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记忆里那些人和他们的事

显示全部楼层 · 发表于 2010-5-14 0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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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yikuang · 发表于 2010-5-14 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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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您等待的不是我，

我是个懒散的人。

wwyikuang · 发表于 2010-5-15 05:14

昨天翻出张老师写的那幅字。

妈妈说：他还抄了《红楼梦》，说是留给孙女的，他说过，他其它也没有什么可以给孙女的了。他就剩这个了。就是不知道，巧云阿姨肯不肯给呢。

《红楼梦》，多少心酸的一部小说，张老师选择它，也是有许多话包含在里面吧。

他的孙女能够明白吗？能够在意吗？

张老师是爱着自己的儿子的，可是面对着巧云阿姨，为了求得安宁，只能够把这样的“爱”收起来，铺洒到一字一顿的红楼笔墨里面。

巧云阿姨说不定也有她的委屈，她照顾着身体脆弱的张老师，跟他相濡以沫的还着一笔有一笔巨款，凭什么还要照顾长大成人的朱彬彬呢？

朱彬彬也很怨恨的，原来对自己呵护备至的父亲怎么转眼之间就是个陌生人呢？

张老师对儿子的冷淡，他的朋友都颇有微词，但是，后来也慢慢理解了他；这次朋友给朱彬彬送钱去，年近半百的朱彬彬哭得很伤心，估计也慢慢理解了父亲。

wwyikuang · 发表于 2010-5-15 05:29

我常想，人是什么呢？谁会在意你呢？

父母姊妹爱人儿女亲朋好友，谁会在意呢？

我感慨：人啊，童年的好也不能算好，年轻的好也不能算好，只有晚年的好那才是真正的好，笑到最后的才是最美的。

能够跟儿女撒娇耍横的老人真是很有福气了。

年轻的时候我也喜欢看爱情片，但是现在看着那些痴男怨女，很多时候我真的想笑。

小时候看张洁的一部小说，好像是《沉重的翅膀》吧，里面一个主人公说的一句话：年轻的时候看《罗密欧与朱丽叶》，都是为他们的爱情感动，年纪大了，就为他们的父母伤心。那个时候不理解也假装理解，还讲给别人听，一副很了悟的样子。如今我听到的是声声叹息。

只有岁月的历练才能够有这样的感悟吧。

wwyikuang · 发表于 2010-5-30 05:05

他是我们家的老邻居，是我们爷爷辈的人物，我们都习惯叫他“三爹”。

我一直想写点什么来纪念他，但是，总担心我的笔墨太无力，所以一直什么也没有说。

清明时节，爸爸去老家上坟，说是也给他扫了墓。挖了一块土，给它重新戴了“帽子”，铲了一下杂草，给他烧了一个包袱。

我知道我爸爸是会去的，我只是悲哀的在想，除了我爸爸会去，还有谁会去呢，他的儿子还是孙子，他们都已经在上海安家落了户，据说孙子不久就到澳洲去了，估计儿子也不会在这样的时节来给荒野之外的父亲上坟的。以前，很多事情，他也是委托我爸爸去做的。

农村小镇的生活很安宁甚至有点温馨的，我们白天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到了晚上，往往是我们家吃晚饭的时候，邻居啦亲戚啦朋友啦同事啦，就会纷纷来了，我们坐着吃饭，他们拿张凳子或者椅子坐在旁边，聊聊今天的新闻，最近本地的奇闻怪事------我们家的厨房，就有点类似于本地新闻交流会。

从我记忆开始，三爹就是我们家的常客，他几乎每天都来，偶尔有几天没有来，就会有人问：哎，三爹怎么几天没有来了？于是有人就去看看他，回来说，好好的呢，但是，更多的时候是在这么说了之后，少则一天，多则2天，他就又会出现在我们家。

