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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港港] 情圣遭遇交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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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5-4 15:0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自:江苏

《情圣遭遇交际花》
(王雪飞译自卡萨诺瓦回忆录)

我一听到夏皮隆这个名字,马上就从包里把莫罗西尼检察长在里昂交给我的那封信拿给了她。
“这是什么呀!我亲爱的大使呀!您在伦敦住了三个月,一直就没有想到把他的信送给我么?”
“确实如此,我本该打听打听的,但是,因为大使并没有表示特别的迫切,所以我就忽视了这件事,我为自己能有机会完成这个任务而心怀感激呢。”
“那末明天来和我们一块儿吃饭吧。”
“我来不了,因为彭布洛克爵士叫我在家等他。”
“是另外有别的客人,还是就他一个人?”
“就他一个人。”
“我太高兴了。我也过来,还有我的姨妈。您住在哪里?”
我把地址写给了她,并且以肯定的口气说,她的到来会让我脸上有光,同时也是在帮我的大忙,不料她竟然放声大笑起来。
“那您就是那个意大利人,”她说,“两个月之前就是您在房门上贴出了引人发笑的告示吧?”
“就是我。”
“听说这让您付出昂贵的代价呢。”
“恰恰相反。招贴给我带来了快乐呢。”
“如今,那个女的已经走掉了,想必您就不开心了吧。没人知道她是谁。您是不是真的保密呀?”
“那当然啦,我死也不会透露的。”
“您问问我姨妈,看看我可有向您租个房间的打算。不过,我妈是不会让我这么做的。”
“您需要找间便宜的客房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就是觉得需要开开心,乐一乐,顺便治治那个厚脸皮的招贴作者。”
“您打算怎么治我呢?”
“让您先爱上我,然后让您好好吃点苦头。哦,那样一来,我该会怎样开怀大笑一场啊!”
“如此说来,您自信具有让属意男人堕入情网的魅力,并且事先就蓄意好了,要欺压那个对您的芳姿产生爱慕的男人么?这只有恶魔才会干得出的勾当,而您看上去却不像是那种人——男人们的不幸恰恰就在这里。您这么坦率,让我获益匪浅,我会保持警惕的。”
“警惕也白搭。除非您自动放弃与我见面的念头。”
她在和我对话时始终面带微笑,因此我觉得这很正常,但是,我在欣赏她所具备的聪慧和姿容的同时,确实相信她真的具有让任何男人喜爱的魅力。这就是在我不幸认识她的当天所产生的典型印象。
那天是一七六三年九月一日,恰恰是我死期在望,活力不再的日子。当时,我才三十八岁。如果说,上升期的垂直线应当与下降期的垂直线相等,那末,我想,根据“向着终点运行的速度越来越快”的原理,从一七九七年十一月一日起,我所能指望再活将近四年的期限很快就会过去。
伦敦全城都认识夏皮隆女士,她是个无懈可击的美人(相信她如今依然健在)。她的头发呈浅栗色,眼睛湛蓝,皮肤洁白,当时她才十七岁,如果长到二十岁,她的个头就与保利娜相差无几了。她的胸脯小巧完美,那双带着凹窝的纤纤小手比别人略长一些,脚也略小一些,言谈举止显得自信从容,颇有教养。她那可亲而又开朗的气质表明她属于感情细腻的人,而且还具有与生俱来的高贵风度。恰恰由于以上两点,她的外貌才如此率真自然。其实,她在这方面应该实话实说,而在别的方面则可统统隐瞒。这个姑娘甚至在认识我之前早就存心要把不幸带给我,并且向我和盘托出了自己的打算。
南通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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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5-4 15:22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从马利尼昂家出来的时候,我并不像个欢天喜地、想入非非的好色之徒,然而,保利娜的形象虽仍浮现于我的眼帘,但却未能遏止夏皮隆对我的意外俘虏。在此之前,每当我看上某个女子,保利娜的形象就会挤入我的脑际,硬是让我对人家冷眼相向。我采取了自我原谅的态度,同时相信,自己只因一时新奇而着迷,此外还有客观影响,不久必将幻灭醒悟。我暗暗地对自己说:“一旦与她睡过,我必定不再稀罕,再说,她让我得手的日子也不会太远了。”
我怎么会想到,她竟然难以得手呢?她主动提出要与我共进午餐,以前她曾和检察长关系密切,想必后者在她身上花过大价钱,因为他年纪不轻了,而且其貌不扬,未必真能赢得她的芳心。虽然我并不因为可望取悦她而自鸣得意,但我心里明白,我不缺钱,也不吝啬,她总不至于把我拒之门外。
彭布洛克勋爵已然成了我的好朋友,因为此前我对施韦林伯爵表示了善意,而且自我克制,不曾逼迫将军归还一半的钱款。他与我约好了,要举办一次聚会,度过快乐的一天。
到达之后,他看见了四个席位,于是就问我,同桌另外两位是谁。我说是夏皮隆和她的姨妈,而且她之所以主动加入,是因为听说他要来——他顿时大吃一惊。
“那个女孩子让我情不自禁,非要弄到手不可,”他说,“结果,一天夜里,我在沃克斯厅找到了她和她姨妈,愿意给她二十个几尼,只要她肯陪我摸黑散步。她表示同意,叫我先把钱给她,给就给,我的心太好了。她当真来散步了,但是很快就把我的手臂甩开了,后来我再也没有找到她。”
“您应该当众打她的耳光嘛。”
“那我只会自找麻烦,而且引起大家的耻笑。她是个蠢货,我现在鄙视她。您爱上她了么?”
“我对她有点好奇,就跟您先前一样。”
“她是个有心计的娘们,只要能把您骗上钩,她会不择手段的。”
她来了,还对勋爵说了一大堆漂亮话,要多动听,就有多动听,而且很少看我一眼。她嘻嘻哈哈,回忆起在沃克斯厅捉弄他的往事,并且还笑他傻,竟然因为一个玩笑而不再追求她了,其实那种玩笑只会让他更加爱她呢。
“下次嘛,”她说,“我就不会逃避您啦。”
“那倒有这个可能,因为我不会提前给钱啦。”
“呸!‘给钱’这个说法多难听,有损于您的脸面。”
由于他没把她的话怎么当回事,她觉得怏怏不乐,因而说起话来就不太中听,爵爷只是一笑而过,还夸她机智敏锐呢。饭后,她在临走之时硬是要我答应过天前去陪她共进午餐。
第二天,我一直陪着和蔼可亲的爵士,他把我领进了土耳其浴室,那是一种费用昂贵的娱乐,具体情形就不赘述了,因为凡在伦敦逗留过一段时间并且肯花六个几尼去玩上一回的人无不熟悉那个场所。我们点了一对非常漂亮的姐妹,她们姓加里克。
我如约前去陪夏皮隆女士共进午餐,她把我介绍给她的母亲,后者虽然疾病缠身,形容枯槁,可我当即记起她来。早在一七五九年,一个姓博洛梅的日内瓦人劝我以六千法郎向她售卖一些珠宝。当时她把两张在同一家日内瓦银行兑现的汇票给了我,一张是她本人的名字,另一张则是她的一对姐妹。她自己姓奥格斯普格。收下汇票的日内瓦人在汇票到期之前就破产了,几天之后,奥格斯普格家三姐妹便失踪了。所以,这次发现她们居然身在伦敦,我甚感意外,尤其没有想到会被夏皮隆女士带到她们家里来。夏皮隆对她母亲和两位姨妈的幕后交易一无所知,因而就没说塞恩加尔先生就是她们亏欠六千法郎的债主卡萨诺瓦。
“夫人,我非常高兴,终于记起您来了,”我只对她说这么一句。
“先生,我也认出了您。博洛梅那个无赖……”
“咱不谈了,夫人。我们另外找个日子再说。看来您生病了呢。”
“病得很厉害呢,不过我现在好些了。我女儿没有说出您的名字。”
“请原谅,这也是我的名字,我在巴黎用过。我认识她的时候,并不知道她和您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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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5-4 16:2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请原谅,这也是我的名字,我在巴黎用过。我认识她的时候,并不知道她和您的关系。”
就在这时,她外婆和两个姨妈下楼而来。一小时后,来了三位男士,其中一位是古达尔爵士,我在巴黎就认识他。另外两人不认识,一个叫罗斯坦,另一个叫库蒙。他们和这一家人是朋友,而且个个都是赌场老千,他们的职责就是把容易上当的人带过来,轮流提供饮食。我心里明白,这是被引荐给一帮子无耻赌徒了,尽管立刻就有所觉察,但我既没有逃离现场,也没有暗暗下定再不踏入的决心。我想,我只需保持戒备,除了打算跟这家人的女儿建立关系之外,不抱别的企图。我认为这帮人与我毫不相干。到了牌桌上,我抱定随遇而安的态度,并且始终不卑不亢,彼此对等。我益发地相信,如愿以偿并不太难。唯一的不悦则是,夏皮隆小姐向我提出了个请求。她先是求我原谅,说这次没有好好招待我,随即叫我邀请所有的人与她共进晚餐,具体时间由我来定。我当场请她决定,她与那帮家伙商量之后确定了个时间。打了四圈惠斯特牌,我一输再输,不知不觉就到了晚餐时分。将近午夜,我才回家,虽然甚感无聊,但却满怀着对夏皮隆的恋慕。
然而,我的自制力还行,接连两天没去看她。到了第三天,就是她约定来吃晚饭的日子,我在九点钟看见了她和她的姨妈。
“我现在过来,”她说,“是想陪您吃早饭,还想跟您商量一件事情。”
“现在就谈,还是等吃过早饭再谈?”
