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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宁寺的建筑年份是公元860-874年唐朝的咸通年间，而我们通州建城是公元958年的后周显德五年，这个前后相差了将近一百年。所以说在南通建城之前就有了这个天宁寺，也就是说天宁寺的年纪要比通州城的年纪还要大，是"先有了寺，后才有城"的。再来说说这个寺街，靠近天宁寺的街叫寺街也是"鼻涕往嘴里流--顺的"。不过寺街又和南通其它的象东西大街、南大街不同，蛮特别的。

什么地方特别？第一，街不宽。不要说走汽车，就是两部黄包车对经过，一部先且要憋到旁边的小巷子里头，另外的一部才好走，所以说它基本上不象个大街；第二，虽叫个街，但是街上只有住家，却没有什伲大的店面，有的也仅仅是卖卖烟、酒、糖、酱油、盐之类的日常用品和卖烧饼油条的小店。既然是这个架子，为什么不叫它"寺巷"，反而要叫它寺街呢？二侯又问了人、查了书。南通有不少的老人家都晓得的，现在的南通中学在一百年前"废庙兴学"之前，它是个叫万寿宫的地方，也就是供皇帝牌位的地方。从前南通的州官，不能亲自到北京去面见皇上，每个月就只好走这条巷子到万寿宫里头皇帝的牌位面前去请"圣安"，也就等于是"朝圣"，转来还要到北上真殿去拜佛。做大官的、有身份的走个小巷子觉得有点儿跌架子，所以，这条巷子也就不能叫它巷子，而是要把它叫做"街"。

所以说寺街特别，就特别了在这里。以前的寺街北头过了石桥头只到中学堂街就为止，再往北的巷子最早就叫"四步井"，后来改了叫"天宁寺角"，现在从人民路开始，往北一直过了实小到环城北路的巷子总叫寺街。

今年子寺街已经被列入了南通的历史文化街区，受到了保护。寺街受到保护，倒不是因为封建社会的州官要经过这里去拜佛出了名才受到保护，而是因为寺街里头的建筑有历史、有特色，要保护，更重要的是寺街里头有好多历史的、革命的遗址和许许多多的名人和文人雅士的故居，他们的名字、他们的经历、他们的传奇、他们的故事总离不开"南通"这座城市，叠起来就是一部厚厚历史书，一本乡土的百科全书，当然也是作为历史文化名城的一个重要依据。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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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街是条南北的街，自古"向阳门第春长在"，所以一般的大门都是坐西朝东的，朝太阳啊。

寺街的最南边朝东的第一家是个黑漆大门，高门楼子，对面还有照壁，门口是大麻石铺的地，这家人家姓徐，是通州城里二百多年之前的殷实大户，是贩运棉花做外销起的家，他家开过花行、布庄、钱庄，特别是开了好多的当铺。上代有了钱，后代也就有了功名，有人中过举，还有的做了知府这架子的官，以后就有人编写事迹，为徐家做传记，《州志》和别的地方文献上就有好几篇，总是提的徐家怎样拿钱做好事，例如放赈、修庙、修桥之类。不过，后来通州人口头上传的，不是那些传记里头的人，而是一个传记里没得的徐家会二奶奶。

底下我就把管劲丞老先生写的东西说点儿给你听听。

徐家会二奶奶是徐家会二爹的奶奶，徐家会二爹就是做过"优贡"的徐会曾，《南通县图志》里头有传的。这个徐会曾或许小名叫做"会"侯， 按照南通的习惯，是把小名加了在称呼上头，徐会曾排行老二，人到了中年，有了钱又有了功名，到能够喊"二爹"的时候，大家就会喊他"会二爹"。 会二爹的奶奶爷娘家姓冯，而在封建社会女人家是没得姓的，比如说原先姓张，嫁给姓王的人家做了奶奶就叫王张氏。才间说的这个本来应该叫徐冯氏，大家习惯上都叫她徐家会二奶奶。会二爹是1928年三十四岁就死了，会二爹死了就是会二奶奶当家。对于会二奶奶的事迹了解的人并不多，不过从前的人在谈到会二奶奶的时候，总是把说她怎样乐善好施、怎样有远见、怎样支持了这么一个巨富的家庭、怎样维持封建家庭秩序、待人怎样厚道等等，就类似于"大宅门"里头斯琴高娃演的个二奶奶。当然也不曾有文人来把她作传，她是个旧社会口碑上的传人。正因为这个家里出了一个很有管理能力的寡妇，因此在二、三十年代，大家就把这个地方叫徐家会二奶奶家。

