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作家的“文学视角”和时代需要的“鸡汤文字”的区别 (评论: 星期一没有什么故事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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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作家的“文学视角”和时代需要的“鸡汤文字”的区别

————————《星期一没有什么故事可说》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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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豆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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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5 W4 A1 w/ p: O/ s5 H& u8 Y一、我的文学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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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Q. c) O  G. K( }苏先生是个话唠，经常在广播上发一些看似很有道理实际上胡扯扒瞎的话。有一句我倒是对他刮目相看：他说如果写作的时候去考虑平台，就没有办法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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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U5 A5 B8 K  O" P1 i6 E是的。我们都是些心思活泛、头脑聪明的写作者，熟悉商业运作，揣摩大众心理。把背弃当才华的事儿，年轻的时候都干过。

我以前写过一句话，说文学本来就是小众的，一小撮人的爱好。这句话引起过一些读者的不满，认为过于自鸣得意了。现在我也还是这么认为，不过如上的表达确实不妥。我的文学观，详述如下。（我喜欢的文字作品，或者影视作品，它都拥有我所理解的“文学视角”。）

这些想法也是看上一些人对热点话题作品的评论。网络信息的发展，让我们写作者的文字不至于无人欣赏，也让每一个人的发声有其听众。但读者们呢？基数较大的读者们，可能会因为写作者文字情绪的鼓动，文笔斯以昂扬的自圆其说，就不加思考的认同。最流行的东西，总是最大众化的，而它离事实总是越远。

前阵子就看到了一条对贾平凹老师的批评广播，不说贾老师本人的作品我如何评价，只说该广播指责贾老师直男，竟然去关心一个买卖虐待妇女的男人经历过什么。（我还以为用户不至如此，叹气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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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想说的，文学视角和 法律，道德的区别。
文学关心的从来不是“民主的”。

我们都知道，刑法是用来保障人权。法律的制定维护群体的安全。假设10个人的小群体，其中一个人杀了另一个人。立法，是为了保护另外8个人的生命财产安全，保证一旦发生事情，可以用一个经由大部分人认同的解决规则（民主的）。但杀人的人也有自己的人权，他的利益，他的感受。如果没有法律，一个强奸犯如何惩治，我们把他晒到微博上，大家投票肯定直接把他弄死了。所以会有刑法，来关注犯罪细节，而不被民愤惩罚。
道德除了约束自己，也是与法律类似的惩罚作用，例如人们对待一个强奸犯的目光，和对待一个酒驾司机的目光，总是程度不同的。道德的谴责，会使一个人无法在这个群体里再像从前一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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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起民愤，它既代表了共处于同一个社群里的人对自身利益的远见，也是自身道德感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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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y0 m$ E: Q+ x% _" @而文学呢？它是文学，它就不代替法律去惩戒，也不代替道德去谴责。
2 W+ {  p* D; W. n7 g/ T文学关注的是容易被遮蔽掉的情感。它的视角是代替那些不被理解的人发声。它不去判断对错，也不是为了帮助树立所谓的“正确的三观”，而是增进了人类对复杂情感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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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o. ^; e/ w  d+ E这种容易被遮蔽掉的情感，往往是人生命过程中最重要的部分，也是时常被忽略的部分。因为我们日常是活在大众视角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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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余华老师的《在细雨中呼喊》对于男孩子发育情绪的描写。男孩子成长中无法与人言说的孤独，在文学作品中得到解答。这种对文学作品的崇拜，对阅读的执着，对一个作家的热爱，可能都是终身制的。

# @+ f- W) v6 Y! J* W$ L% }2 s; m因此，一部文学作品，无法得到大众化喜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 G5 ]* i2 \* S3 o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有作家的“文学视角“，因此作家，才能上升到”家“。也因此，文学所关注的，无法被其他的（诸如法律，道德等）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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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文学视角，小说还涉及了小说技巧，叙事手法等等，因此小说家是有技艺的。写作者迷恋的文学大师，大多是技艺上的大师。我们迷恋的不是文学视角也不是情感体验，而是美。小说，也是审美的。
故事型的作家，能够有技艺讲一个好故事，再聪明的加入引人共鸣的情感，荡气回肠的元素。这些作品常常是文化娱乐。

& H1 K1 T& z* ]" M& L一部具有较高文学性的作品，并不是孤芳自赏自说自话。它需要作家纯熟的技艺。初级写作者，常常陷入情绪，它的视角或许是文学的，它的情感体验或许是独特的。它所表达的，似乎必将被这世上别处的正陷入同种孤独的人所捕获。但事实上，我们的真实的阅读，时常会错过。

0 f# k5 ^) d* T; U因此，一流的小说很难。说教、批判、私小说，在我看来都是缺乏文学性的。而叙述手段，文字感，则自行决定了其传播难易。小说技法，讲述的技艺，不考验阅读的耐性，则自然为其收获更多的读者。

我问苏先生，你觉得你做到了吗？我说的这些。
% f: u; s& W+ l) Z" A; k) U' T他这次没有再少年张狂了。他踏踏实实地说，他还没有做到。
( t# d5 G  w8 m! l; j但我知道，他是有这个野心的，也有这个趋势。
- s8 X# @$ E! d7 ~) ~( q+ w' _苏先生自少年以来，就十分迷恋小说技艺，更对“文学视角”有自己天生的敏感度。