“等吃过早饭吧,因为必须等到咱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
在接下来的单独交谈中,她首先向我讲述了家庭状况,她说假如姨妈能有一百个几尼的话,她们家就会脱离困境了(当时姨妈就在隔壁房间)。有了这笔钱,她就可以通过合成“救命灵丹”而发财了。她谈到了灵丹的种种好处,谈到了肯定能在伦敦走俏的巨大销量,谈到了我能从中获取的利润——因为我理所当然会在企业中占有一半的份额。除了这些之外,她还说,她的母亲和姨妈们收到这一百几尼,立刻就会以书面保证,半年期满一定如数还款。我说,我等吃过晚饭就给她一个确切的答复。
说着,我就故作轻松(当时是和她单独在一起),这是一个处在恋爱中的体面男子为了逐步实现内心渴望而采取的那种姿态。我开始在咱合坐的沙发上做出一些得体合适的动作。夏皮隆虽然心情同样轻松,但是对我的每个动作都加以抵抗,一次又一次挡开我的手,不肯接受我的爱抚。她的手也不让我碰,而当发现我越靠越近,快要吻到她的时候,她就别过脸去,最后就从我的怀里挣脱出去,立起身来,满面笑容地朝姨妈那间屋子走去。我则强作欢笑,尾随在后,不一会儿,她便向我辞行,说是晚上再见。
屋里只剩我一个人了,我回想着起初的那一幕,觉得此事也还合乎常情,归根到底,并非无所指望,毕竟她正需要一百个几尼嘛,她已经如实告诉我了。我非常清楚,若不给钱,就别想得到青睐,我也绝对不会讨价还价。但是,她也该明白,若是想玩假正经,那也别想得到这笔钱。我是该如此这般地防备着,确保不会上当受骗。由于中午没有食欲,我就走进公园遛达起来,直至傍晚才回到家里。
客人们来了,当时天色尚早,那个靓妞就叫我为大家摆开一个小型赌局,而我却哈哈大笑,而且婉言谢绝了,这让她颇觉意外。
“至少可以打一圈惠斯特牌嘛,”她说。
“那您不急于知道我对那件事的答复啦?”
“我当然很想知道啦。这么说来,您已经拿定主意了。”
“是的,跟我来吧。”
她跟随我走到隔壁,我叫她在同一张沙发上坐好,接着就对她说,一百几尼是有的,下一步则要取决于她。
“您得直接交给我姨妈,否则那些先生就会以为我是通过不光彩的让步才把钱弄到手的。”
“那好,我就交给您的姨妈,您放心吧。”
我边说边像上午那样对她动手动脚,但是始终没有进展。她说,不管是出钱,还是使用暴力,我从她那里都将一无所获。于是,我就不再逼她了。她还说,当她发现我在与她独处时温顺得像个小绵羊,那就有希望得到她的各种友好表示。听到这里,我立起身来,她则跟在我的后头。
我意识到自己怒火上窜,同时心想,只有通过加入业已摆好的牌局才可予以掩饰。她则兴致勃勃,着实让我很不愉快。她就坐在我的身旁,而且一个劲地对我做出各种亲昵举动,我若非当天先后两次受挫,那就肯定会心花怒放,晕头转向呢。就在大伙即将告退之际,她把我喊到一旁说,要是我真的决定给她一百几尼,那她就把姨妈叫到隔壁与我见面。我答道,必须写个字据,此刻尚早,她叫我定个时间,我把装满金币的钱袋拿出来给她看了看说,具体由她确定。
在她走后,我暗自寻思,觉得这个小荡妇肯定是蓄意骗人,于是我打算放弃追求。自我认输虽说委屈,但我决定敢于接受这一现实。为了散心,我第二天就开始往我女儿的寄宿学校那边跑,随手带去一篮子蜜饯。我的到来,不仅让小索菲开心,也让她的同学们开心,她拿出蜜饯与她们分享。而我从中获得的快乐则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几乎天天往那里跑。跑一趟只要一个小时带一刻钟。我给她们带去她们所喜欢的各种小饰品。校长对我极为敬重,我的女儿(她公开叫我爸爸)每天都使我由衷地相信,我已然赢得了她的心——这就如同我给了她生命那样无庸置疑。不到三个星期,我就庆幸自己已把夏皮隆忘了,她在我心中的位置已被天真无瑕的感情所取代。但是,索菲有个女同学则让我大喜过望,和她在一起,我竟然欲火中烧,难以压抑。
一天上午八点,就在我处于上述状态时,只见小荡妇夏皮隆的姨妈来到面前说道,自从上次晚宴以来就没再见面,她的侄女和全家人都很担心,而她本人尤其担心,因为侄女说过,可望我为其“救命灵丹”提供资助的。
“没错,夫人,假如您的侄女能像朋友那样待我,我倒是可以给您一百个几尼。我想要的,就连一个处女都不会拒绝呢,可是她却不肯,而她又不是个处女,这您也晓得。”
“还是让我好好地笑一下吧。她轻松愉快,有点轻浮,只有在认识到肯定被人爱上之后才会主动妥协。她全都告诉我了。她爱您,但又生怕您的爱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而已。她今天重感冒,躺在床上,觉得有些发热。您来看看她吧,保准不会失望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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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5-4 17:08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听了这番话,我再度萌发了将其占为己的欲念。我狠狠地自嘲了一番,随即问她,我什么时候过去才有把握发现她卧病在床。这位姨妈叫我马上就去,并且只需在门上敲一记就够了。于是,我叫她先行一步,在家等我。
这次我即将成功得手,而且肯定不会上当受骗,因为我已经向她姨妈和盘托出,而且赢得了后者的同情,再也没有顾虑了,这让我踌蹰满志起来。
我迅速穿上长大衣,一刻钟内赶到了她的门上。我只敲了一声,那位姨妈就蹑手蹑脚地过来开了门,吩咐我半小时后再来,因为她必须洗个澡,眼下已经光着身子坐在浴盆里了。
“真该死!一个谎言接着一个谎言!这种托辞是凭空捏造的。我一点都不相信。”
“真的不说谎,您要是保证规规矩矩,那我就把您带到她的四楼房间去。事后,她高兴说啥,都随她的便好了,我是不会在意的。”
“去她的房间?她不是在浴室么?您是在骗我吧?”
“没骗您,跟我来。”
她在前头走,我在后头跟。她开了门,把我往里一推就重新把门关上了。只见夏皮隆一丝不挂呢。她假装未曾发现是我,甚至把我当成姨妈,还叫拿条毛巾送给她呢。她正摆着那种最最撩人的姿势,而当看见是我的时候,她就迅速蜷起身子大呼小叫起来。
“别叫了,我可不会充当任何人的傻瓜。安静点吧。”
“走开。”
“不。让我自己恢复镇定吧。”
“走开嘛,我说。”
“静一静吧,别担心我会施暴。”
“我会找我姨妈算这笔账的。”
“她是位其妙无比的妇人,而且还会发现我是真正的朋友呢。我不会碰您的,您把身子伸直吧。”
“什么?把身子伸直?”
“摆出我刚进来时的姿势呀。”
“才不呢,求求您走开吧。”
她发现自己怒气渐消,然后,为了加倍强化自己的勾引效力,就摆出格外诱人的姿态,俨然一副指望以柔克刚的架势,希望温文尔雅地说服我自动离开。她发现我虽然保证不去碰她,但却决心尽量释放被她撩起的欲火,当时,她就转过身去,背对着我,满以为我会因此认定她是不愿相见,同时我本人也没有了获得快乐的指望。这些我都一清二楚,但因亟需恢复镇静,我只好通过转移注意力来使感官得到慰藉,同时我也不因骗术如此迅速生效而抱憾。就在这时,那位姨妈走了进来,我便默默离开,同时为油然而生的蔑视而暗自得意,这种蔑视使我笃信,恋情对我再也不具支配力了。
姨妈追到门口把我截住,请我走进客厅。
“好吧,”我说,“认识了您,我很高兴,这是赏给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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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5-4 21:17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说着,我把让她制造“救命丹”的一百英镑钞票丢给了她,根本没想等她写张收条。我的脸皮还没有够厚到分文不给的地步,而那个老鸨太厉害了,她早就料到我是不敢一毛不拔就扬长而去的。
回到住处,我把所发生的事情统统反思了一遍,认定自己打了个胜仗,于是一阵欣喜。等我的心情完全恢复过来之后,我拿定主意,不再踏入娘儿们的屋子。算上两个仆妇在内,她们总共是七个。为了维持生计,她们这才不择手段,那三位(我指的是三位年长的)经过商量,得出的结论是,必须利用男人,假如逮不住男人,到头来她们就会丧失生活来源。
我只想出去散散心,所以就上剧场坐坐,到伦敦的街坊酒肆走走,还去我女儿的寄宿学校转转。那段澡盆插曲发生才五六天,我就在沃克斯厅意外碰上她和她的姨妈以及古达尔。我正想回避,可她立刻走到我面前,口气轻松地嗔怪我有失风度。我在回答时态度生硬,她却装作并未在意之状,还请我陪她喝杯茶。我说,宁愿去吃顿饭,她便答道,既然如此,那她就该接受我的邀请了。我趁兴订下四客晚餐,乍看起来,我们就像是再好不过的朋友似的。她的轻松谈吐,她的诱人魅力,再度左右起我那软弱的心灵来,三杯下肚,我益发变得软弱不堪,我建议到黑暗的路段去蹓跶,同时补充道,希望她别像对待爵爷那样对待我。她的回答极其温柔,那副诚挚模样差点把我彻底迷惑住了。她说,她想完全属于我,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但是又说,我首先必须满足她的要求,每天前去看她,要真正像她们家的好朋友那样。
“您将会一次不缺地看到我的拜访,不过现在您就来散散步,拿出实际行动证明您的诚意呀。”
“不行!绝对不行!”