三爹解放前就站店做伙计，解放后是在商店里做会计，但是在他身上看不到伙计和会计的痕迹，可能是读过私塾吧，他很清高。

他中等个头，相貌清癯，眼微凹陷，常穿一身白衣，宽松飘逸的样子，冬天有时戴顶帽子。

他不太说身边的事情，他的话题主要是文史类，比如《红楼梦》，唐宋诗词，梅派的唱腔，以前什么什么好吃的东西------我爷爷说他爱说古。

他常跟我爸爸讨论《红楼梦》，87版的电视剧《红楼梦》，他很喜欢，那个时候刚有彩电，一个镇上，只有大的单位才有，外面的人也可以去看，他告诉我们说，他去看了——这个可是很难得的，觉得很好看，他看的是贾宝玉去铁槛寺寻梅的那一段，他赞叹说：那支梅花真好看，颜色很漂亮。我当时没有看到，后来看《红楼梦》，也感觉这支梅花很美，去上海世纪公园看梅花的时候，留意了红色的梅花，确实都没有红得这么正。那个可能是他第一次看彩电了。

他读过私塾，有相当的古文功底，具体是多少，我也说不清，反正像《阿房宫赋》《滕王阁序》，他背得挺熟，我爸爸曾经为了让我增加点古文修养，让我跟他学古文，我跟他学了《捕蛇者说》和《滕王阁序》，我就不肯在学了。

他看过很多京剧名家的戏，什么梅兰芳，周信芳，这些名字我第一次听说就是从他那里，很长时间我也搞不清谁是谁。他会跟我们讲，这些名家的派头，他们的行头，头上戴的，身上穿的，------呵呵，总之，现在见不到了。

他是在我们家坐的时间最长的人，常常最早一个来，众人都散去之后还要好长时间他才走，往往他走了，我们家也该洗洗睡了。

显示全部楼层 · 发表于 2010-5-30 1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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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复被锁定 · 发表于 2010-5-31 12:14

我是你的粉丝。

写的真好。

wwyikuang · 发表于 2010-6-1 03:14

我是你的粉丝。
7 B, o$ T; J% N9 c6 t4 Q4 @! R. I
写的真好。
0 r1 f. j# B9 \! u反复被锁定发表于 2010-5-31 12:14

您也这么直抒心意？

好在哪里？

夸人都这么含糊吗？

嘿嘿。

wwyikuang · 发表于 2010-6-1 04:12

三爹家在老镇上，有一个很大的前院，也有一个很大的后院，前院有一棵很大的枇杷树，他们家好想还有葡萄和桃树，但是我都极少吃到。后院里面我也不记得长了什么，黄绿的一片。三爹就是在一个午后在那里给我讲87版《红楼梦》里面的梅花的。

他们家房子从巷子的门进去，你会觉得很气派，但是进去之后就没有什么了，2间背着巷子朝着西北的厨房，右手是朝着西南的3间小正房，三爹和三奶奶2头各居一间，中间隔一间堂屋。其它就没有房子了，就像四合院就剩下了个门和一处厢房，其它的房子都删除了，有一种很突兀的感觉。

进门的地方直到正房的门前都是是青砖铺地，已经破损，但是我去读书的早晨，都是扫的很干净，有点蓝莹莹，夏天的时候，早晨正是背阴的时光，很清凉。我就在这里读着“物华天宝”“人杰地灵”。

我们老镇是沿河而建，河的走向很随意，所以房子的走向也不规整，很长时间我都搞不清楚那些房子的朝向，类似于现在在越江路口的感觉。

三爹去世前的那个冬天，已经不怎么能够起床了，除了天气极好的时候，偶尔起来一下，其余时间都躺在床上，我爸爸几乎每天都要去看他。

记得春节的那天，我和弟弟及邻居的孩子们一起喧哗着来到他们家，说是给他拜年，但是看到躺在床上的他，我们都噤了声，悄悄的问了问三奶奶三爹好不好，其它孩子都悄悄的退去了，我不忍立刻就走，又进到三爹房里，站了一会儿。

那个时候我就不喜欢这些老房子，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他们低矮，昏暗，没有后窗，有一扇前窗，很小，有一个天窗，可以做白天光线的来源，可以勉强看清屋里的东西。