现在老房子已经被拆光了。这块落场文革的时候曾经做过"中华园"，现在变了邮政局门口的一块空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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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先说的是寺街南头第一家徐家会二奶奶家。这个会二奶奶有个儿子叫徐希仪，也死得早，媳妇姓侯，后来继承会二奶奶主持家务工作的就是这个寡妇侯氏。侯氏的儿子，是给另外一房成祧（念ci）的，而这个一房的寡妇妯娌是个偏房，这个偏房在当时的封建家庭里头名份上要低点儿。所以这个侯氏就"挟天子令诸侯"，跑了去当那个一房的家。

有一年，那个寡妇妯娌要求拿八百挂钱自己用，这个侯氏居然不同意，两房也就伤了感情。后来有人找了两个曾经得中过进士的，一个姓顾的和一个姓马的乡绅帮忙。这些乡绅对一些大户人家闹家庭财产纠纷，向来都是蛮感兴趣的。等到这个姓马的上了门，说愿意出面做调解的时候，侯氏说这个是徐家的家务事，箬不着烦他们两个的神。姓顾的和姓马的吃了瘪，就鼓动寡妇妯娌到州官衙门去打官司。这个侯氏也不戏，跑到油榨爷娘家，叫自己的爷和哥哥帮忙。那晓得她家爷和哥哥也是当地的地主绅士，蛮霸气的，就反过来到藩台衙门去告姓顾的和姓马的两个教唆。藩台把这桩案子还是给了通州的知州。

当时通州的州官叫汪剑星，他手下有个师爷就帮他出了个"开弓不放箭"的主意。说你徐家有的是钱，姓顾的和姓马的又有面子，衙门只要发传票，底下不要问事，来个两边都不得罪。事情一拖就这么拖了下来了。时候一长，这个侯氏觉得打家务官司第一是要用钱，第二这个姓顾的和姓马的两个人搅了在里头也不好怎么得罪，再加上还有人在两边做工作，后来也就庭外和解了。结果是寡妇妯娌拿了三个八百挂，酬谢姓顾的和姓马的又用掉了两个八百挂，州官当然也是要给钱的，也不会少到那里去。

从这个故事来看，媳妇揩没有传婆婆的代，没得这么省俭，因为她家是地主家庭出身。这个故事后来有人把它扣了在徐家会二奶奶身上，其实是弄搞了的。虽然两个都是徐家的人，但一个是媳妇，一个是婆呀！不过倒是说明了一点，会二奶奶是大家熟识的，所以不管好的丑的事情总牵到了她的身上了。顺便提下子，才间说的侯氏，是会二奶奶的媳妇，也是后来大家晓得的徐贯恂、徐浩渊的祖母（奶奶），会二奶奶是他们的曾祖母（太太）呢！都是说的些老古话，也是讲讲闲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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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子说的是寺街徐家。徐家的北隔壁是南通的榜眼王藻家里的祠堂，再北隔壁就是清朝末年的道台梁缙卿--梁家。

他们家里祖上虽说是做官的，但是后代却出了不少的文艺人才，也是个在南通很出名的文艺世家。梁道台的第六个儿子叫梁衣衫，和赵丹、顾而已、朱今明是同学，也是小小剧社的发起人之一，他的家也就变了小小剧社经常排节目、活动的地方。不幸的是，在梁衣衫十八岁的时候，和赵丹他们一起到西门马家府的河里去游泳，一不小心淹死了。在1933年，也就是梁衣衫逝世的第二年，南通的《枫叶》杂志还出了一本《枫叶特大号·衣衫纪念刊》，上头就有赵丹写的剧本《衣衫之死》和一副挽联，挽联是这样写的："啸歌欢舞，莫不与偕，瞬息无端成永诀；谰漫天真，死于非命，个中旧事怕重提"。据说《衣衫之死》这个剧本是赵丹创作得最早的一个作品。

今年的8月7号是赵丹诞辰九十周年，南通市文联编辑出版了一本书《赵丹--南通的骄傲》上头，就有《衣衫之死》这个剧本和赵丹写的挽联。梁衣衫有个侄儿叫梁廷铎，也是从小就欢喜话剧，后来做了上海著名的电影导演。梁衣衫的第三代梁达，也就是范荣康，做过人民日报的副总编，他的夫人是中国作家协会的副主席谌容，（这个谌是言字偏旁，加个甚字，念chen。要是三点水偏旁，就念zhan）谌容写的小说《人到中年》，1982年被长春电影制片厂改编成了电影，潘虹和达式常主演的，大家比较熟悉。