我一听掉头就走,拒不送她回家。等我回到家里,准备就寝时,我已然酩酊大醉,头重脚轻了。
第二天早上,我由衷庆幸她没把我的话当真。这个小东西的魅力,我是难以抗拒的,我相信,要是不想受她愚弄,没有别的办法,要么是不再碰面,要么是继续相见——但却必须放弃占有美色的欲念。看来第二种方案是难以做到的,因此,我决定选择第一种方案。然而,那个小骚货故意不让我付诸实施。其实,她为打成如意算盘而采用的办法,乃是她那个见不得人的小圈子定期密商的结果。
那次在沃克斯厅的小型晚餐才过了几天,我就看见古达尔爵士来到跟前,他一开口就恭喜我作出了不再和奥格斯普格一家相见的明智决定。
“这是因为,”他说,“如果您还那样不停地往那里跑,您早就会被那个姑娘迷住,她也早就迫使您沿街乞讨了。”
“那您一定把我当作大傻瓜了。我要是发现她容易接近的话,那她就会发现我对她心怀感激,不过,我也不会为了向她做出应有的表示而不惜倾家荡产。一旦发现她冷酷无情,我就可以在任何一天采取对策(其实我已经采取了),所以她根本不可能像您所说的那样迫使我沿街乞讨。”
“那您是铁了心不再和她见面了么?”
“是的,是铁了心。”
“那您也不再爱她了?”
“我曾经爱过她,也已经学会如何自我救治。再过几天,我就会把她彻底忘掉。本来我已经不再想她了,谁能料到,我竟会鬼使神差地跟你们四个人在沃克斯厅相遇呢!”
“您可说对了!就听我一句劝告吧,要想治好相思病,真正的办法莫过于勇敢面对诱惑而不逃避,因为既然在同一片国土上居住,处处可以与她不期而遇呢。”
“还有什么别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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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5-4 22:03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那就是说玩玩她。可能夏皮隆并不爱您,可您有钱,而她一无所有。您可以出一笔钱,把她弄到手,而当发现她不配让您一往情深之时,您就会高高兴兴地从单相思中康复过来,因为您终于了解到她是怎么个货色。”
“当初要是没有识破她的预谋,我倒是会采取那种办法的。”
“本来您可以通过与她达成协议,进而挫败她的预谋啊。千不该万不该,您不该事先就把钱给她!整个情况我都晓得。”
“您晓得些啥?”
“我晓得您为她付出了一百个几尼,我还晓得您竟然连一次都没能吻到她。其实,这笔钱完全够您跟她上床的呀。她亲口夸耀说,已经让您上当了呢。”
“她撒谎。我把那笔钱赠送给了她的姨妈,她说需要用去发笔大财呢。”
“没错,是调制她的‘救命丹’,可您得承认,若不是因为有这么个侄女,她是绝对得不到这笔钱的。”
“这我承认,但是请问,您怎么会想到今天跟我讲这些东西的,您是她的同伙吧?”
“我向您发誓,我来找您,完全是出于友谊,至于说我是她的同伙,我想更正您的说法,为此,我这就说说自己当初因为什么事情才认识那个姑娘,还有她的母亲、外婆以及两个姨妈的。”
“十六个月之前,”他接着说,“碰巧就在沃克斯厅,我看见威尼斯大使莫罗西尼独自一人在散步。他刚刚到达英国,为的是代表自己的国家向最新登基的英国国王表示祝贺。我发现大使阁下喜欢注视那些过往的英国美女,于是就跑去对他说,那些美女全都可以听候他的吩咐,他若是看上她们当中任何人,只需把手帕丢过去就成。我这么一说,他就笑了起来,于是和我继续朝前踱步,我边走边说,这可不是在跟他开玩笑。他指着一个姑娘问我,是不是也能把她弄到手。其实,我并不认识她,于是,我叫他继续往前走,同时保证马上回来答复他。我一刻也不能耽搁,而从她的举手投足来看,我这是要去同一位黄花闺女交涉呢。我朝那姑娘和她身边的妇人走了过去,当即告诉她说,大使喜欢她,要是她觉得可以助长他那刚刚萌生的热情,我就把他带过来。她的姨妈说,像他这种地位的贵族,若是能够登门结识她的侄女,那是她家的荣耀呢。她们把姓名住址给了我,这事就算办成了。我离开她们之后,还没追上大使本人,就碰到一位大鉴赏家,于是我向他打听住在苏豪区丹麦大街的夏皮隆小姐。”
“您是说夏皮隆么?”
“正是她。他告诉我说,她是个瑞士女孩,尚未出道,但是各种迹象表明,为期不远了。因为她没钱,家里人口又多,全是女的。我立刻追上威尼斯大使,告诉他说,此事已经妥了,叫他第二天在某个时辰赶到,由我引荐给那个美女,同时提醒他说,她可不会单独接见他,因为她有个母亲和三个姨妈。他没有异议,甚至还庆幸她尚未踏入社会呢。他说定了与我见面的时间,到时候我就和他同坐一辆出租马车(他将不透露真实姓名)。说完,我就回家了。第二天,我把他介绍给她们。双方体面地交谈了一个小时,始终没提有关要求,然后,我们告辞出来。路上,大使对我说,他想要她,第二天将在自己的官邸把具体条件写给我。
“根据条件,小姐必须住进一所装修齐备的小屋,不需掏钱付费,不得另外接客。大使阁下打算让她每月得到五十几尼,每逢他来此与她过夜,这顿晚饭就由他付账。他吩咐我说,合同必须由女孩的母亲签字,一旦签字,那就马上行动,由我代找房源。我一一照办,一一落实,不过,我要她母亲给我一份书面协议,同意在大使离开(据悉他计划只在伦敦留住一年)之后让女儿跟我共度一个良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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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5-5 09:2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说到这里,古达尔掏出协议,我又惊又喜,看了一遍又一遍。他又接着往下说道:
“年底,大使走了,女孩也空闲了。她先后接收了巴尔的摩伯爵、格罗夫纳伯爵、葡萄牙特使萨阿等人,但他们都没把她当成公开情妇。我催促她母亲履行承诺,让她陪我过夜,但她没肯把它当回事,她的女儿不爱我,还当面奚落我。我又不能把她投进监狱,因为她还没到年纪,可是再过几天,等我办到拘票,就让她母亲去吃吃官司,届时整个伦敦城就会笑成一片啦。现在,您明白我为什么天天往她家跑了吧,可您若是以为我和正在那里策划的阴谋有瓜葛的话,那就错了。不过,我可以实实在在地告诉您,她们正在考虑如何再次把您套住,您只要一不小心,她们就会得逞啦。”
“您去跟那做娘的说说,我还有一百个几尼供她支用,只要她安排女儿和我睡一夜。”
“此话当真?”
“当真,但是我这笔钱要在事成之后才会兑现。”
“那才是不至于上当的稳妥办法。我乐于效劳。”
我把这个厚脸皮的家伙留下来吃了顿中饭。在我这段侨居伦敦的日子里,他无疑是个对我有用的人。他无所不知,凡是我爱听的风流韵事,他都给我一一讲来。此外,他还写过好几部著作,虽说乏善可陈,但却表明他有一定才气。他当时正在撰写《中国密探》,其中包括五六封书信,那是他在每天偶尔光顾的咖啡馆中写成的。我还趁兴帮他写过几封,因此他对我十分感激。至于我到达那不勒斯后是在什么情况下找到他的,读者自会看到。
就在第二天,夏皮隆出乎意料地来到了我的房间,脸上毫无笑意,还一本正经地对我说,她不是来吃早饭的,而是要我把事情说说清楚。与此同时,她向我介绍了洛朗齐小姐,我于是躬身施礼。
“您要我解释什么呀,小姐?”
洛朗齐小姐听到这里,就自动回避开去。我当时是头一回见到她,她长相极其丑陋。我吩咐雅尔巴把早饭给她端过来,并且通知门房,就说我今天不接待任何访客。
“先生,您指派古达尔爵士去给我妈传话,说您肯出一百几尼和我过夜,是真的么?”
“是真的。一百几尼还不够么?”
