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核：不但是健康威胁，更是经济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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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核，古书中称为痨病。这是一种改变了人类艺术史的疾病，从文学作品里的林黛玉和华小栓，到现实中的肖邦和卡夫卡，乃至整个浪漫主义；但这也是一种给无数普通人带来灾难的疾病。它是迄今为止杀死人类最多的传染病，在19世纪的欧洲，约四分之一的人死因是它。20世纪初，医生已经陷入近乎绝望的地步：他们终于掌握了初步的现代医学研究手段，由此确凿无疑地意识到几千年来对抗结核的努力都是徒劳的，却拿不出任何有用的办法——
然后，1943年，链霉素诞生了。
如果这是一个童话故事，那么就应当到此为止。魔王被打败，王子和公主幸福地永远生活下去。但是，现实不是童话，结核从未走远。
; I2 v; q( n) d( w相比禽流感等“新款”传染病，历史悠久的结核确实很难再成为公众关注的焦点，但是它并不因人的忘却而消失。时至今日，在单一传染性病原体造成的疾病中，结核依然是继艾滋病之后的最大杀手。在过去的几十年中，结核病发病率呈现逐年下降的趋势，1990年至2013年间，结核病死亡率更是下降了45%。这些数字令人欣慰，但即使如此，结核病依然是世界上最大的健康威胁之一。
要想消灭结核病，我们不仅需要更加先进的医疗技术，还要解决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钱。防治措施的开展和新技术的研发自然需要很多经费，而结核病患者面临的经济负担也同样不容忽视。在1月25日发表于《贫困所致传染病》（Infectious Diseases of Poverty）期刊的论文中，来自中国疾控中心、山东大学等机构的研究者就对中国结核病患者的经济负担进行了抽样调查，结果发现，在受访的结核病患者家庭中，有多达66.8%因结核病而承担着“灾难性”的经济负担，在贫困家庭中，结核病带来的经济负担更是格外突出。
% e4 ~& O" i2 _& f( N* e) l虽然可以被治愈，但相比其他很多慢性病，结核对患者家庭的“经济打击”却显得更加严重。这一方面是因为，结核本身就是一种“贫困病”，它在低收入地区更加常见；而另一方面，很多结核病患者正值青壮年，如果他们因病无法工作，家庭收入也会受到极大影响。
. [& [, y( J$ R8 z. W* J) g4 [, m在此次的研究中，研究者选取了3个城市（镇江、宜昌及汉中）和其中经济发展水平不同的区域，对这些区域内的结核病患者分别进行了抽样调查，最终共纳入747名患者的数据。在面对面访谈中，研究者们收集了结核病患者的年龄、性别、受教育程度、家庭收入及支出等信息。

结核：不但是健康威胁，更是经济灾难

研究中选取的抽样区域。图片来自原论文
6 @, P* }7 \- D结果显示，66.8%的受访患者在疾病上的支出都超过了家庭总收入的10%，54.7%的患者疾病支出超过了家庭非食品支出的40%。而一旦达到了上述标准，就可以认为患者家庭因为结核病的缘故背上了“灾难性”的经济负担。在这里，“灾难性卫生支出”（catastrophic health expenditure）指的是当医疗部分的支出超过了家庭收入的一定比例之后，导致患者必须要牺牲生活必需品，“砸锅卖铁来看病”的情况。在实际研究中，家庭总收入的10%和非食品类支出的40%是灾难性卫生支出常用的两个衡量标杆。
在低收入家庭中，疾病带来的经济影响尤为严重：最贫困的家庭中有95%都达到了“灾难性支出”的标准，他们受到经济威胁的程度也最严重。患者失业、年长等因素也会增加遭遇沉重经济负担的风险。另外，这里所调查的还只是接受了正规治疗的患者，考虑到还有部分患者因为经济障碍无法坚持治疗，实际的疾病经济负担可能还会更加严重。
1 N2 @& K" o- S% e* @- ?; D! r# P在中国，政府提供了一些结核病的免费检查和治疗服务，但是，这些免费政策目前只涵盖了最基础的检查和治疗药物。在此之外，结核病的治疗过程中依然会产生很多需要患者负担的额外费用，例如住院费用、转诊治疗的交通费用等等，这些费用可能依然是贫困患者所难以承受的。研究者指出，要想减轻结核病带来的“经济灾难”，还需要采取扩大免费医疗服务的覆盖范围、提高医保报销率等一系列措施。
文章题图：shutterstock 友情提供
参考资料：

Chengchao Zhou, Qian Long, Jiaying Chen et al. Factors that determine catastrophic expenditure for tuberculosis care: a patient survey in China. Infectious Diseases of Poverty (2016) 5:6 DOI 10.1186/s40249-016-01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