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人或许都是雌雄同体 (芈月传 影评)

xujiadi

《芈月传》似乎是部伦理大戏，宣室殿中，身怀六甲的芈月太后缓缓登上台阶，面对着满朝灰蒙蒙的老男人，他们清一色的服制，清一色刻板的面孔，在沸议着太后的不伦之事。我正揣度着太后会如何呵斥众人，只见太后只是严肃脸地说了句“朕有件大事要宣布……”我屏息以待着，没成想迎来的居然是一句嬉皮笑脸的“朕……有喜了！”滑稽中带着深深诡异感。太后仰天长笑，魔性笑容配合着老臣们的惊慌失措竟有种世界末日来袭的恐怖。雷死我了又好看死我了，忍不住播了一遍又一遍。


这个有毒的段落竟有些神似近来另一部乐视红剧《太子妃升职记》的气质。我一时间竟怀疑此时站在宣室殿戏弄朝臣的芈月，也是个披着女人外衣的男人！其实仔细想想，《太子妃》与《芈月》都同有描绘女人月事的段落。太子妃是堂堂男人乍然体会月事的痛楚，惶惑不解。芈月是明确自己女性身份后的失落彷徨。少女芈月哭喊道：“我怎么就成了女人了？”初看也觉得雷，现在回头想来，或许芈月就真的就是个男人，现代医学上亦有“性别倒错”一说。


芈月一直到侍奉秦王之前都还是男人样，毛毛躁躁，仪态粗鲁。直到弟弟小冉身陷囹圄，她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的性别，她跪在大王殿外，苦苦拉着大监的衣袖，哀求着：“请安排我侍寝！”这样的贞操观，放在寻常女子，是想也不敢想的。其实，早在与楚国送亲时与黄歇私会，芈月得知不能跟黄歇走了，为表歉意，她就主动在黄歇面前宽衣解带：“此刻！我愿当你的妻子！”


这就是芈月的不凡之处，和太子妃一样，她讨厌自己的性别，所以她才能冷静地看待性；太子妃可以不在意太子搞小三，甚至跟太子大聊泡女心得，因此没有女人争风吃醋的小哀怨，最终惹得男一男二欢心；芈月就更牛了，她深深明白女人的阴道乃是这世间最强的武器，能敌十万大军。

她的内在就是个男人，她是用男人等价交换的思维来处理自己女性的身体。她把身体给秦王换得弟弟小冉一命，她让义渠王迟迟得不到自己的身体来换得秦国天下。当她出使燕国为质，前方是刀山火海，这时义渠王来搭救，要是普通女子，早就从了。然而芈月这个“男人”，却生生地推开了义渠王的怀抱。因为她知道这时跟义渠王走，自己就成了秦国的逃犯，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在草原上当个野蛮人的生殖机器，丈夫死了还要被迫改嫁给其他部落首领。


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所以义渠王仍对她心心念念，还远赴燕国搭救，芈月亦不像从前对他冷言冷语，而是赏一巴掌给颗糖，每次快要叫他得到自己了，但又马上拿黄公子当挡箭牌，因为芈月懂得，自己就是最大的筹码，玉在椟中求善价，女人最重要的是名誉，这里的名誉不是道学家口中的名誉，而是情场中的名誉。最有价值的女人不是处女，而是被众男争抢的佳人。


太轻易得到的女人，就如同芈姝，堂堂嫡公主却不知羞耻地贴上秦王，结果轻易就失宠。张爱玲说一个女人倘若得不到异性的爱，就得不到同性的尊重。女人失去贞操不要紧，要紧的是不能被抛弃。芈月有着黄歇、义渠王、秦王、魏冉、白起、嬴稷等无数好男儿的钟爱，可谓是价值连城。她心里有底气，所以她去燕国穷困潦倒也未失意，黄公子来抢她，秦国来抢她，义渠王来抢她，她就如同拍卖场上的名贵古董，在炒作中不断抬高价码。最终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回秦国夺权前夕，义渠王为了这无价的芈月献出性命之时，她将自己“卖”了出去。一举获得义渠武力，终成秦国太后。这完全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面对义渠王，她是个最妖艳的太后，权力与性交织在她浓妆的面目里，如娇花如蛇蝎，义渠王刚摆脱了虫蛊，却中了芈月情蛊，竟愿意毫无名分地陪在芈月身边当个情夫，自己却浑然不觉。芈月只用叫他几句“野马驹子”就收服了他。