“谢谢您没在开玩笑。这可不是个讨价还价的问题,而是您有没有权利侮辱我的问题,同时又是您认为我这人会不会逆来顺受的问题。”
“要是您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那我承认是我不对。但是,我并非故意。我该找谁诉苦呢?直接找您吧,又毫无结果。您太热衷于玩弄骗术了,只有在违背诺言的时候,您才会洋洋自得。”
“我告诉过您,您绝对别想通过暴力和金钱得手,只有在您用自己的关切让我爱上了您,那时才会如愿以偿。现在,您把我违背诺言的证据拿出来吧。背信弃义的是您,您趁我洗澡之际对我玩起了吓人的把戏,昨天又派人叫我妈把我交给您强暴一夜。只有无耻小人才肯答应帮您跑腿呢。”
“古达尔是无耻小人?他是您最最要好的朋友嘛。您知道他很爱您,他把威尼斯大使引荐给您,只不过是为了得到您。他保留的那份书面协议可以证明您的过错。您有负于他呢。回报他吧,假如您自己能够找到与他不同的道德标准,那您就可以说他是无耻小人。别哭啦,小姐,我知道您的眼泪是从哪里来的。它并不纯洁呢。”
“您不知道,我来告诉您,我是爱您的。发现您用这种方式来对待我,真是件残酷的事呀。”
“如果您是爱我的,那您是选用了一种非常可怜的办法,企图以此迫使我信以为真呢。”
“这个办法就跟您为了证实对我的尊重一样。您起初就是以对待妓女的样子对待我的。昨天又把我当成了一个没有自主权的畜牲,一个纯属我妈妈的可怜奴隶。依我看,您如果有点头脑,至少就该直接向我提出,不是通过一个卑鄙的中间人来传话,而是以书面形式。我肯定会给您书面答复,那样就不可能存在欺骗了。”
“假设我真的给您写了信,您会给我什么样的答复呢?”
“瞧我是多么直率。我会保证让您满意,而且根本不提一百几尼,只要求您满足一个条件,那就是,在短短的两周内天天来我家玩,决不向我提出非分要求。我们会在一块儿欢笑,您会成为我家的一员,一块儿散步、打牌,等我终于不由自主地爱上了您,您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把我抱在怀里——那可不是因为顺从,而是因为爱。我感到十分惊讶的是,像您这样的先生,竟然会满足于让自己心爱的姑娘因为顺从而献出身体。无论对哪一方而言,您难道不认为是耻辱么?我承认,自己至今除了顺从之外,根本不曾对谁动心过——想到这里,我就觉得难为情。哎呀,我好命苦!可是,我觉得我是为了爱才来到人世间的,我相信,您是由老天送到英国来让我开心的。您的所作所为恰恰相反。不曾有哪个男人亲眼看见我哭过鼻子。您甚至还让我在家里不得开心,因为您说要给我妈一笔钱,其实我妈根本就得不到的,哪怕代价极小,只要我同意来一次接吻。”
“真的对不起呀,我不该伤害您,可是我想不出补救的办法呢。”
“到我家来玩吧,那就是补救嘛。把钱留着,我才不稀罕哩。您要是爱我,就来吧,像个理智的情人那样把我征服,而别像个畜牲。我会帮您的,这是因为我爱您——您现在总该有把握了吧。”
这一通训斥赢得了我的信任。我向她保证,一定天天去看她,而且要我做啥就做啥。不过,整个时间不会超过她据说的两个星期。她重申了自己的承诺,于是眉头也舒展开来了。在她起立之时,我请求她让我以亲吻来表达对她的真情实意,她哈哈一笑说道,我不该一开始就违背双方商定的条件。我点头称是,她则请我原谅。在她走后,我一方面怀着爱的喜悦,另一方面也觉得后悔,因为不该对她有所不恭。“上帝公允,爱情与智慧实难兼得”(Amare et sapere vix deo conceditur)——诚哉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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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5-5 09:48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刚才面对她这番耳提面命、头头是道之语,我虽曾一一应承,然而那不过属于软弱无力的申述,若是在书信里面写出,或许谈不上力度。但经过口头表述,它们无非能够对我起到约束的作用。若是写在来信中,我就不能看见她的泪水,也不能看见她那楚楚动人的脸蛋——泪水也好,脸蛋也好,全都发挥着为她求情的功能,其实她所面对的判官早就当了爱神的俘虏呢。从当天下午起,我就开始去看她,不仅没有发现她们笑话我当了手下败将,相反,我甚至觉得自己听到她们在为我的勇敢精神喝彩呢。

爱使人看得清楚,而又不会被看清楚;
爱使人看到隐而不露之物。
(Quel che l’uom vede Amor gli fa invisibile
E l’invisibil fa veder Amore.)

整整两个礼拜,我都没把她的手抓过来亲吻一次,每趟登门,我都不是两手空空,总要带去一份重礼,她则千恩万谢,使之益发显得价值无限。此外,为使光阴过得更加迅速,我每天都安排一些消遣活动,要么是看戏,要么是郊游。我这两个星期至少花掉了四百个几尼。最后一天终于来到了。
上午,我当着她母亲的面,怯生生地问她有何打算,是到我家过夜,还是就在她家与我共眠。她母亲答道,吃过晚饭再定。我没有表示异议,因为不敢直言相告的是,晚饭若是放在我家,那会更加美味可口,因而费用也会更贵,同时也更能激发爱意。
吃过晚饭,做娘的就叫我和其他人暂时走开,过会儿再来。如此神秘的样子让我觉得有些可笑,但我还是遵命而行。我再次走进客厅时,见到的是这对母女以及一张摆放在地板中间的床。我终于不必担心受骗上当啦,然而,令我惊讶的是,做娘的在道晚安时叫我先把一百几尼付给她。
“真丢人!”做女儿的说。
老娘走了。我们把房门反锁了。
我在爱情上摆脱奴隶地位的时刻来到了。于是,我朝她那张开的怀抱扑过去,可她一边往后退,一边叫我先上床,让她做些相应的准备。我就听从吩咐,脱掉衣服上了床,火烧火燎地盯着她宽衣解带,等她脱得只剩贴身汗衫时,只见她吹灭了蜡烛。
我口出怨言,怪她把我丢在黑暗之中,这样有些不可思议。她的回答是,必须在熄灭灯光之后才能入睡。我觉得这是小家子气,但还是克制住了。我知道,到了这种时刻,“妇道”二字是没有立足之地的,于是预感到此类抗拒做法其实是想让爱戏变味,但我还是希望把这类念头抑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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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5-5 10:02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刚一意识到她已经上床,我就立刻凑过去把她搂入怀中,但却发觉她比没脱衣服时还难对付。她两臂紧抱,蜷缩在长汗衫里面,脑袋压低,埋在胸前,任凭我讲多少好话,她都不答一言。该说的说完了,于是,我毅然决然地付诸行动,她则一动不动,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不予配合。我以为她这不过是闹着玩儿呢。可是,我最终认识到,不是那么回事。我明白自己成了个被愚弄的傻瓜,成了个最让人瞧不起的寿头,同时也认识到,她是个最最邪恶的娼妇。
在这种情况下,爱是很容易转化成怒火的。我像摊开一卷货物那样将她的身体摆平,但却一无所获。我以为问题出在她那件该死的汗衫上,于是就从背后把它成功地扯开,一直扯到她的臀部。接着,我把双手当成利爪,指望通过蛮力来发挥作用,然而,这一切全都无济于事。我发现自己已然筋疲力尽,这才决定就此罢手,而当我一只手抓住她的颈脖时,心中产生了一种把她掐死的强烈冲动。
那是个残酷的夜晚,伤心的夜晚,我对那个妖精喋喋不休,各种情绪依次涌现——时而理智,时而苦劝,时而胁迫,时而恼怒,时而绝望,时而乞怜,时而声泪俱下,时而中伤,时而辱骂。一连三个钟头,她都没有答话,只是一味地抗拒,蜷曲的身体也始终没有伸直,除了在防范我的突袭时才有所不同。
到了凌晨三点,我只觉得头昏脑胀,百思不解,四肢麻木,于是决定摸黑穿上衣服。我打开了通往客厅的房门,却发现朝向大街的门已被锁上,就大喊了一声,于是跑出两个女佣,为我开了门。我朝自己的住所走去,身边只有一名更夫相陪(他是我去苏豪广场找来的)。我到家就往床上一躺,但在本能的折磨之下,我又无法正常入睡。东方破晓之时,我喝了一杯巧克力茶,胃子却不肯把它往下送。过了一个小时,我开始浑身发抖,说明高烧来了,直到次日才有所减退,结果四肢乏力,无法动弹。医生命令我卧床休息,还要控制饮食,而我心里有数,过上几天定可恢复体力。然而,令我由衷欣慰的是,这下笃定可以治愈我的非理性恋情了,因为我已经把任何报复念头都抛掉了。出于羞愧,我讨厌我自己。
就在我开始发高烧的那天早上,我下令让男仆把门关上,不准向我通报宾客来访,并把任何书信放进我的写字台,因为我要等到身体康复之后才会看信。直到第四天,我觉得略有好转,这才叫雅尔巴把书信拿给我拆阅。我从那些来信中发现,有一封是保利娜从马德里写来的,说是克莱蒙在过河时救了她的命,她决定把他留在身边使唤,直至抵达里斯本为止(她认为找不到比他更忠实的仆人),然后就让他坐海船回到我的身边。当时,我认为她做得对,结果,她让我永远失去了克莱蒙。四个月后,我才获悉,他搭乘的海船中途倾覆,此后再也没有见到他,我至今依然认为他是溺水而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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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5-5 10:1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在“一便士邮资”信件中间,我找出夏皮隆母亲的两封和她本人的一封。那个无耻母亲的第一封信是在我与她过夜后的那天上午所写,她在信中说,她女儿躺在床上发高烧,浑身上下被我打得青紫不堪,她一定要上法庭去控告我。她在第二天写的信中说,得知我和她女儿一样也生病了,她因此感到惋惜,她女儿亲口向她承认说我有理由发泄不满,但她希望下次见面时再作辩解。夏皮隆的信是第三天写的。她表示忏悔,说自己太不对了,没想到我在抓住她的颈脖时并未一把将她掐死,她还赌咒发誓说,当时她打算不作反抗,因为在她所谓的进退两难之时只能那样。她说,她觉得我肯定不会再次踏入她家了,所以恳求我开一线之恩,只需在我住所接见一次,因为她渴望告诉我一件让我感兴趣的事,这只能以口头形式当面向我表述。那天上午,古达尔在我门口留下一张便条,说是有事与我面谈,还说中午再来找我。于是,我下令把他领进屋里。
出乎意料的是,这个与众不同的人刚一开口就把那天夜里我和夏皮隆如何度过四个小时的细节讲述了一遍,它甚至包括我扯开她的汗衫以及她以为我会当场掐死她的情形。他说,他是从她母亲口中得知原委的,因为那个姑娘一字不漏地向她的母亲作了陈述。他说,她并没有发高烧,但浑身上下都有青斑,显然是挨打的伤痕,而她母亲的最大遗憾就是没有拿到那一百个几尼,假使她的女儿当时坚持一下,我肯定就会事先交钱给她了。
“她当时放乖一点的话,”我说,“那末第二天早上钱就会到她手上了。”
“她早就对她母亲发誓说,她才不会屈从呢,而且还说,没有娘的首肯,谁都别指望得到她。”
“可她到底为什么不同意呢?”