在上一本书《没有街道的城市》里，他所写的是乡村能人的兴衰史。这本书，延续到城市里的一些边缘人。他对“传奇性”的追求，让他的叙述带有虚张声势的色彩，也让印象中破旧落败的乡村蒙上了一层魔幻光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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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f0 Z8 a6 z; B; I# C: B他的作品，是一种稀缺的生态。

一部小说不能解决人类的全部难题。一个作家也不能。每一个作家作品所解决的生命体验都是小众独特的。全人类的种种难题，不交由某一个伟大的作家解决。而是一个时代甚至几个世纪的文学创作来肩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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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A9 S: ?& ~北大的程郁缀教授讲过，人生的每一个阶段的体验，都可以在唐诗当中找到。
* x; e; T2 i, a因为唐朝经济文化的繁荣，这让唐诗的灿烂，所有的各具魅力的文学大师，共同解决了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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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O5 R- L3 Q( Z- H! S! d欧美文学，甚至拉美文学，因为社会阶段的发展，已经将许多问题都写过了。

文学艺术追求的是百花齐放。如果我们的图书出版，网络文字，因为书商们、作家们的“趋利避害”而呈现出同种腔调。是一整个时代文艺创作的败相。


) X, ]& T6 }: l, z% S二、一个作家能写什么早已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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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 m& R( ^8 [7 s一个作家能写什么几乎是早已注定的。作家本人只需要去发掘自己，而不是去谋划。
& j1 k  E0 j8 H5 S& Y4 @: j但现在信息通畅，大家脑子又活泛，能就踏实地琢磨自己能写什么一条路写下去的反而成了稀缺。这倒不是简单的说句“守住自己”就了结的。毕竟写作本身是一件孤独的事，作家本人反复的自我怀疑伴随着每一部作品的诞生。

9 `4 H* f, V: C: N3 l我并非直言看不上鸡汤文字。鸡汤文字也是情感体验的理解。只是，能够引起大批量读者共鸣的文字，总是一些浅表的东西。因为浅表，所以才会在很多各种各样的人之间产生同样的共鸣。这些事情，原本不需要文字去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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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浅表的情感体验，原本是在具体的脚踏实地的生活里，由父辈经验传承，亲人朋友之间的关爱，来治愈和学习。只是，我们这三十年发展太快，父辈经验时常被年轻人唾弃。北上广一线城市鸡汤治愈系文字图书卖得好，因为这些城市里，节奏太快，人与人之间疏于沟通情感。特别是20几岁的年轻人，我们将这样的问题求助于阅读，是生活的失败，是社会形态的转变带来的孤独。

& o! A& M% ~& X( [, m而鸡汤写作者，微信爆款文章写作者，面临的则是掏空自己，重复自己，面临读者对新面孔的需求，不断关注热点，刺激读者情绪的模式化的写作。只能称之为“码字”。甚至刻意标新立异，卖惨卖丑卖low来娱乐大众。我觉得，这可以作为一种职业，不分贵贱。但写作者自己心理要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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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年轻的时候，阅读过不少优秀的散文。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写随笔和散文。一个文学作家的随笔散文是他的文学脉络。更多的是，美文，文字的美文，和思想之美。

/ z; H' H9 t! ~( ^9 `$ Q马尔克斯在他的自传里提到，他当时的阅读量已经让他掌握了足够多的小说叙事技巧。
+ Q2 r  s0 H0 p/ W/ N+ I讲故事是可以学的，比如好莱坞商业剧本有其一套非常漂亮的理论。小说叙事也可以通过阅读来获取。模仿乃至变化。这些像是作家的皮肉，可胖可瘦。
- o/ ~/ V; i& a7 z而作家本身，真正能去写的东西，可能从童年经历就开始堆积了。它像某种基因。


苏先生写作力求在场。这也是他这几年连续出了三本书的原因。
他不是全职写作，也要在职场上打滚，想着法子赚钱，同时少着背叛自己一点儿。
在场式的写作是现实所迫。他必须一直在写才能一直写下去，停下来，可能就会被现实淹没。

1 e" k: y2 j1 I" j但他对自己的写作状态非常熟知，我最喜欢他的《苏庄的遗嘱》，我问他什么时候写完？他说：40岁。
我很期待他的《苏庄词典》，他说：有可能要写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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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d% d4 D' l4 \三、我们这些精神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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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先生很在意我评价他的作品，夸一句上天。
关于他目前的小说，我说过两句，把他美的。（都敢骂我废物了）

第一个是：他的作品是一种独特的生态。
0 k2 ^2 {( X& I! o* _! g0 L第二个是：就像龙应台在文章中提到自己“外省难民”，我们这些人就是精神上的难民，因为从农村到都市的迁徙，“在流离中失去了一切附着于土地的东西，包括农地，房舍，宗祠，庙宇，还有附着于土地的乡亲和对于生存其实很重要的社会网络。” 这是不得不进行的迁徙，在都市中努力生存下来的我们，也在努力重建着“房舍”和“宗祠”。这些东西，无法凭空重建。苏先生对于苏庄的乡愁，是对于精神根基的回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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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真正用心的读者，拥有同样精神难民的孤独感的读者，才会穿过破败农村的固定印象，来读懂苏先生笔下的乡愁，读懂他对于无从附着的精神庙宇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