完美结束。
新祥和毛毛的爱情婚姻故事，可以用七个字概括最恰当：有情人终成眷属！
毛毛和前夫生一男孩，新祥叫他二宝。他本来学习很好，高中毕业时，他却提前离开学校，一个人到了外地，找了一份工作。后来工作换了几个，2010年9月，新祥和毛毛为二宝买了一辆货车，跑运输挣钱。新祥支持二宝自谋职业，找准自身发展的路子。他说，一个人最好还是自己创业，苦点累点，靠自己能力智慧赚钱，更值得，也更有意义。
2009年5月，毛毛和新祥把养母接到自己家里，由女儿为她治病，伺候她养老。5年前养父病逝，剩下养母一人，她觉得孤单了，脾气也变得软多了。不像过去，什么事她都要插一手，都要高声嚷上几句。现在变得老实起来，有时呆在屋里，一动不动，像只老乖猫。
晚饭后，新祥和毛毛上网的上网，看电视的打开了电视剧；孩子下了楼，到花圃里伸展肢体，自由活动去了。只有养母一个人，又像往常一样，一个人蜷缩到床上，耳朵支楞着，半知不解地听着电视剧里的对话声。
新祥心生怜悯，他暗想，继而叹气：人啊，不到老的时候，总想以自己为中心，一切由自己说了算。现在老了，自然退到一边，再也没有能力争夺世上的一些东西了。 人在年轻时，就明白这个道理，该多好啊！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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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南通邱新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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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1-14 0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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