面对黄歇，芈月却换了一套手段，因她早知“我的子歇是真君子”，单靠身体是拢不住他的。所以这时她又“卖”起感情牌。她无法把自己给子歇，却说“你永远是最懂我的。”一次次许给黄歇长相厮守的承诺，只不过是幌子，黄歇永远是拍卖场上早早举牌的炮灰，他永远得不到芈月，只是白白把芈月的价码越炒越高，为其作嫁衣裳。


面对樗里子，芈月一样是用女性身份感化了她。当樗里子以辞官威胁芈月，劝她放过诸公子时，芈月也并未惩罚他。而是选在一个风雪夜，以太后之尊亲临樗里子府上。一个整日深锁在宫墙之内的皇家女子，居然可以为了贤臣忍受一夜的寒冷，这简直堪比刘备三顾茅庐诸葛亮了。这样的男儿气概再配上雪中佳人吹排箫的景致，再冥顽不灵的老头也要被融化了吧！再加上樗里子似乎是打了一辈子光棍的老处男，第一次蒙受一个女子如此优待，就是即刻撒手人寰也无憾了。要知道，芈月在门口吹排箫可是秦王才有的享受。我不得不大胆地脑补——樗里子对芈月也是动了情的。


面对魏冉、白起、芈戎这些弟弟，芈月又能拿出母亲般的风范，一有机会就要让一家人团聚。一般女子嫁了人就是泼出去的水，芈月却始终惦记着这些弟弟。因为女人另一个武器是母性，她不嫌弃魏冉的生父，去哪都带着魏冉，不惜侍寝来解救魏冉的性命；她不嫌弃白起的出身草莽，而是坚持用女人的柔情感化他；她与芈戎分开十几载却没忘了芈戎，当权后就马上接回芈戎，再见面仍是至亲。这些种种，才换来弟弟们的拼死守护，矢志不渝。



面对嬴稷这个儿子，芈月是母亲更是父亲；而芈姝只是个最寻常的母亲，只知一味疼爱儿子，却忘了教他如何作一个堂堂男儿。芈月却严慈相济，在嬴稷伤害义渠王时，她能果断痛斥儿子；等到儿子失落了，伤心了，她又及时做了枣糕和粥亲自送去儿子宫内，只是让嬴稷怀恋母子温存，却绝口不提义渠王之事，这又是她对女性身份的绝佳利用。


面对列国无数的国君使臣，芈月是一介妇人，她也非常清楚自己只是一介妇人，便故意以柔克刚，叫列国看轻自己，谁知这是个有男人心的妇人，一获得喘息机会就大力反扑。妇人身份用好了可谓无往而不利，当嬴稷扣押楚王犯下口实，芈月又能挺身而出，用妇人的小肚鸡肠来化解列国的质疑。谁叫“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呢？这可是你们男人自己说的，反正女子天生就被扣上了无信无义的帽子，就别怪我芈月不为君子之事了。

正是因为男人心女儿身，所以芈月才能把自己女性的身体发挥最大价值。她深知这终归是个男人的世界，所以用男人理性的目光审视着爱情、性、母爱和名誉；明白这些种种都不过是筹码。用芈月的话说：“我不墨守成规，也不怀狭偏见，我即能一掷决生死，也能一笑泯恩仇。”所以她即使发兵攻打自己的母国也毫不心软，那些男人们都怕她妇人之仁，完不成一统天下的霸业。她却有自己一套女性化的温暖说辞：假如天下再也没有秦国、楚国之分，那岂不是走到哪里都是自己的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