梁达和谌容他们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老大叫梁左，老二叫梁天，女儿叫梁欢，大家就更加熟悉了。梁左是著名的剧作家，电视剧《我爱我家》就是他的代表作，可惜正在创作高峰的时候，突发心脏病离开了人世，死的时候才44岁。老二梁天是个著名的喜剧演员，一对小眯细眼，演过好多的电影和电视剧，大家印象比较深，妹妹梁欢也是活跃在电影、演艺界的一名编剧。所以说梁家对南通文艺事业是有贡献的。顺便说下子，英达和宋丹丹离了婚之后，就是和梁欢结的婚。

在寺街的老家还没有拆的时候，他们大家都到南通来过的，可惜老房子已经被拆没得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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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几天港过了了徐家和梁家两家。在梁家的北隔壁是白家，白家祖上有人在京城里做过官，大门现在还在，前厅和后屋连起来的"两叠台"式的大屋还基本保存，附属房屋已经改造，花圃和假山石已经不在了，还有个后门在武庙后巷，白家也是我们讲过的辛亥革命烈士白雅雨的族家。

挨着白家的院墙朝北，是个凹进去的一条巷子，大概跑几百步，就到了清朝乾隆时期的大画家、"扬州八怪"之一的李方膺家。李方膺的父亲叫李玉鋐，以前住在东门外四根桅杆。他在清朝康熙、雍正年间做过福建按察使，是一个有名的勤政爱民的清官，也是个诗人，作为一个历史名臣还被列了在光绪通州志里头。他养了四个儿子，李方膺是他的第四个儿子。李方膺的哥哥李方龙也很有名。李方膺的儿子叫李霞，也是一位很有诗才的诗人。也就是说在寺街里头曾经住过这能架子的一个官宦诗人的大家族，这个也是寺街的荣耀。

李方膺出身在清朝的康熙三十六年，也就是公元1697年通州的一个书香门第。李方膺子虬仲，小名角龙，另外还有好多象抑园、仙李、觉道人、啸尊者、木头老子、翰墨苍头、江左陋儒、衣白山人、借园主人等等的署名，当然这些别号大多能反映他各个时期的情趣以及处世的态度。李方膺生活的时代，正好是历史上被称之为"康乾盛世"的时期。这个时候封建统治基本稳定，生产和商品经济也出现了比较繁荣的局面。特别是在扬州一带，由于水陆交通很便利，食盐是生产也比较丰富，因此聚集了许多的商。尤其是我们南通，当时南通有很多的盐场，盐的产量占了全国很大的比重，应该说资本主义的萌芽在这里已经得到一定的发展，思想、文化方面也出现了新的倾向。在绘画领域，当时的扬州八怪已经用自己的画笔和当时所谓正宗的"四王"作了针锋相对的抗衡。在康熙三十七念到五十一念之间，南通曾经活动过一个著名的绘画团体，叫五山画社。这个画社集中了我们南通一带的有名的画家。其中有李堂、李山等人，他们大胆创新，突破陈规，给画坛带来了新的生机。这些人许多都和李方膺的父亲认识的而且还比较熟悉。

有一年，扬州八怪的李鱓（音"鳝"）到南通来，李方膺的父亲李玉鋐和李堂曾经陪他到五山游览，文人相聚当然是诗来文往，李方膺就是在这种环境底下，从小耳濡目染，开始学习画画，当中对李方膺影响最大的是海门人丁有煜。二个人经常在一起切磋画艺，研讨画理。丁有煜曾经写了一首诗说：我住短草巷，君住梅花楼；一日不相见，梅花短草愁。

当然李方膺还是靠了自己的努力，最后才成为了一代绘画大师的，也是我们南通的骄傲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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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方膺生了在康熙年年间成长在乾隆盛世，从小就耳濡目染，欢喜画画。其实那个时候他的家境还是比较清寒的，甚至于等后来父亲做了官，家里的日子并不曾好过多少，还是过的是一半农业一半儒生的日子。

什伲事？因为他的父亲李玉鋐是个清官。有一年李玉鋐因公出差路过南通的时候，还到自己家的田里头去劳动。为了这个，李玉鋐还叫李方膺画了一张《三代耕田图》。也正是因为这种半耕半读的生活，使得李方膺很早就接触到社会底层的劳苦大众，了解到他们的疾苦，为以后他关心民疾、厌恶官场奠定了基础。做官和画画可以说是李方膺一生的主要内容。在他二十一岁就为自己预设了"奋志为官，努力作画"的两条道路，他在走这个两条路是时候都是非常的认真甚至于是很痴的。其实做官和画画是完全不同的两条路。