“因为她坚持认为,您一旦得到了她,就会离她而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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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5-5 10:3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那倒有可能,不过,我走之前一定会好好地奖赏她的,这下她再也别指望了。”
“这是您的坚定决心么?”
“再坚定不过了。”
“这就再好没有了。但是,我想让您看个东西,您看了将会大吃一惊。咱们过一个小时再见。”
一小时后,他又来了,身后一名搬运工把一张蒙着布的圈椅拿上楼,放在我的房中。等到屋里只剩我们俩的时候,古达尔揭去椅子上的布,然后问我想不想把它买下来。我回答说,不晓得要它有啥用场,再说又不是件人人见了都喜爱的家具。
“不过,”他说,“它售价要一百几尼呢。”
我哈哈一笑说,哪怕只卖三个几尼,我也不会要。他一听就说出下面这番话:
“您眼前这把椅子有五根弹簧,人往上一坐,它们就同时运动起来。动作可快了。有两根弹簧把人的两臂紧紧夹住,下面两根把两条腿夹住,而且尽量朝外分开,第五根弹簧则把椅背抬高,还把座位上的人压向尾骨部位。”
古达尔给我讲完,就往椅子上一坐,于是弹簧便动起来了,只见他的臂膀被夹住了,仿佛产科医生为使产妇顺利分娩而叫她摆出的姿势那样。
“让夏皮隆过来坐坐,”他说,“那您的事儿就办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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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5-5 10:58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我笑了个痛快,然后对他说,我不想买,但是请他帮忙暂时让它在我这里放一天时间。
“您要是不买,就连一个钟头也不能耽搁,这玩意儿的主人就在百步开外的地方等我回话呢。”
“那就还给他去吧,回头再来陪我吃饭。”
他嘱咐我在椅子背上如此这般地恢复弹簧的原有位置,从而把他释放开来。他再次给椅子蒙上布,随即喊来搬运工拿走了。
椅子很灵,我没把它买下,并非因为小气,而是因为转念一想就产生了顾虑。一旦因此而犯罪,按照英国法官的观点,还可能搭上自己的性命,再说,我没能通过暴力占有夏皮隆小姐,更别指望借助于这种可怕的装置了,它会把她吓死的。
一块儿吃饭的时候,我对古达尔说,既然夏皮隆提出了来访的请求,我应当把机械椅子留下来让她看个明白,我只要心一横,就可以如愿占有她呢。我把她的来信拿给他看了,他劝我让她来一趟,就为满足一下咱们的好奇心。
我觉得不必急于接待那个脸上和身上带着青斑的女孩,她的来意不过是为了让我对自己的失控举动表示愧疚而已。所以,我一连拖延八九天都没拿定主意,古达尔天天跑来把她们一家密谈行骗的结果告诉给我。他说,夏皮隆的外婆是位伯尔尼妇人,她僭用了奥格斯普格这个姓氏,其实不过是奥格斯普格先生的情妇,还跟他生下了四个女儿而已。夏皮隆的母亲在四姐妹中年龄最小。身为小妹,她生得标致无比,由于行为不合瑞士政府的英明法规,结果导致全家被逐出所在的省份,搬到弗朗舍−孔泰(Franche-Comte),一度仅靠兜售“救命丹”维持生计,那药是根据老外婆的指导而配制的。
“夏皮隆就是在那里出生的。不晓得她娘为啥给女儿起了这么个名字,只听说其父亲是布兰维利耶的一位伯爵,她给他当过三个月的情妇。由于夏皮隆生得漂亮,她娘想当然地认为,到了巴黎便可大大地发迹呢。于是,就搬到了巴黎。然而,过了四年,发现卖药没法维持生活,夏皮隆又小,不到依傍男人的年纪,眼看债台高筑,她还会面临牢狱之灾,所以,她就听从罗斯坦先生的劝告,逃出了法国——罗斯坦先生当过她的情夫,也欠了一屁股债。来到伦敦五六个月之后,她娘为了把罗斯坦传给她的恶疾治好,就服用了过量的含汞药物,险些丢了性命。
“库蒙是法国南方人,与罗斯坦过从甚密,不仅侍候他本人,而且还侍候她们全家,其实就是帮忙从伦敦各处咖啡馆物色一些轻信之徒,然后带到她们家里来打惠斯特牌。得到的利润问题分成六等分,然而,夏皮隆究竟从伦敦的花园夜生活中挣得了些什么,却秘而不宣。有一点我知道,那就是,她的母亲在为罗斯坦提供生活资助。”
以上是我从古达尔那里了解到的情况。此人把我介绍给伦敦最著名的交际花,尤其是基蒂•费希尔,她即将沦为昨日黄花。我们在一家酒肆喝着一瓶劲头胜过葡萄酒的啤酒,这时,他把我介绍给正在那儿服务的一个十六岁女孩,我一看就觉得是个天生的奇迹。她是爱尔兰人,信天主教,名叫萨拉。我想把她弄过来,他却严词拒绝。他想占为己有,还说,一见到她就心生醋意。其实,没过多久,他就如愿得到了她,次年带她离开了英国。再后来,他娶之为妻。一直与他出现于那不勒斯、佛罗伦萨、威尼斯等地的始终是这同一个萨拉•古达尔——我将在四五年之后再来谈谈她。他蓄意将她献给路易十五,旨在结束杜巴利伯爵夫人的专权,不料却来了一道蜡封的密件,把他忙得不可开交。谢天谢地,那段密件往返的美好时光啊,你终于一去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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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5-5 11:11 来自手机WAP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骚娘面前如着魔



另外还可阅读《情圣失身记》和《情圣脱险记》

https://bbs.0513.org/thread-3683337-1-1.html

https://bbs.0513.org/thread-3639242-1-1.html
2017050511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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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5-5 11:25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夏皮隆在发出最后一封信之后,左等右盼,眼看都两周过去了,还没有我的回音,于是决定采取突然袭击。此事想必是她们以极其保密的方式策划而定,否则古达尔不会只字未提的。
门房来报,说她独自坐了一乘轿子来到门首,这事极其反常,于是我马上决定接见。就在我喝着巧克力茶的时候,只见她已经来到了跟前。我没有起身迎候,也没有让她喝茶,可她却怯生生地求我让她喝一点,边说边往我身旁一坐,还把脸颊凑过来,要我亲吻,这是前所未有之事。我却把头朝后撇去,可这种意外拒绝并没有让她觉得难堪。
“正是因为,”她说,“您的拳头给我留下了这些还没消退的斑痕,所以我的脸才这么让您厌恶。”
“您在撒谎,我根本没有打您。”
“都是一回事嘛,您的老虎爪子在我浑身上下留下了道道青斑。睁开眼睛瞧瞧吧,别担心这会对您产生诱惑。再说,没有一处您没见过呢。”
说着,这个工于心计的荡妇立起身来,把全身上下带有伤痕的表皮一一指点给我看,虽然已经过去多日,可它们依然发黑发青。我这个生性胆怯的人为何没有背过脸去呢?那是因为她生得美丽,因为我爱慕她的姿容,而且还因为美色若不战胜男人的理智,那就名不副实。我假装只看青斑。我真蠢啊!她早就清楚,我正在品尝甚至吞咽毒汁呢,她却突如其来地拉好衣服,在我身边重新坐下,满以为我会渴望这种展示能再继续一阵呢,但我还是克制住自己,并且冷冷地说道,假使我真那么狠心伤害她,那也是她的过错所造成的。我还说,简直不相信这真是我干的呢。
“我知道,”她说,“全是我的过错,因为我如果理所当然地放乖些,那末现在就只会让您看到亲吻留下的印记了。但是,悔恨可以消弥罪过。我是来请求原谅的呀。我有希望得到原谅么?”