我极力的分辨着屋里的东西，但是现在也已经没有了多少记忆了，只记得三爹躺着的那张床，是一张几乎没有油漆还是油漆已经脱落的简易的木床，张着帐子，灰蒙蒙的，床上被子也是旧的灰蓝色，也是灰蒙蒙的，三爹躺着，几乎戴着帽子，两颊凹陷，脸色焦黄，我记得他竭力的把被子往上拉，好像怕冷，又好像不愿意让我看到他的脸色。整个儿的，也是一片灰蒙蒙的。

我大概想轻松地说一些新年的套话，但是不知道有没有说出来，三奶奶过来俯下身子跟他说：“小玲子来看你了。”他可能是竭力地想挤出点笑容，只是连连轻声说：“谢谢谢谢”。

这个已经不复见昔日的孤高的三爹了，我黯然神伤，仓皇离去。

wwyikuang · 发表于 2010-6-1 0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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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鼓励。

显示全部楼层 · 发表于 2010-6-1 0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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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复被锁定 · 发表于 2010-6-1 12:09

您也这么直抒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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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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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z1 {5 i1 K! K8 P$ ^4 O夸人都这么含糊吗？ M5 M1 Q7 w2 D. H$ U

) x8 C0 t1 v% q嘿嘿。
% Z* g" ^) i* E! u1 ?wwyikuang 发表于 2010-6-1 03:14

小时候一直想做个复杂的人，认为天真浪漫是呆子。

现在想做个至真至纯的人，可是在一次又一次的装B和被装B中，与目标渐行渐远。

看你的帖子，我仿佛也是个真、纯的人。

继续写下去，延伸下去！

wwyikuang · 发表于 2010-6-2 01:47

小时候一直想做个复杂的人，认为天真浪漫是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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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J5 R3 y- ~9 U: H 现在想做个至真至纯的人，可是在一次又 ...
7 w% F9 _, h# l- v反复被锁定发表于 2010-6-1 12:09

能够装一装，也是需要水平的。

wwyikuang · 发表于 2010-6-2 0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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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受着您唯美的文字。

而我，看到了生活的粗粝。

wwyikuang · 发表于 2010-6-2 02:20

那年的春节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三爹，之后便是春天在学校里听妈妈说，三爹已经不在，我感觉了心里有点东西在下沉，但是只是微微叹息一下就转到别的地方去了。

然后是回家的时候，有时经过他的坟前，爸爸就会说这个是三爹的坟，我看一看，也就离开了。

看着他的坟，脑海里会浮现出一个白衣飘飘的人来，孑孓独行于乡间的小路，我经常在雾气萦绕的早上去学校的路上会见到这样的他。

我几乎从来没有见过他和三奶奶一起散过步，有次暑假我在家学着洗衣服，洗破了手上的皮，很委屈的生气，三爹过来给我示范，我知道了他的衣服都是自己洗，他和三奶奶好像是各洗各的衣服，不知道饭是不是分开来吃的，大人的问题，我一般不敢多问爸爸。

他有一个儿子，文革前就大学毕业，分在上海，极少回家。娶了上海媳妇，有了2个孩子，有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据说现在还住在这个房子里。

儿子的孩子小的时候，三奶奶去帮忙带孩子，没有多长时间就回来了，说是跟媳妇处不来，儿子家的房子紧张，三奶奶去是住在阳台上的。

现在，我知道，在上海住阳台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当时，我连阳台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也没有概念，以为就是朱丽叶唱情歌的地方，原来是浪漫的，到成了逼仄。总归是替三奶奶不爽，但是没有从三爹那里听到过什么。

三奶奶不怎么去我们家，她有着她交往的圈子，一帮老太。偶尔遇到，我也觉得她是和气的人。但是，三爹极少提到老太，在他们家读书的时候，他们的对话也是极短促的，几乎没有闲句。表情也是很寡淡的，-----这些，我都没有问过爸爸原因，但是总觉得他们之间有点什么。