在仕途上他可以说是个失败者，尽管他有才能、有胆识、有抱负，但是在他处的时代，不仅不曾得到上司的器重，反而成了嫉恨、排斥的因素；他是有心为老百姓做一个清正廉明的好官，但是他又不情愿俯首帖耳，又不肯巴结上头，弄到最后还是被诬陷、被革去了乌纱。在清朝的雍正七年李方膺做了官，他先后做过乐安县和兰山县的县令，还写过一部《山东水利管窥略》的水利专著。后来就是因为反对上司盲目下令垦荒造田，而被抓进了监狱。老百姓晓得了之后，大家带了吃的东西去探监。看门的不肯大家进去，老百姓就把带的东西隔了墙往里头堕，居然把监牢房子上头的瓦沟都填满了。可以看得出李方膺在老百姓的心目中的确是个好官。到乾隆的时候李方膺又复了职，到安徽做过潜山、合肥的县令和滁州的知州。在任内的时候因为得罪了上司，官又做不成了。事情是这个架子的。有一年三十夜子，一向不巴结上司的李方膺也送了两坛子咸菜给上司，那晓得上司一看是两坛子咸菜心里头就不快活，不过又不好发作，只好假模儿地和他下棋。在下棋的时候这个上司说的话总是嵌言嵌语的，李方膺实在忍不住了，一把，就把桌子掀翻了，还说：象你这个肥头堕耳的个架子，怎么晓得我们菜根当中的滋味呢？随即就把咸菜带走了。

这桩事情肯定是恼了这个上司，大家晓得的，接下来李方膺就以"行贿"的罪名被罢了官。其实对李芳膺来说，官做不成倒未必是桩坏事。因为他的画老早就声誉鹊起，即使在山东、安徽当任的时候，他还是要天天作画、不废挥毫的。被罢了官以后，作画就变成了他唯一的寄托，就更加定神画画。所以说官做不成了是个不幸，但不幸当中的大幸就是反而成就了李方膺的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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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先讲的是李方膺因为不讨上头欢喜，不会巴结领导，而挨去掉了顶带花翎。

那里晓得这架子一来反而好了，他就更加定神画画了。他的好朋友个道人丁有煜是海门人，他说李方膺谢事以后画的画儿越发放肆，把做官的力气全部用了在画画上头，画儿画得是毫无顾忌，真的是画品如人品"。他的好朋友袁枚称赞他是"人夺山人七品官，天与山人一枝笔"。李方膺画的大都是梅、兰、竹、菊"四君子"和苍松，其实大家最赞赏的是他画的梅花，无论是老干还是新枝，总是画得苍劲倔强、隐约有一种傲气和不平之气。他还善于画风松、风竹，他画的风往往是狂风、是暴风，这个在他之前的画家里头几乎是没有的。他自己也说"画史从来不画风，偏于难处夺天工"，表现的是一种矜持，同时也是他的一种风骨。李方膺字虬仲，小名角龙，另外还有好多象抑园、仙李、觉道人、啸尊者、木头老子、翰墨苍头、江左陋儒、衣白山人、借园主人等等的署名，当然这些别号大多能反映他各个时期的情趣以及处世的态度。和扬州八怪的其他几位一样的，李方膺也注重诗书画印的有机结合，尤其的题画诗，总是能够直抒胸臆，把画升华到一个新的境界和高度。例如题梅花的"最爱新枝长且直，不知屈曲向春风"；"愿借春风吹得远，家家门巷尽成春"，再例如题竹子的"自笑一身浑是胆，挥毫依旧爱狂风"。最有趣的是他题的《风雨钟馗图》，上头写的是"节近端阳大雨风，登场二麦卧泥中，钟馗尚有闲钱用，到底人穷鬼不穷"。这里的钟馗，不就是一个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一个地地道道的吸血虫吗？

犀利的笔触，直指当时的社会，也是对当时社会的黑暗进行了无情的揭露。乾隆二十一年的秋天，李方膺因为生病回到了南通，临终的时候，他还在自己的棺材上头写了九个大字："吾死不足惜，吾惜吾手！"是的，他的这双伟大的画手停止了工作，实在是令人痛惜的！李方膺画的画经常有"写于梅花楼"的题款。这个"梅花楼"就是李方膺居住的地方、作画的地方，又是他招待当时南通的文人如保培基、丁有煜和扬州八怪象郑板桥、李鱓（音"鳝"）、黄慎、罗聘的楼房，也就是说这更是一座风雅文人经常聚会的场所。