“已经原谅您啦。我不恨您,我只是自己觉得后悔。可是,我还没能原谅自己。另外没啥说的。既然您全都明白了,那您现在可以走了,从今往后别对我抱啥希望,也别来打搅我的安静。”
“就按您的意思办。我是完全明白了,这当然不假,但是,没有完全明白的是您,您要是允许我在这里再待半个小时,您就会明白的。”
“反正我眼下没事,您可以留下,把您想说的说出来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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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5-5 11:41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出于理智,我在为着脸面而扮演高傲的角色,但尽管如此,我还是被她深深打动了,尤为糟糕的是,我宁愿相信,她这次登门不是为了蒙骗我,而是为了说服我去爱她,我宁愿相信她终于打算对得起我这个深深爱着她的情郎了。她本来可以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把我所不知道的情况讲述一遍的,但是却花了整整两个钟头,因为老是被哭泣打断,而且中间还穿插了无数的题外话。总的意思是说,她母亲迫使她以灵魂得救起誓,保准和我过夜,她服从了母亲的命令。她表示会像以往对待莫罗西尼那样成为我的人,与我同住一处,不跟母亲和别的亲属见面,只要不是我叫她探访的人,就坚决不去探访,与此同时,我必须允许她每月获得一定金额,让她交给母亲,以免后者告到法院,毕竟她还没到自我独立的年龄。
她留下与我吃了中饭,接近傍晚的时候,我已经把应该让她听一听的话都说完了,而她在倾听时毫无拒不接受之意,于是我的情绪恢复了平静,而且决定再次向她剖白心迹。恰恰是在那个时候,她向我提出了以上的建议。在她即将离开之时,我对她说,我们是可以照她说的那样同居,但我坚持要跟她母亲订个条约。因此,必须等我明天到了她家以后再说。只见她的脸上露出了诧异。
显而易见的是,到了那天,她肯定会让我如愿以偿,接下来绝不至于遭到抗拒,我肯定可以避免上当受骗了。那末,我当时何不行使一下自己应有的权利呢?就因为爱情把人弄傻了,它使我相信,所约定的那个日子就是对凡人的裁判,我若是急不可耐地充当起她的情夫,那就未免有些卑鄙了。想必她在离去之时就会心怀鄙弃,并且决计要对我的冷漠态度加以报复呢。然而,一个男人只有等到不再怀有恋情时才会认识自己的失误。第二天,我把她来访之事告诉了古达尔,他听了觉得很惊奇。我叫他帮我在彻西区寻找一座装修齐备的小月租房。他应承下来了。那天晚上,我登门看望那个诡计多端的娼妇,不过我的头脑还算清醒,想必她对此事的荒唐性是有充分认识的。由于屋里只有她们娘儿俩,我急不可耐把自己的打算统统告诉了做娘的。我说我在彻西区租个小屋,让她女儿搬去住下,那里由我作主,每月有五十几尼供她支用。
“我懒得知道,”这位母亲回答说,“你每月给她多少钱,但我还是坚持一条,她一旦离开我的监护,住到别处,那末,每次陪你过夜,就应该给我一百个几尼。”
我回答说,她会给的。她女儿则说,既然眼下正在寻找房源,希望我常去她家玩。我表示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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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5-5 14:5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很快,古达尔就在第二天跑来告诉我说,彻西区那里有好几处房屋正要出租,我最好跟他前去挑选挑选。于是就一同前往,我选中并且预付了十个几尼的月租金,当场拿到了收据,我所提出的各项条件逐一得到了认可。当天下午,我便去了她家,当着她的面与她母亲订立条约,还让母女俩在协议上签了字,接着就叫那做女儿的打起包袱跟我走。她迅速把衣服装进一只箱子,我叫了一辆出租马车,把箱子拉到了新居,半小时后,她再次来到跟前,准备跟我出发。做娘的要我把一百几尼交给她,我如数把钱交给了她,毫不担心上当受骗,因为女孩子所有的物品早已放在我的屋子里了。我们动身来到了彻西区,她说房子十分合意。我们一起散步到傍晚,兴高采烈地聊聊天,吃吃饭,然后一同上床,起初她在我进行某种抚摸时倒还欣然接受,但是,当我想朝要害部位进军时仍然遭遇到了阻碍,心里相当失望。她以生理原因来搪塞,我回答说,我认为这种情况不足以妨碍我向她表达实实在在的情爱。可她还是拒不依从,并且说出一套反对的理由,其实纯属无稽之谈,但她表现得温情脉脉,于是我只得乖乖听话,酣然入睡。
早上醒来,我发现她正在熟睡,顿时产生一个念头,想要验证她可曾撒谎,于是迅速将原先挡住视线的衣物解开,她这时醒了,并且试图加以阻止。但是,为时已晚。我对她的欺骗行为颇有微辞,她看出我已经原谅了她,而我在爱的激情驱使下也渴望得到她的原谅。可她硬是不肯原谅,还怪我对她采取了突袭手段。她气咻咻的,我试图让她平静下来,同时还想使之乖乖就范,她不仅不肯,而且还与我动起手来,我看穿了她的动机,于是考虑就此收场,但我嘴里却骂个不停,而且骂得恰如其分。她开始穿衣,同时还若无其事地讥笑我,我一气之下抽了她的耳光,并且一脚把她踢下床去。她一边尖叫,一边跺脚,看门人奔了过来,她去开了门,还与他说起了英语,同时鼻子也在出血。恰巧那人会讲意大利语,他说她想离开此地,他劝我别加阻拦,否则她会递上状纸,那样一来,他就不得不作出不利于我的证词。我的回答是,让她滚开吧,爱去哪里就去哪里。这时,她穿好衣服,擦干血迹,洗好了脸,坐上轿子离开了。我整整一个小时没有动弹,也想不到该干点什么。我对自己说,还不如死了拉倒。那个姑娘的举动实在难以理解,难以置信。最后,我心一横,就把女骗子的衣箱放到出租马车上,回到了原来的住处,首先下达关门谢客的命令,然后怏怏不乐地往床上一躺。
我仔细回想了二十四小时,到头来还是承认自己有过错,从而产生了自我鄙视。我相信,一个人在长时间的自我鄙视之后,势必陷入绝望,从而自寻短见。
我正想出门,古达尔却跑来叫我转身上楼,因为他有重要事情要对我讲。他告诉我说,夏皮隆脸颊又肿又青,在家不肯见人。接着,他劝我把她的衣箱送回去,而且不要向她娘索还什么,因为她占着理儿,而且决意要把我搞臭,叫我身败名裂,甚至性命不保——其性质读者不难想象,大家都知道这事要在伦敦掀起轩然大波有多容易。他说,她娘亲口请他出面调停,因为不想让我受到伤害。我整天都和古达尔在一起,像个傻瓜那样大吐苦水,最后请他转告那位母亲,我无意扣留她女儿的衣箱,但我想知道的是,她敢不敢与我单独见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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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5-5 15:1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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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可以发布在微博上,濠滨的网友基数毕竟有限,喜欢文学的就寥寥无几,喜欢严肃文学的就更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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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5-5 15:20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他保证帮我捎去口信,但又不无道理地表示为我感到惋惜。他说,我即将落入她们的圈套;还说,我很可怜。但是,我不相信她有胆量让我前去一趟,因为按照她所签署的协议,她至少应当把那一百几尼退还给我。结果却出乎我的意料,古达尔跑来哈哈一笑说,奥格斯普格夫人希望我一如既往地做她们家的好朋友呢。傍晚,我去了她家,还把衣箱摆进她家的客厅,整整一个小时不曾开口讲话,始终也没朝夏皮隆看,她一直在做着针线活,还不时地假装抹泪。她不曾抬头看我的脸,只是把头上的绑带揭下过两三次,以便让我看看我所造成的伤势。
我继续在晚间往她家跑,但却始终不跟她讲话,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我在她脸上留下的伤痕彻底消失为止。在那段为期五六天的时间里,我为自己那种令她破相的野蛮举动后悔不迭,以至于良心发现,进而宽恕了她的种种恶行,并且爱她爱得如痴如狂——她若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很可能就会把我所有的一切统统骗光,让我变成一个穷光蛋。
眼看她重现了原有的美貌,我迫切希望再次将她搂进怀里百般爱抚,即使达不到尽善尽美也在所不惜。我送给她一面巨大的穿衣镜和一套十二件的德累斯顿瓷茶具,同时附上一封便签,其中把自己称作最最卑贱之徒。她在回信中说,希望我去她房间陪她单独用晚餐,届时我会得到应有的回报。
毫无疑问,好运正在前面等我呢,我想,当初若是放聪明些,向她的情感软肋进攻,或许早就得手了。我正陶醉于盲目的热情之中,因而决定把博洛梅开给我的两张汇票塞到她的手上——总价是六千法郎,本想用这笔钱把她娘和姨妈们送进监牢的。
即将到来的幸福以及我要表现的高尚情操让我痴迷不醒,我在晚餐时分赶到她家,由于没有碰到那两个可恶的赌棍,我顿时心头一喜。她当着母亲的面,在客厅接待了我。我看到壁炉跟前摆放着那面穿衣镜,炉台上摆着那套德累斯顿瓷茶具。她再三称谢,随即请我到她楼上房间去,她娘则向我们道了晚安。我们一同来到楼上,美味可口的晚餐让我吃饱喝足之后,我就从提包里拿出那两张汇票,还把相关的故事讲述了一遍。最后我说,我这就把汇票放在她的手上,她一旦决定毫无保留地成为我的情妇,我就在汇票背面签字转让给她,而且保证绝不把它用来对付她的母亲和姨妈们。我只是重申,她必须答应不让汇票离开她的掌控。她盛赞我的慷慨之举,而且统统应承下来,接着就去把汇票放进她的首饰匣。然后,我想我可以让她见识我的奔放激情了,她的确表现出了脉脉温情。但是,当我劝她给我的激情添上最后的柴火时,她却不予配合,反而让我紧贴她的胸脯,硬是控制住满眶的泪水。我也克制住自己。我问她是不是在上床之后改变主意了,她叹了一口气说,不是的。我并没有一下子气懵,只是完全丧失了讲话的力气。过了一刻钟,我立起身来,拿起我的斗篷、我的礼帽和我的佩剑,始终保持着平静的外表。
“什么!”她说,“您不打算陪我过夜了?”