有什么呢？可能无非是一对怨偶罢了，但愿不是吧。

三爹极少去儿子那里，大概即使去了，也是去去就回，上海和上海媳妇可能也不能欣然地接纳他这样一个人，他定然也不能委屈自己。

含饴弄孙的快乐距离他很遥远的，尽管他有2个孙子。

三爹是有生活来源的，三奶奶没有。

三爹退休前是供销社的会计，很早就退了休，退休金应该不高，有几次，我见过他跟爸爸讨论跟供销社交涉的事情，爸爸帮他写东西，他很无奈的样子，跟那个讲苏三起解的眉飞色舞的三爹是完全不同的人。

他们的儿子极少回家，到是常常写信给我爸爸。有时候三爹也能拿封信来，说是他儿子转我爸爸的。跟供销社交涉的事情，他儿子基本都交给我爸爸了。

至于为什么交涉，结果怎么样，我不知道。

wwyikuang · 发表于 2010-6-2 02:57

那时读高扬（不知道是不是这个高扬）的《玉座帘珠》，又看了电影《垂帘听政》，对最后慈禧太后的把那个妃子灌在坛子里的事情很恐怖，回家直叫嚷，可怕太可怕了，当时三爹在，他也看过了，我就问“勾弋夫人是怎么回事？”，他于是讲刘邦讲吕后，-----我，当时正处在莫名其妙的年纪，可能是太自我了，当他一说刘邦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就不想再听了，做出了一直让我很后悔的事情——我估计我是很没有礼貌的走开了，留下他一个人站在那里。

后来，早上去学校的路上，远远地遇到三爹，我就故意的不跟他碰到，也不跟他打招呼，匆匆的走掉。------那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时候。

很长时间，他都没有到我们家来。

年轻的时候，我是多么容易任性啊，对人对事都是率性而为------甚至有点残忍。

我怎么能够对他这样呢？

记得，有次回家，爸爸捧出一堆东西，说是三爹送的，留个纪念什么的，是几本书，屈原啦杜甫之类的单行本，2个杯子，样子很独特，一白一黑的2个，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是三爹送的，生活并不宽裕的他，这样的东西其实是一番心意。

爸爸嘱咐我去谢谢人家，我去了，在他们家堂屋里，表示了我的谢意。

每天他都到我家去，但是，我极少到他们家，环顾室内，灰蒙蒙的一片，不是灰尘的灰，而是色彩的灰，但是这样他还想着留点东西给我们，----

可是，那天，我却不耐烦得走了，不耐烦，对，我应该是不耐烦了。我没有意识到不耐烦对待一个像他这样的人是很残忍的。

他后来很长时间没有来我们家，后来我出去上学，后来说他病了，后来----后来，他去世了。

rddr · 发表于 2010-6-2 14:43

看了以后觉得人生真的好凄凉,最后就是一场空.
但也让现在的我明白,好好珍惜的过好每一天.

wwyikuang · 发表于 2010-6-5 06:02

看了以后觉得人生真的好凄凉,最后就是一场空.
L7 h7 s( _# t' K3 I" u但也让现在的我明白,好好珍惜的过好每一天.. R' ?/ \+ H+ `" ~- C. v
rddr 发表于 2010-6-2 14:43

晚景的凄凉真的是最凄凉的。

所以我们要善待他们。

wwyikuang · 发表于 2010-6-30 06:27

对三爹我总是莫名的歉疚，为自己年轻不懂事而歉疚。

三爹后来来我们家少了，感觉是因为我的冷漠，三爹后来遇到我，也不是那么的率性而谈了，很多时候都是欲言又止的。

那是个叛逆的年纪，我想我的眼光不再是全部的快乐信任和尊敬，而是挑衅和质疑，假如他以为我看出他是自视甚高而处境维艰，因而对他不敬的话，那么，这对他往往是致命的。

那个时候我的眼里往往只有黑色和白色，以为生活就应该是横平竖直，而一切衡量的标准就是自己的感觉，可是这样的感觉又是捉摸不定的。所以那是一个时时有可能颠倒的世界。

那是个自以为是，有最容易伤害身边亲人的年纪。

反复被锁定 · 发表于 2010-7-2 10:08

那是个满是棱角的年龄，自己站在审判世界的最高点上的。

要被社会好好磨磨，我好像被磨过头了。。。

wwyikuang · 发表于 2010-7-17 05:39

几近崩溃的日子。

源于我的外婆。

显示全部楼层 · 发表于 2010-7-17 0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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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yikuang · 发表于 2010-7-18 05:19