地方文献有记载，这个"梅花楼"就在寺街李方膺的故居里头，上个世纪五十年代被拆掉了。这里以前有个小小的庭院，庭院的东南角上曾经有一座小木桥和一座小楼，楼上的板门上刻的是郑板桥的一副对联。琅村先生写了一篇散文叫"梦游梅花楼"，尽管作者晓得，梅花楼已经是不复存在了，但还是魂牵梦萦地把他心目中的"梅花楼"做了这个架子的一番描述："座南朝北的位置、小巧稳重的楼身、三楼三底的格局、硬山式的楼顶、上下清一色的透花门窗"……剩下来的就是自己充分的想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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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李方膺故居向西可以通到武庙后巷，这个里头有家人家几乎占了半条巷子，是南通有名望的绅士徐赓起先生的家。

徐赓起是最早去美国的留学生，二十年代就从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经济系毕业回国，做过淮海实业银行的行长，中央银行的专员。解放之后还是特邀的人民代表。他一贯思想开明，廉洁奉公，乐善好施，在五十年代就把家藏的文物字画，捐赠给了南通博物苑以及上海图书馆。

出了巷子再向北就是华王庙。

华王庙在抗战之前是一座道观，里头供的是神农氏、三国时期的华佗、唐代的孙思邈这些历代的名医，明朝的南通外科医生陈实功也有牌位供了在里头。后来在庙房子的前头又砌了一座简易的二层楼。不晓得华王庙的正殿可在了？老人家还回忆得起来华王庙的大殿的柱子上曾经有这么一副对联："未劈曹颅千古恨，曾医关臂一时名"。说的是华佗把曹操开刀，不曾把他杀掉了成了个千古遗恨，但是医好了关公的手膀子以后又扬名天下了。可以看得出，这个庙还不是一般的庙，体现的是老百姓对历代名医一种崇敬的心情。华王庙后头的房子在民国的时候，由南通的著名教育家施仁政捐资办了个养正小学，也就是后来的华王庙初级小学，后来叫寺街小学，解放以后这所小学并到了城北高等小学，就是现在的实验小学。

华王庙再隔两个门堂就是南通的四才子之首、近代的国学大师，南通人叫他"徐大夫子"的徐昂（徐益修）和他的六弟弟、中国四大古琴家之一的徐立荪的故居。一进大门有棵树龄二百年朝上的白果树，现在这棵树还是枝繁叶茂。徐昂（徐益修）是国内知名的易经和音韵学的大家，他的著作《徐子全书》就收藏了在图书馆古籍部。在南通沦陷时期，日本人威逼他做维持会，他随你怎么都不肯，还说出了"饥犹择食"的壮言。徐立荪大家就更加熟悉，他本人是南通医院的医生，又是个古琴家，南通的"梅庵琴社"就是他创办的。

以前每逢礼拜天或者节日，在文化宫三楼总有徐老的古琴独奏。有一次，徐老弹得正热潮，忽然站了起来，底下以为完了就马上鼓掌。那晓得徐老又坐了下来，说是弦断了要换一根。底下是哄堂大笑。可以看得出徐老的幽默。在文革时期，"梅庵琴社"被当作封资修的东西受到批判，活动也就中断了。前年子终于又重新复了社，徐立荪的孙子徐毅继承了他爹爹的梅庵派的琴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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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街上从徐家往北是管家、赵家，都是大门堂、大房子。

管家有人中过秀才，管励冰先生学识渊博，他还是上面才说的徐老夫子徐益修的启蒙老师。管家再往北的石桥头里头，有南通"三·一八"惨案北国民党反动派杀害的烈士钱素凡的故居。钱素凡的父亲钱啸秋先生在1951年到1967年做过南通市的副市长。钱素凡烈士的遗孀孙术老妈妈，是个老教育家，几十年如一日关心青少年、关心下一代，已经是九十岁的人了，还在老早寺街小学的对过办墙报，大家非常敬重她。在石桥头西口，有三个大门堂是明朝大理寺卿袁九皋的故居。他家的后代当中，有我们国家改革开放之后的第一位民选的华东师范大学的校长袁运开；有清华大学美术学院的院长袁运甫教授、有著名的艺术大师袁运生。