“不了。”
“我们明天还会相见么?”
“但愿如此,别了。”
我离开了那所该死的住宅,回家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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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5-5 15:21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次日早晨八点,雅尔巴向我通报她的来访。
“她已经把轿夫打发走了,”他说。
“就说我在睡觉,叫她走吧。”
但就在这时,她却闯了进来,雅尔巴于是就离开了我们。
“行行好吧,”我轻轻地对她说,“把我放在您手上的两张汇票还给我吧。”
“不在我身边,可是您为啥叫我还给您呢?”
这个问题必须作一番全面的解释,才可以回答清楚,所以,我听到她这么问我,顿时心中那道阻拦情绪的大坝就决裂开来,我又是痛骂,又是恫吓,恰似一股激流那样势不可挡。它是长期压抑后的一种爆发,而要想保住性命,那就少不了这样呢。当我失去理智,声泪俱下的时候,她趁机告诉我说,她曾经答应过母亲,绝对不会在自己家里跟别人发生关系,这次到这里来,恰恰就是为了让相信她对我的爱情,她的情欲和我一样强烈,而且只要我有此意,她真的不想离开这里呢。
读者或许以为,我听了这番表白就会彻底息怒,就会立刻相信她的真诚乃至随之而来的顺从——错了。您不明白,爱人受了刺激之后由喜转怒是短暂迅忽的,而由怒转喜的过程则会又长又慢又艰难。虽然距离相同,但是,一旦怒气背后还有愤慨作为支撑,那末此人是绝对欢喜不起来的。憎恨上面增添了义愤,从而引起了清高的蔑视,后者是理性的产物,可以使人力量倍增,无坚不摧。其持续时间与脾气性格有关。只有等到怒气不复存在的时候,才会妥协让步。按照我的脾气,一般发火只是瞬间之事。正如贺拉斯所说:“irasci celerem tame nut placabilis essem”(“我的火气窜得快,熄得更快”)。但是,一旦其中加进了义愤,我那高傲的理智就会冥顽不化,直至宽恕之心伴随而起,我才会恢复原状。
在那种情形之下,夏皮隆主动表示百依百顺,其实她当时心里十分清楚:我的火气或者自尊肯定不会允许我把她的话当真。对于你我之辈来说,这个知识属于思考的产物;而对于风骚娘们来说,则是天生固有的知识。
小妖精直到傍晚才走,整个一副愧疚、沮丧、忧伤之态,仅仅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希望,您一旦康复,马上就回到我的身边来。”
在与我共度的八个小时中,她只有五六次插话,那是因为觉得不能放过我的一些合乎情理的推测,于是加以抵赖。我自始至终都没叫人给我们送餐,其实就是不想与她同桌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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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5-5 16:07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在她走后,我发觉自己累了,需要立刻休息。可我还是喝了一碗肉汤,然后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以后,我发现自己已经心平气和,回顾前一天的事,我觉得夏皮隆已经对她自己的不当行为有所悔悟,我想她在离开时已经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我对她好像有所冷淡,不想与她发生关系。这恰恰是我在伦敦时爱神把我带入的状态,当时我才三十八岁,正处在“人生的中段”(Nel mezzo del cammin di nostra vita)。那是我生命第一阶段的结束。第二阶段的结束则是在我一七八三年离开威尼斯之后。第三阶段显然是在此地结束,我正在通过撰写这些回忆录来消遣。人生喜剧就是这么收场的,它就包括三幕戏。假使我被喝了倒彩,读者切勿如实告诉我。然而,我还没把这第一幕最后一场戏告诉读者——我相信它是十分有趣的。阿里奥斯托写道:
愿爱情泥淖中的人拔脚抽身,
同时别让双翅粘连不展;
根据智者的通常判断,
恩恩爱爱不过是疯疯癫癫。
(Chi ha mess oil pie sll’amorosa pania
Cerchi rittralo, e non v’inveschi l’ale,
Che non e in somma amor se non insania
A giudizio de’ savj universal.)

我来到格林公园散步,只见古达尔迎了上来。我是需要这么个无耻之徒。他说,他刚从夏皮隆家里来,发现她们个个兴致高昂,虽然他曾多次把话题往我身上引,但却没能从她们口中掏出零星半爪的说法。我说我瞧不起她,包括她们一家子,他听了连声称赞。他来到我家吃饭,然后一同去找“瓦尔什妈妈”,恰好基蒂•费希尔在那里等候某某公爵,因为后者将带她出去参加一场舞会。她佩戴的钻石价值十万克朗。古达尔对我说,我可以趁机花费十个几尼把她弄到手,可我不想这么做。她颇有姿色,但是只会说英语。我所习惯的是把所有的感官都投入到爱当中去,若是没有听觉享受,我是无法在爱河里纵情欢乐的。在她走后,瓦尔什夫人告诉我们说,她就是在这里把理查德•阿特金斯爵士给的那张一百英镑钞票放在一片黄油面包上吞进肚子的——理查德是美女皮特夫人的兄弟。为此,那个高级妓女向伦敦银行赠送了一份礼物。我陪肯尼迪小姐共同度过了一个小时,她曾和威尼斯大使馆秘书贝伦迪斯同居过。她喝得醉醺醺的,于是装疯卖傻,放荡不羁。可是,由于夏皮隆小姐的影子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所以我没有胃口去把那个爱尔兰女人弄过来。我怏怏不乐地回到了家里。看来,我应当永远放弃夏皮隆。但是,考虑到本人的声誉,我不甘心让她得胜而归,也不甘心让她有理由吹嘘自己从我这里白白拿到了两张汇票。我非得让她归还汇票不可,无论是出于自愿也好,屈服于暴力也好。我必须想出一个办法来。这不,我认为已经想出的办法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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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5-5 16:1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当初我是在马利尼昂先生的住所认识那个小妖精的。这一天,马利尼昂先生来请我去吃饭。由于他曾多次携带夫人和女儿来我这里吃过饭,因此我不好意思谢绝他的邀请,何况他还要我嘱咐厨师烧两道菜带过去呢。但是,我没有立刻答应,直到问清他另外还邀请了哪些人为止。他讲出了几个我并不认识的人,我这才答应一定去。午餐就定在后天。到了那里一看,有两位来自列日的女士,其中一位很快就让我产生了兴趣,她主动介绍我认识了夫君,还有那个好像正在追求另一位女士(据说是她的表妹)的青年。这几个客人让我觉得相当顺眼,所以,我以为可望度过愉快的一天,不料,就在即将入席时,夏皮隆笑嘻嘻地闯了进来,还对马利尼昂夫人说,要是知道此处有那么多客人,她就不来吃饭了。她受到了热情接待,还被安排坐在我的左侧。而坐我右侧的是我已经觉得那位和蔼可亲,来自列日的女士。
我发现我很为难。假使夏皮隆在开饭之前到来,那我就会找个借口一走了之,可眼下为时已晚。我所采取的办法是,在整个午宴过程中完全不搭理这个不速之客,而把注意力集中在来自列日的女士身上。起身离席之际,马利尼昂对我说,他以自己的名誉保证,绝对不曾请她来,我则装出信以为真的样子。
再过三四天,那两男两女就要坐船前往奥斯坦德,刚一转到话头上,和蔼可亲的女士就开口说道,快要离开英国了,可惜还不曾去看看里士满。我当即请她赏光,让我第二天带她前去一游;此外,没等她表态,我又向她的丈夫、表妹以及除夏皮隆之外的每一个人发出了邀请——当时,我始终没朝夏皮隆看一眼。大家赞同这个郊游计划,并且接受我的邀请。
“带有四个座位的两部马车,”我补充道,“将在明天早上八点到来,正好我们八个人。”
“我是第九个,先生,希望您不会把我赶走,”夏皮隆忽然开了口,她两眼直勾勾地盯住我,真是前所未有的无耻。
“当然不会,否则就失礼了。我骑一匹马在大家前头带路好啦。”
“不,不要嘛!我就让埃米莉小姐坐在我的膝盖上吧。”
埃米莉是马利尼昂的女儿。一刻钟以后,我离开客厅去做别的事情,等我回到客厅时,碰到那个厚脸皮,她说,我以最最粗野的方式羞辱了她,我必须将功补过,否则她是会加以报复的。
“首先嘛,”我说,“那就先把我的汇票还给我,然后再商量这件事。”
“明天就会还给您。”
我在十点左右与大家告别,临走还答应不骑马,并且会来马利尼昂家共进早餐,届时那两辆马车会等候在他家门口的。我为此作了相应的安排。
第二天早饭过后,马利尼昂夫妇和女儿以及那两位男士上了一辆马车,我只好和那两位漂亮的女士以及夏皮隆坐进另一辆马车。后者似乎已经成了那个已婚妇女的密友。以上安排只能让我心情格外恶劣。我们只用了一个小时带一刻钟就来到了里士满。在订好午餐之后,我们就去参观寓所,参观花园,当时正值秋高气爽的绝佳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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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5-5 17:23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我们高兴怎样走走就怎样走走,于是夏皮隆就有机可乘了,她走到我跟前说,她打算在她家把汇票还给我。我一听就怪她屡屡玩弄欺骗手法,为人卑鄙,行为可耻,并且还骂她是娼妇,接着就把她玩过的男人一一点出名字。我赌咒发誓说,我恨透了她,应该由我对她采取报复行动。可是,她的做功极好,任我一个劲地数落,依旧面带微笑,挽住我的胳膊不放,只是叫我声音轻一点,免得让旁人听见,我才巴不得让人听见呢。
到了中午,我们进去吃饭,夏皮隆靠我身边坐下,一开口就胡说八道,手舞足蹈,目的是想让大家相信她在跟我谈恋爱呢,根本就不在乎别人已经看出我是多么不屑一顾。她真的把我气得要命,因为大家都不由自主地认定我是个大傻瓜,并且发现她在公开嘲弄我呢。这顿中饭,我是吃足了苦头。
饭后,我们再次走进花园,夏皮隆一心想着彻底将我击败,因而吊住我的膀子,领着我转了几个弯,便把我带进了迷宫(她对这里却是熟门熟路)。到了这里,她就要尝试施展魔力了。她把我推倒在草地上,随即发起全面的色情攻势。通过展露自己最最引人注目的部位,她终于成功地将我拉下了水。不过,促使我乖乖缴械投降的,究竟是爱情,还是强烈的复仇欲,我至今仍不明白。无论如何,所有的一切都让我相信,她这下肯定属于我了,显然她正迫不及待,要向我证实这一点呢。我还相信,她一定无意在我面前设置任何障碍。
想到这里,我就心软了,于是赶忙向她认错,请求原谅,发誓再也不会问她要回那两张汇票了,同时还声称我所拥有的一切全都属于她。有了这番铺垫,加上激情如火的热吻,我以为她会亲自邀请我摘取胜利桂冠的呢,但是,就在我满怀占有希望的关头,她腾地一下,就跳了起来,把我摔了个趔趄。
“这是怎么啦!神经病的样子!”