无法静下来理一理头绪，想一想话从哪里说起。

昨天，爸爸终于带着外婆回老家去了，晚上传来的消息就是，外婆被舅舅臭骂了一顿，暴怒的舅舅几乎扭折了外婆的胳膊。

外婆92岁。

92岁的外婆，除了耳朵不太好，身体基本健康，早年的肺结核，几次检查都已经钙化，也没有什么问题了。她眼睛看见穿针，身手甚至还算敏捷，上下汽车都是一步到位，来来去去，不管是私家车还是长途公共汽车还是火车都很适应，吃饭好，睡觉好，走路好。

一个生活完全自理的老人，按理说不难养。

外婆的子女家境基本小康，都是50开外的人了，也逐步进入老年的我的妈妈的姊妹们，对外婆也是很多孝心，但是现在也都喊吃不消，像我小舅舅家几乎闹得夫妻快要离婚，为她。

我妈妈是姊妹几个轮流养我外婆，每个人家3个月。可是，常常是刚来的时候还算客气，2天一过，就不能安宁了。

为什么呢？

说几个比较雷人的生活细节：

1，有次看她刷牙，就去帮她放水，她见我，很是高兴，但是马上看到的一幕，立刻让我要吐，——她刷牙的水吐在脸盆里，接着就用刷牙的水洗脸——天哪，我大喝一声，立刻掀翻她的脸盆。她惊恐的看着我，我无语的看着她，肚子里翻江倒海，但是马上的一幕又再次让我悲哀——她转身离去，一会儿回来，手里捏着一张百元大钞，送到我的面前——天哪，我不只是肚子里翻江倒海，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不孝，我当时真的很恶心。

2，冬天，洗完了澡，我去卫生间帮她穿衣服，问她冷不冷，她一边“啊”“啊”的应着，一边拉开门就出去了，身上还一丝不挂着呢，而客厅的窗帘也没有拉上，我吓得赶紧拉窗帘，然后把她往卫生间拖，告诉她里面暖和，但她就是不肯进去穿衣服，说里面闷，还把卫生间的门开着，全然不顾陪她洗澡的我的妈妈，帮她先洗完，才开始洗呢。

3，半夜三更，夜深人静，我妈妈偶然睁开眼睛，看见一个人影立在床头，吓得半死，定睛一看，是我外婆，她站了一会，转身离去，我妈妈不敢声张，怕惊了我爸爸，也怕惊了我们。一个人睁着眼睛到天亮。谁知道天亮的时候，我爸爸问我妈：老太太夜里来，你个懂阿？

第二天，妈妈叫我们睡觉锁门，把这件事告诉我，我问老太太：夜里你到他们房间干什么？她说：我什么时候去的？她已经不记得了。

4，一次，看她倒水，她每天早上要冲一杯蜂蜜水喝，吃一根香蕉，这个是习惯，我看她倒水，就跟到厨房想帮她，但是她已经倒好，正在斟酌水的多少，接着雷人的一幕出现，她又把水杯里面的水倒进水瓶里，大概她觉得倒多了，再倒回去就不浪费了。可是别人还怎么喝阿？我不敢出声，怕烫了她，等她走后，把热水瓶的水全倒了。