这个当中要数袁运生的命运比较坎坷，今朝我们就专门来讲讲袁运生。

袁运生从小就喜欢画画，他的父亲虽说不会画画，但是他也收藏了一些画，还把刊物上的那些画剪下来，贴在一个大本子上给他看。他51、52年的时候就能够画自画像，他大部分课余时间都是在南通的名胜古迹前头写生。1955年，袁运生考取了中央美术学院。袁运生进校的这一年，正是新中国艺术教育全面建立的时候。在特定的政治文化背景下，当时的中国美术教育还全面是以苏联的教育体系为范本，学的全部是俄罗斯绘画艺术的理念和创作手法。运气好的是，袁运生的老师是留学过法国的董希文教授，他能够学到的是多元的艺术信息。哪晓得57年"反右"，袁运生忽然从一个二年级的学生一下子变成了个右派。当时说他是资产阶级的艺术思想，还说他反对苏联。不过在批评、批斗他的阶段他还是一直坚持画画。一直到62年毕业。离开了大学校园的袁运生被分配到长春工作，在长春他做的是业余的工人辅导。实际上，工人辅导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外加画个领袖像，到了节日的时候在电影院门口卖卖票这些事情。他是上班的时候叫做什么就做什么，下了班，就做他自己的事情，一个是读书，一个是画画，还包括研究西方的东西，研究传统的东西。后来他慢慢发现，西方所谓现代主义的运动和中国传统文化比较靠近。那个时候相对比较自由，画画也没有什么顾忌，想怎么画就怎么画。

正因为在长春的这段时间里头，袁运生始终没有放弃他所钟爱的画画。他在对西方油画钻研的同时，也反思着中国的传统艺术，因此，他对传统艺术的探索给他、给整个美术界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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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是接了往下讲袁运生。

大家记得的，在1979年首都机场的候机大厅曾经有一幅壁画叫"生命的赞歌·泼水节"，画的是傣族妇女在泼水节里欢乐的场面。这幅壁画一出来，在当时就引起了非常大的震动。这个画儿的作者就是住了在南通寺街石桥头里头的袁运生。当时袁运生画的这幅画，是用一种别开生面的方式，使人强烈的感受到了美的存在和生命的欢乐，也是他为迫切探寻现代艺术的中国文化界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艺术样式。

著名画家陈丹青说，当时由于资讯的阻隔，我们对所有西方现代艺术的想象是不着边际的。我忽然看到在中国的画家里，有一个人用这么简单凝练的方式把人像画下来，那是非常震撼的。中央美术学院壁画系主任孙景波说，中国现代绘画以改革开放为契机，在机场壁画之前，可以说在艺术形式的探索这方面应该说还没有一些有说服力的作品。袁运生在57年、大学二年级的时候就做了右派，应该说这么十几年里头，袁运生实际上并没有得到一个很好的创作机会和条件。1978年他有一个到云南写生机会，他在将近一年的时间里，用毛笔在宣纸上创作了大量的白描作品。他这个白描和在艺术院校里教学和画家创作当中的西方式素描是根本不同的。这一次云南之行成为了袁运生艺术生涯当中一次非常重要的学术研究和创作实践。他的才华和他这么些年以来对东、西方艺术的思考和研究，都在首都机场壁画这幅极具传统功力和现代表现形式的画当中表达了出来了，也像一颗炸弹一样一夜之间就炸响了。泼水节壁画的创作体现了袁运生一贯的特例独行和艺术胆略。画面当中间出现的裸体人物，在新中国公共艺术创作当中还是第一次，这在当时也就必然会引起一些人的议论。

也难怪，1979年那个时候，虽说文化大革命已经结束，也开始拨乱反正了，邓 小 平南巡的讲话也已经发表了，改革开放的口号也提出，全国正在转移到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轨道上，但是社会文化和审美趣味还留了有文革时代的深深烙印，生活领域和艺术领域还在刚开始探索和讨论什么是美？

没有其它法子，只好把画儿先且用帘子遮起来，不给人看。当然，现在想想也觉得蛮好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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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寺街里头的四步井旁边，住的是范家。解放之前在大门上有一块《天官第》的竖匾挂着。这是就是一个从明朝万历年间的范凤翼开始，到清朝末年最后一位同光诗人范当世为代表的，以诗传家的、代代都有诗集的南通有名的范家。南通的范家其实就是那个“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修筑范公堤的范仲淹的后代。

