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去通大附院看望一个朋友,途径健康路,车水马龙,十分拥挤,今非昔比,一下子搅动了沉睡几十年的童年记忆,陈年往事就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呈现出来。 从10岁起我家就搬到西寺路,每天从健康路经过,所以对这里非常熟悉,记忆犹新,这条路虽然只有二三百米,但往事涟涟,故事多多。 鲜为人知的是健康路原来不是路,而是一条河,北起现在的少儿体校(那时叫石头行),南至西寺路,说得更准确点是一条臭水沟,杂草丛生,垃圾遍岸,一到夏天臭气熏天,蚊蝇乱飞,河的西侧是原“商业学校”(后改成二初中、十二中、启秀中学)的围墙,围墙边有条很窄的小路,行人大多从河东岸通行。 大约是1951年,几个人合资在现在的小百货店位置新建了一座“新光大戏院”,先是放电影,后来也演戏,最早来演出的是“绍兴戏”,演的剧目有“梁山伯与祝英台”“小方卿唱道情”(珍珠塔)等,比较有名的小生是筱白玉麟、花旦沈云霞、沈月凤、老生王晓天,他们不但扮相俊俏,做功扎实,而且唱腔洪亮,各有特色,很受“戏迷”青睐,还有一个丑角年纪比较大了,名字已经记不得,她扮演的梁山泊书童非常夸张、风趣,一出场常常引得观众哄堂大笑,获得满堂彩。这些演员后来都成为“南通市越剧团”的骨干和台柱。 一次来了一个杂技剧团,女演员的名字叫“裘蒂”,轻功了得,她能光着脚在碎玻璃上跳舞,光着脚在亮着灯的一长排灯泡上走路,双手各举着三支旋转的园盘,鼻子上还顶着几层玻璃杯,看得观众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还有一次来了一个“万能脚”剧团,主演是个四肢高位截瘫的残疾人,他是由别人抱着上台的,但他的本事非常了不起,不仅能演出各种杂技,顶技,最后还用嘴咬着笔在宣纸上画马,短短几分钟,一匹酷似徐悲鸿画的奔马呈现纸上,当场以二毛钱的价格拍卖(那时票价才二毛钱),常被前排观众抢得。 新光大戏院还经常有一些群众业余演出,印象深刻的是有一位刚从部队转业的叫金星的文艺工作者,他唱的京韵大鼓“晋察冀有一个英雄的小姑娘”故事十分动人,至今我还能哼上两句。听说金星后来成为南通市文化系统的领导干部。 那时的人很穷,没钱买票看戏,戏院周边的人都是“偷看”的,有时在正门上挖个小洞,一只眼睛窥视,有时爬上树干从气窗上远眺,大多是站在侧门的竹篱笆外看,因为夏天天太热,侧门都是开着的,一般能看到大半个舞台,对剧情也能看个大概。我人小,常常蒙混进去,有时正看得入神,被看门的“沙大个儿”发现就会毫不客气地一把拎了出去。 大家都恨“沙大个儿”,因为他会将正门的小洞堵上,他曾用粪便涂在树干上,有人编了个童谣怼他:新光新光,三天兴旺,三天一过,亏个精光。由于戏院太偏僻,门前是臭水沟,交通不便,看戏的人本来就不多,加之经营不善,新光大戏院大约存在了四五年便关门停业并拆除。 不久政府将这条臭水沟填埋,做成煤渣路,改善了交通,起名“新光路”。在新光戏院北面原来是一家私人花园,销售花草树木,后来在这个花园的位置起了一个室内球场,叫“新光路灯光球场”,当时很简陋,是用“三合土”做的地面,就东西两侧搭了几排木条子阶梯看台,四壁是用竹片编的墙,顶上吊了几盏大灯泡,从此南通终于有了室内体育场馆。 除了举行一些球类比赛,下午开放给群众打球,还举办过几次大型展览,时间长一些的有“三反五反”、“镇压反革命”等等,我记忆较深刻的是反革命“一贯道”欺骗民众的道具和残害老百姓的血衣,参观的人个个义愤填胸! 以前这条路上的商店不多,只在现在的体育用品商店的地方,有家饮食店,60年代时,一毛钱一碗的馄饨比现在六元一碗的好吃得多,酥饼、火饺、虾糍儿很有特色,特别是一个叫沈扣候的老师傅做的两面黄炒面更令人称赞,一盘炒得黄黄的面条,放些菜叶和肉丝,食后令人回味无穷。 健康路值得记忆的还有在二初中上学的美好时光,认识了许多同学,认识了校长孙术、教导主任王沄、班主任刘国威、马炎以及李庾南、黄重俊、姜慧珍等恩师,可惜现在除了那株殘缺的白果树,已经找不到母校的任何痕迹了。 (该文曾在《南通周刊》紫琅苑版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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