“够了,我亲爱的朋友。我保证到您了家里就陪您过夜,躺在您的怀里。”
虽然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仍未离开我的怀抱,但是,我的灵魂、我的血液、我那慌乱的心都迫使我非得报复不可。极度的恼怒让我使出全身的力气,首先用左臂夹住她,另一只手掏出一把带有尖头的小刀,借助牙齿去除刀鞘,随即用刀尖顶住她的喉部——裸露的喉部那里只有薄薄的衣领。我吓唬她说,只要她敢动一动,我就把她宰掉。
“您高兴咋办就咋办。我只求您放我一条生路。可是,在您如愿报复之后,我是不会离开这儿的。除非把我强行拉上马车,什么都拦不住我说出它的缘由。”
其实,她不必对我发出威胁,因为我脑子里刚想起刺她喉咙,就立刻恢复了理智。我顾不得答话,就立起身来,收起小刀,拿起帽子和手杖,抬腿循着原路返回,离开这块差点毁掉我一生的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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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5-5 17:32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她像没事人那样跟了上来,而且还挽起我的胳膊——这样子谁会相信?一个年方十七的女孩子,如果没有经历上百次类似的小摩擦,那是绝不会像她这么镇定自若的。一旦克服了羞耻心,她就习以为常,还会自以为得计呢。回到人群中间时,我被问到是否生病了,然而,谁都没有发现她有丝毫的变化。
我们回到伦敦城里,这时,我说身体不舒服,于是告别众人,回到家里。
这个插曲给我留下难忘的强烈印象。我实在无法入睡。我明确无误地认识到,若不狠下心来回避那个姑娘,我一定会迷失方向。因此,我决定不再与她见面了。但是,与此同时,想起自己把汇票托付给她的软弱做法以及一再轻易相信她的退还承诺,我深深地感到惭愧,于是便写信劝她母亲向女儿施加压力,令其退还我的汇票,否则作好对簿公堂的准备。
信一发出,我就来到外面散心。我在一家酒馆吃了中饭,就去寄宿学校看望我的女儿,然后回到家里。雅尔巴交给我一封信,它有火漆封口,是从“一便士邮寄”渠道发来的。我拆开一看,只见信上有奥格斯普格的签名。那是夏皮隆母亲的复信。内容则是:“我很惊讶,您竟会亲自向我索要六千法国利弗尔的两张汇票,您说过那是您存放在她手上的。她刚才告诉我说,等您变得聪明一些,并且学会尊重她了,她就会亲手把它们交还您。”
读了这封蛮不讲理的来信,我顿时血涌脑门,不能自已,忘掉了早晨所作出的那个决定。我兜里揣上两把手枪,一路来到苏豪广场的丹麦大街,同时打算抡起手杖那个小贱人揍一顿,逼她退还汇票。我带上手枪,是为了对付那两个常在她家吃晚饭的泼皮。我气冲冲地赶到那里,但却没有进门,只是继续向前走了几步,因为有个年轻的美发师正等候在里面呢。美发师是个帅气的小伙子,每个星期六晚饭一吃就会跑来为她卷头发。我走进附近的街角停下,心想还是等美发师走掉之后再进门。我在角落里站稳了脚跟,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只见罗斯坦和库蒙从屋里走了出来,我心头一喜。晚餐显然已经结束了。我听到敲过了十一点钟,没想到美发师这么晚了还在里面没走。过了三刻钟,我就看见有个手举蜡烛的女仆出来寻找刚从窗口扔出的什么东西。我心一横就果断地往里闯去,推开通向客厅的房门(它与朝向大街的那道门仅有两步之距)。用莎士比亚的话说,我看到了“双背禽兽”正趴在沙发上,一个是夏皮隆,一个是美发师。那贱人一看到我,当即惊叫起来,她的奸夫赶忙放开她,但是,我的手杖早就打在他的身上,使他来不及穿衣服。夏皮隆蜷缩在沙发顶头与墙壁之间,浑身哆嗦,却又不敢离开,生怕我的手杖会雨点般地落到她的身上。这一闹,把女仆们引了过来,接着赶到的是她几位姨妈,然后是她那呆若木鸡的母亲。美发师趁机溜之大吉,三个泼妇破口大骂,我把一肚子恶气朝周围的家具上发泄起来。首先,我把我赠送的漂亮穿衣镜和那套瓷茶具打了个稀巴烂。她们骂的话让我格外恼火,于是,我就把一张张椅子往地板上摔,然后拿起手杖对她们说,再不住口,我就打破她们的脑壳。屋里这才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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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5-5 17:4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我疲惫不堪,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勒令她母亲交还我的汇票。然而,走进来一个谯夫,巡夜的任务往往由一个男子担任,他手提一盏油灯和一根长棍,在自己所在的区段走动,负责城里的平安。每区都有一个谯夫。谁都不敢不敬重他。我往他手上塞了三四克朗,嘱咐他离开这里。他前脚刚走,我就把门关上,坐回到沙发上,再次要求奥格斯普格夫人归还我的汇票。
“不在我这里,问女儿要去吧。”
“把她喊过来。”
两名女仆说,早在我动手砸椅子时,她就夺门而逃,不晓得去了哪里。她娘和姨妈听了这话,就哭作一团。
“我的女儿深更半夜一个人走在伦敦的大街上啊!”
“我的侄女儿走丢啦,她去哪里了呀?”
“千不怪万不怪,就怪你当初到英国来,可把我们大家害苦了!”
一想到那个在深更半夜走街串巷的坏女孩,我就不寒而栗。
“去,”我口气冷峻地对那两个女仆说,“到邻居家找找吧,你们一定可以找到她的。回来之后,只要有她的平安消息,我就各赏一个几尼。”
她们刚走到外面,其中一个姨妈就追了上去,把可能找到她的地点告诉了她们。
看到我也参与寻找,而且还为她的出逃而忧虑,姨妈们于是更加起劲地责备起我来。我一声不吭,这样就使她们觉得自己十分在理,与此同时,我本人也开始相信过错全在我这边呢。直至半夜过后,女仆们才回来。她们气喘吁吁,一脸绝望,说是到处都找遍了,终究不见踪影。我还是给她们拿出了两个几尼的赏钱。我留在原处一动不动,怕得要命,反复琢磨的是,由于我的发火而引起她的恐惧,这种恐惧到底对于那个苦命女孩的失踪起到了什么作用呢。处于恋爱中的男人是多么地软弱和愚蠢!
由于一连串祸事的强烈刺激,我无法向老练的女骗子们掩饰由衷的悔恨。我恳求她们,天亮就去四处寻找,并且立刻向我通报情况,以便让我及时向她下跪求饶,保证一生不再见到她。此外,我还保证掏钱赔偿自己打坏的家具,同时签署一张字据,让两张汇票留在她们那里。我向那些在暗中耻笑我的东西做出了体面的补偿(其实却辱没了我的理智),然后就向她们辞行,临走还答应,一旦女仆向我通报姑娘的下落,我一定奖赏两个几尼。
只见谯夫等候在门口,为的是把我送回住所。时钟已经敲过两点,我当即扑倒在床,整整睡了六个小时,虽曾被可怕的梦魇惊醒过几次,但这一觉似乎有所帮助,免得使我丧失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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