告诉妈妈，于是盛饭盛菜的事情都不肯让她做了，倒个水什么的，也要人跟着。

5，在舅舅家，她要待在媳妇，也就是我舅妈房里，理由是这个房间能够看到大马路，而她就是要看见大马路才行。

我出身于农村，从小是外婆带的，对外婆的感情很复杂，很不愿意看到她现在的这样又可怜又可嫌的处境，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我妈妈的话是，过一天算一天吧。

wwyikuang · 发表于 2010-7-18 06:59

雷人的生活细节其实还不是她折磨人的地方，每天的生活才折腾人。

她太闹腾人了。

1，她要不断的出去跑。

她一看见家里有人换鞋子，她就也拿拐杖换鞋子，要出去，出去就出去吧，我妈妈去菜市场，她也要跟去，菜市场里面很脏，地面滑腻，怕她摔了，让她在门口等，她不肯，一定要进去，我妈妈买菜，菜一称好，她就俯身去拿，动作很不稳，我妈妈就提着一颗心，于是就不让她拿，她当时答应了，但是下个菜还是抢着去拿。

她从来不午睡，星期天，下午其他人都午睡了，她看见我看书，不像忙的样子，就过来说：我们出去走走吧。

我爸爸去花园散步，她也要跟去，爸爸有时跟人家聊天说几句，她就催促：我们回去吧，我爸爸说，我们才出来，在坐坐吧，她听话坐一会，但是只是一会儿，大概2分钟的样子，她就站起来，再次走到我爸爸那里：我们走吧。有几次甚至很危险，聊天的人手里耍着家伙，她突然出现，把那个人吓得不轻-----

她就是要不断的出去，出去了在回来。

2，对子女不满。

她认为她所有的子女都不孝顺，没有当年她对她妈妈和婆婆的孝顺。

3，总是对身边子女不满。

她到谁家就说谁家不好。说媳妇不好，说女婿不好，说孩子没有规矩。

4，“老年多动症”，我是这么说她的。

就在家里，她也不能安静的坐2分钟，她要不断走动，开窗户开门，你不时的听到纱窗拉开声音，有时是拉开合上，有时就不合上，有时我在楼下看到家里窗户洞开，打电话叫赶紧关上。于是听到她开窗户你就得赶紧过去看看，她见你来也赶紧合上，很惶恐害怕的样子，你问她为什么开，她就摇摇手走开，要么就说：我要看看外头。

其他人坐着看电视，她因为不识字，也看不懂电视，再加上听不见，反正她不看电视，她见其他人坐着看电视，她就也来看，她就站在电视机前，要么就不断的在电视机前走来走去，你让她坐下，她坐下不到2分钟就又站起来，看你很投入的样子，她就笑：这个人会说呢，说的什的呢，一个人说这么长时辰。你想向通解释的时候，她又站起来走开了。

5，生活习惯。

虽然我时出身于农村，也是外婆带大的，但是——她可以随便拿一条毛巾就擦手洗脸，于是我们家就要不断换毛巾，有时我也想，不就是她擦了个嘴吗，至于吗？可是-----我还是换了。

她喜欢晒鞋子，从外面穿回来的鞋子，一般不肯放在鞋柜，都要拿到她的房间，放在地板上晒——几次跟她说，可以放到外面的不锈钢的托子晒，她都不肯。

嫌我们家洗澡只有淋浴，多次建议我去买个大盆回来，这样她可以坐在盆里洗澡。

6，不断的催促。

每天的洗澡是很折磨人的，因为她不会用淋浴，主要是不会用莲蓬头，所以，每次洗澡我妈妈都陪她。而她几乎从3点钟就可是问：好不好洗澡啦？好不好洗澡啦？今天有没有水啊？你有没有烧水呢？

假如没有人理她，她就会说：我不洗也没有事，就是问问。过一会就说：我就要点水洗一下，你烧点水吧。

于是她就不断的纠缠我妈妈，几乎事哀求着我妈妈，要洗澡，我告诉她，洗澡的时候会喊她的，她很不信任的看着我：她还会呢。就这样，每天给她洗澡洗头，她有时还说：我昨天没有洗澡啊，要么就说，还要天天洗澡啊？

她每天早晚都会跟你要滚烫的热水，要么是冲蜜水，要么是泡假牙，水如果没有及时烧好，她就会不停的催促你。

匿名	发表于 2010-5-14 08:41 \| 显示全部楼层来自：上海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内容自动屏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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