南通范家要从范凤翼说起。范凤翼是明朝的进士，做过吏部文选司，著作有勋卿诗集，算是范家九代诗人里头的第二代诗人，也是唯一的一位有点钱的诗人。狼山北麓园香炉峰下头的“五山拱北”四个摩崖大字就是它写的。我们所说的代，应该是泛指的，不一定就是论的辈分。一般大家总认为，范家的第一代诗人是范凤翼的父亲范应龙；第三代是范凤翼的儿子叫范国禄，范国禄字十山，是一位很有名望，但有遭受迫害，过着流亡生活的大诗人。范国禄有个兄弟叫范国祜也是个诗人；第四代是范国禄的儿子诗人范濂夫；第五代诗人是范濂夫的儿子范梦熊；范梦熊的儿子范兆虞是第六代；第七代是范兆虞的儿子范崇简；范崇简的儿子范持信是第八代；范持信的孙子范当世是第九代诗人，范当世除了保存好了祖先们诗的专集以外，还把各代的诗稿加以考核，合为通州范氏诗抄五百一十四篇。

《论语》里头有句话叫“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说的是即使是有道德的人家所遗留的德泽，传到第五代也会消亡。而南通的范家，到张謇那个年代，居然延续了十代，而且是代代有诗人，个个有名气，总有诗或者诗集传了下来。看起来，这架子一个三百年相传的诗人之家是很难找到的。就为这个事情，张謇曾经写过一首诗，开头两句是“九代诗人八代穷，郎君十代衍家风”，就概括了范家诗书传家的美德。事实上范家的诗书传家老早就不止十代了，现在还在往后继续传承。范当世的儿子范罕，范罕的儿子范子愚，范子愚的三个儿子范恒、范临、范曾都能写诗。范恒写的新诗，至于范曾把诗书画溶为一体，早就享名海内外了。

在南通范家的十几代诗人里头，特别要提的是被称作“通州三范”的清末文学家范当世、和他的两个弟弟范钟和范铠。《辞海》里头用八十个字简单介绍了范当世。说他和陈三立是中国诗史上同光体的代表人物。所作散文属桐城一派。和弟弟范钟、范铠齐名，称通州三范。著有《范伯子文集》。范伯子就是范当世。范伯子出生于清朝咸丰四年，只比张謇小一岁。在外国列强侵略中国最猖狂的咸丰、同治、光绪这三个朝代，南通地区就有通州的范当世、海门张季直、周家禄、如皋顾锡爵，泰兴朱铭盘为首的一批青年知识分子，他们意气风发，论文议政，关心着国家的兴亡。范伯子中秀才的时候才15岁，17岁拔贡，是每年可以领取一些生活补贴的"廪膳生员。"后来他考了九次都不曾得中，30岁的时候，就决定不应考了。说明他不热衷于功名，不追求扬名显赫，表现出了一种诗人的气质，而且他这种藐视科举的思维，在当时是非常难得的。

大家晓得张謇是主张“父实业，母教育”，范伯子也是一样的注重新式教育，特别是普通教育。南通的第一所高等小学--南通城北高等小学就是他倡导、组织才有的。他还写过一篇有名的“通州小学学堂宗旨”。他说：“立国必须必资乎人才，而培才当始乎子弟。立教必遍乎全国，而变国莫先于秀民也”。是他提出了把智育、体育、德育作为学堂的大纲。南通中学的前身--通海五属公立中学，也是范当世尽力规划的。可惜的是，等到通中开校，范伯子已经过世两年了。有人说范伯子是李鸿章的幕僚，对的，他是做过李鸿章儿子李经迈的先生。不过就在张謇等人上书光绪皇帝，弹劾李鸿章，李鸿章受到指责的时候，范当世他不但不受权势的要挟，还找了个借口说家里有事，一走了之，从此和李鸿章爷儿两个的关系也是越来越淡。应该说他不失为一个诗家的之子，是爱国的，是一个有民族自尊心的人。

从前在东北水关桥的范伯子的弟弟范铠的故居里头，有一个黑框子红底黑字的大横匾，上头有范凤翼写的“挂草鞋处”四个大字，可惜文化大革命的时候被人毁掉了，这个也从一个侧面也说明了范伯子不曾忘记农家本色的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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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墨

