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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8 R, T- C# e7 W一生的承诺 一月十一日，期颐之年的奶奶还是永远地走了，102岁，那天的噩耗是父亲给我的电话。奶奶的离去，是生命的终结，也是她一生承诺的终结。在我十多岁的时候，奶奶跟我说出了她一生的承诺：那时候我父亲才八岁，姑姑六岁，爷爷咯血、气喘，现在想来应该是肺结核病，在他病逝前，拉着奶奶的手说：“您一定要照顾好我们的两个孩子”，奶奶哭着、应允着、紧紧抓住爷爷的手，说：“一定、一定……”，不一会儿，爷爷就去了，撒手人寰，从此，奶奶带着两个孩子开始了她一生的承诺。 历经千辛万苦，奶奶带大他们，还帮他们成家立业。我们小时候父母亲忙于生计，无暇顾及我们，还是奶奶把我们姐弟五个带大，同时还要照看我姑姑家的姐弟五个，奶奶常常对我们说：我父亲的事也是她的事，我姑姑的事也是她的事，照看孩子，她最有经验。那个年代爷爷、奶奶的结合应该谈不上什么爱情，这么多年能够支撑着她度过生活难关的只能是她对爷爷的承诺。 奶奶虽然不识字，但知道要我们好好念书。叫我们像爷爷那样上大学，做个文化人。我们姐弟读书都很努力，虽有个体差异，但总体都读得很好。我们在奶奶的教导下，都爱读书，爱知识。 奶奶九十多岁的时候还在帮忙照看我的侄子、侄女，有时候还关心我父亲的吃饭问题，其实这些都已经不用她操心了，她的内心世界里，照看家人是她一辈子的事情，是她力所能及的事情，这是她的一生承诺的一部分，是对爷爷的承诺，对家的承诺。 在一月九号，我回去过，姐姐也回去的，离开时，奶奶抓着姐姐的手怎么也不肯放，我知道这是责任感使然，虽然奶奶已经年老，甚至有点痴呆，可承诺仍在。奶奶心中有这份承诺，就有这份责任，怎么会轻易放下她的手呢！奶奶这几年都是妈妈照顾的，可她的思想中、她的脑海里是还想照看这个家，还想照顾这个家的人，还想操持家务，这是她的承诺，对爷爷的承诺，对家的承诺。如果把这个承诺看作是个任务，我真想说，您已经做得很好了，您已经超额完成任务了。 奶奶弥留之际，父亲、妈妈在她身边，看护她、照顾她，奶奶离去的时候，我不在她身边，好遗憾。奶奶走得很安详，没有一点痛苦。我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的，职业的缘故，不是不难过，而是很看淡这一切，人总有这么一天，“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我有心理准备，也能够承受这种痛苦的煎熬。 奶奶是个苦命的人，年轻时就守寡，她把两个孩子拉扯大，再把她孙子们拉扯大，还帮忙照看重孙辈的孩子们，奶奶活着的时候很多东西已经忘记了，很多生活琐事已经不能明辨了，可一生的承诺仍然在她心中，这几年，奶奶是妈妈照顾的，她已经无力去照顾别人了，可她想的却是要照顾好别人，照顾好家人，因为她想着的是这个承诺，一个农村妇人最为朴素的想法，一定要信守承诺，一定要对得起人。 奶奶是个幸福的人，她带大的孙辈们，有老师，有医生，也有工人，也有个体工作者，在这个“一切靠关系”的年代里，她的孙辈们个个有出息，个个能够靠自己的力量拼出一条人生的道路来，她为此感到欣慰，她为此骄傲，她为此感到幸福。在她生命的最后日子里，有人帮她起居，有人清理她的屎尿，有人照顾她的吃饭，有人照顾她最为基本的生活，还有很多的人在关心她，这些人中有她的孙辈，还有她的重孙辈。其实奶奶活着的时候她的玄孙已经能够说话叫人，已经能够玩耍了，而奶奶却已经不能辨识了，如果她能够辨识，不知道该有多高兴。即使在这个时候，承诺仍在她的心中，她想着的还是这个家，还想为这个家做点什么。“无病第一利，知足第一富， 善友第一亲，涅槃第一乐”，佛说四第一偈，她都沾上了，所以说奶奶是个幸福的人，是带着一生承诺过着幸福生活的人。 奶奶是个老实本分的农村人，“似僧有发，似俗无尘”，只想做好自己应做的事情，对别人无欲无求，总教育好我们要做个好人，要做个有用的人。她总说做人要厚道，做事要踏实，要求我们在道德层面严以律己，宽以待人。“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我们从小就接受奶奶的教育要明辨是非，不入歧途。“诸恶莫作，诸善奉行”，从小我们在奶奶的教导下健康成长，多做善事，好人好报，对人善良宽容。 男人不流泪，可那天出殡我还是没有能够忍住流下泪来。今天不知何故，我又想起了奶奶，又一次地为她流泪，我脑海中还是浮现着她的身影。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总在我的脑海里，如果不拆迁，她可以过得再好一点，如果能够安置房在地面或者带个地面车库，天天晒晒太阳，接接地气，她一定能够活得再长一点，我懊恼，我愧疚，可我却无能为力，那些人、那些官僚们不知道应该怎么养老，我只能祝福那些人，祝福那些官僚们。可对人善良宽容是奶奶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教导我们的话，所以我没有把对那些人、那些官僚的祝福话说出来。 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安置房拿到手后，无比的喜悦，虽然住房条件是改观了，可这里缺少了大自然的气息，缺少了阳光，缺少了新鲜空气，缺少了泥土的芬芳，对人的生存当然会产生极大的影响，特别是那些行动不便的耄耋老人。奶奶住进安置房以后，身体状态每况日下，我知道是什么原因，曾经多想让他们能够在地面上快乐生活。可都市的楼宇改变了大家的生活，我的声音、我的微薄的力量哪里得到那些人、那些官僚的理解，我在这里再次祝福那些人、那些官僚，祝福他们的子子孙孙。可奶奶要我们从小心善，慈悲为怀， “常行于慈心，去除怨恨想； 大悲感众生，悲惜化泪雨。” 我可以放下这些怨恨。 奶奶最后几个月都是在床上度过的，她的膝关节坏了，不管是半月板还是韧带损伤，都没有办法处理了，她已经不能够耐受麻醉、手术。身体状态、器官机能逐步走下坡路了，特别是大脑功能，真能够说有点痴呆，可承诺仍然在她脑中，在她心里，她还想做点家务，可已经是有心无力了。 奶奶离开我们了，她一辈子的承诺已经终结，可精神还在，音容还在我的脑海。还记得奶奶抱我、驮我，还记得奶奶拉我手走、放我手走时的情景，真心难以忘怀。虽不至于魂牵梦萦，可人亡物在，她将承诺铭刻于心的精神还是无比地感化了我。 我好想好想能再看看，再抚摸着她柔软的白发，再拉着她柔弱的手，再看着她慈祥可蔼的脸颊，跟她说说话..... 0 X& n# C! y- I- W" L;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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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6 1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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