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自己的人生和平相处 (评论: 云淡风轻近午天)

无谓的等待

蒋老师的签名很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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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淡风轻近午天》是蒋晓云的随笔集。借由《百年好合》等小说，我已经喜欢上了这位感性、知性兼具的女作家，而今阅读这本随笔，仿佛撤去了读者与作家之间最后那层薄薄的隔，更贴近她的日常生活，更容易体会她的所思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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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书总共六十二篇随笔，分成四辑：归去来兮、情之为物、坐家随笔、两岸风情。展现蒋晓云归国之后的心境变迁、人生感悟、创作思想与旅途见闻。蒋晓云在《时光胶囊》里自嘲：“时光冻结确实是老华侨的特色。”以“老华侨”的眼光，蒋晓云打量归来后的故乡，物是人非，既旧且新，幸而她尚可重拾笔墨，于字里行间寻觅故人、交结新好，信手写一些随想、甚或是唠叨和牢骚，这是一个更真实的、更接地气的蒋晓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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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i1 _3 r" n/ N7 Q    蒋晓云20来岁时就以《姻缘路》等短篇小说获台湾“联合报小说奖”。我读蒋晓云小说，最大的感想：她真会写“情”。她笔下的女性，往往是有点漂亮，有点聪明，有点能力，有那么一点点风情，有那么一点点矜持，既是传统的保守的向往婚姻的，又偏偏抵受不住男人的口舌甜蜜。她笔下的男性，虽然也有木讷懦怯如《掉伞天》里的维圣的，但大多数还是风流多情、绅士翩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物。夏志清说蒋晓云“描状主角心理细腻精确，入木三分”，的确如此，而夏先生关于“蒋晓云小说里的真情与假缘”的评论，更是透过小说剖析了蒋晓云的个性。蒋晓云在本书里给出了这段空白时光的原因，她说自己在一九七九年因写了《姻缘路》而失去了一位好朋友。“这以后，我就逐渐封笔，终至断绝。”三十年后，蒋晓云终究携新书归来，她大概是明白了，缘来缘去，如同她小说里的那些人物，最终是要靠自己伸手去抓住的，那她就继续“写小说好修行”了。

    以随笔印证她的小说。《桃花井》开头写杨敬远，而小说主角另有他人，80岁的李谨洲。那时候我只觉得，这两段不怎么相干的故事搭一块儿略突兀，却原来暗里藏了一条线，同是离家漂泊归乡不可得，杨敬远没有完成的事，李谨洲做到了。蒋晓云在美多年，于这番心境必定多有体会，所以宁肯违了写作的常规做这样貌似不合理的嫁接。而《百年好合》绵密织就、牵丝蔓藤，将目光聚焦在普通的小人物身上，描摹这些去国离乡的人们后来的故事。蒋晓云依然写情说爱，但比起年轻时的《掉伞天》，她已然沉潜入了生活的内部，她似乎越来越喜欢写年纪大的人，在那些光阴打磨的痕迹里，她看见更丰富的、可能性更多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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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0 |7 Q. {3 B    相比年轻时对外界评价的在意，今日的蒋晓云已经诸事不萦怀了。她的随笔《革命之母》明白说道：“读小说这档事，本来就是青菜萝卜各有所爱。读后感的智慧财产属于读者，书既然出版，作者只能放手，任由看官心领神会，无从置喙。”读各篇随笔，读出如许洒脱。聪明慧黠的她靠了自己多年的打拼，积攒了经济基础、阅历和思考，现在只想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儿，不讨好别人，不附庸“张爱玲第二”，像一壶经了岁月的好酒，自在地沁出独特的馨香。“多年后，我也已初老，历经了人世若干沧桑……”她在《香梦长圆》里细细倾诉，她想到父母当年在连天战火下的新婚愿景竟然是“香梦长圆”，这一幅绣工蹩脚的帐檐从大陆到台湾，几十年都不曾离身，年轻的蒋晓云曾经看破过许多情事里的不堪，而业已初老的蒋晓云渐渐憬悟了“悲欣交集，天心月圆”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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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2 t# w/ x( @: G; O9 }9 {4 f    有人说蒋晓云“好命”，写作厉害，生活也很平顺。蒋晓云回答：“其实也不是唾手可得的，在每一个关键点上都要去努力的。这都是由自己决定的，我也可以整天抱怨啊、发牢骚啊，也可以每天找自己麻烦啊，可我不想过这种生活。很多痛苦、可怕的事我不会去反复回想。”这是从前一篇访谈里的对话。蒋晓云最后说：“我喜欢跟我的人生和平相处。”细读这本《云淡风轻近午天》，云卷云舒、清风拂面，细品这样的情境，我们亦当与自己的人生和平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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