才先随便港港的是“通州三范”。

范家值得一题的不仅仅是传了十几代的诗人，在近代教育史上，范家还出过三位杰出的女性--范姚夫人、范北强和缪镜心。范姚夫人叫姚蕴素，安徽桐城人，是清代桐城派古文宗师姚鼐的后裔。她出生在一个文学世家里头，因为家学渊源，从小就才华横溢，还写了一手的好诗。清朝末年的文学家吴汝纶在看了她的《蕴素轩少时诗稿》之后，就大加赞赏，评价还相当高。后来就是这个吴汝纶牵的线搭的桥，把姚蕴素介绍给了范伯子，这一年子是1888年，姚蕴素26岁。她和范伯子结了婚之后，大家尊称她范姚夫人。结婚之后夫唱妇随，范姚夫人热心支持范伯子提倡学习西方进步文化的主张，还积极帮助张謇兴办地方教育事业。1906年，她参与筹办南通女子师范学校。那个时候是创业的初期，没有经验，样样事情要自己动手，自己跑。她不辞辛劳，和大家一起苦心经营，把学堂发展成为一个以女子师范为骨干，还有了附属小学、女工传习所、幼稚园和职工传习所的一个综合性的学校。她从第一任开始，一直做了十几年的女师校长，还兼了经义和国文的课。1919年，她还到安徽老家，在劝兴女子职业学校里头还创办了工艺传习所。在她写的《南通女子师范十周年概览序》里头就说，女人家要戒娇气、要守贞洁、要勤女工、要会得节俭，女子教育也是关系到整个国家的大事情。范姚夫人的著作有《蕴素轩集》12卷，《沧海归来集》10卷，她是一位深受南通教育界尊敬的女诗人和教育家。

范伯子的孙女儿叫范北强，也做过女师的校长，老人家总晓得的。她的一生也是为教育事业鞠躬尽瘁。她是51年和52年被选出来的南通市各界人民代表；当选过文化大革命之前的五届人民委员会的委员，是南通妇女界的代表人物。

缪镜心是范伯子的孙媳妇，范子愚的夫人，南通籍著名画家范曾的妈妈。她先开始是做先生，后来一直做的是女师附小的校长，为南通的教育培养过不少人才，是51年南通市的各界人民代表，也是57年、58年 、62年和63年南通市四届的人民委员会委员。二侯上二附是62年，当时的校长还是缪镜心。记忆当中的缪校长个子不高，胖胖的，满头的银发的老太，每天早起开晨会的时候，总要在礼堂里说话，声音蛮高的，总是笑咪咪的个架子，在她身上有一种慈祥的母爱，对学生和蔼可亲，学生总欢喜她。总而言之，南通的范家从明朝的范凤翼开始到清代的范伯子，出过十代的诗人，男的个个有名气，女的是巾帼不让须眉，也是个南通之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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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墨

在寺街里头，有一座通州城里唯一的状元府--胡长龄的状元府。

顺带说哈子，大家晓得的濠南别业是张謇的故居，它是1915年才砌的，而张謇中状元是1894年，当时的状元府在张謇的老家海门长乐镇，喜报也是送到那里的。我们今朝要说的胡长龄，是清朝乾隆五十四年中的状元，根据史料记载，他是一个勤于职守、刚直不阿、廉洁自守、颇有政绩的好官。因为他公而忘私，过度操劳，所以体弱多病，等到皇帝批准他回老家调养的时候，已经是重病在身。最后忽然大吐血，死了在山东临清回南通的船上。终年57岁。

胡状元府这块地方原来是明朝末年南京工部主事、南通人包壮行的别业“苍翠园”。明代的著名书画家董其昌，也曾经为园子里头的听雨楼题过“烟翠雨中听雨楼”的匾额，是座很不错的私家园林，过了一百多年以后才做的胡状元府。因为胡长龄长时间在外头做官，很少回来，房子一直是胡长龄的家人住的，所以也没有多少功夫来修治庭院，只是在嘉庆初年，胡长龄的父亲去世他回来奔丧、守孝，才把小园和假山稍加修整，池边上还种了芍药和翠竹，增加了小亭子和读书堂，还把原来的听雨楼修了下子，改了个名字叫“听雨堂”，题名叫“绿荫园”。等胡长龄守好了孝又上了北京之后，就很少再回南通，但是他的的确确还经常想起这个家园。在他的《家园杂忆六首》的诗里头，就有一首是这架子写的：“我家小筑城之北，细水春流直绕墙，竹过石桥西畔去，丛篁深覆读书堂”。可以看得出他对故园的眷恋，同时，也是一幅很好的胡氏园林的风景写照。

有的老人家说，这座状元府在抗战以前还基本保持了原来的架子。前头是胡家园巷，后墙外头就是从仓河向西流过了拱辰桥、筷儿桥，最后流到王家坝的老狭的北市河。大门是朝南的，门对面是个八字形的影壁墙，大门和影壁墙当中是一块空场儿，青石板铺的地，红漆大门的两边还有一对石狮子。文化大革命，大门也被革去了，房子也做了旅馆，被弄得不像，根本就看不出老早的架子。假如没有人指点，哪一个都不会晓得这里曾经是南通胡长龄的状元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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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茉

费老是不是就是严二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