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之间--难解的纠缠

南通小兔

家琪爸妈拿到一份喜帖，这是他们今年收到的第三份请帖。

家琪父母的兄弟姐妹多，他们又都是老大，眼下正是弟弟妹妹的孩子们的结婚高潮。如今他们手中的喜帖，就是家琪妈的妹妹的孩子，那个曾经在十一黄金周假期来看望过他们的珊珊和她的未婚夫张斌寄给他们的。婚礼排在一月一号。

那又要开红包了啰？家琪说。

家琪妈叹口气：我们家每年的红包钱都不少啊，你们结婚时，好些亲戚们的红包都是一百两百，最多的是五百，但我们都要开一千，说起来我们的收入高，连５００的红包都不好意思开出去，怕被亲戚们背后说。

然后，家琪妈开始详细算起今年开出的红包钱：上次家琪姑姑宝善带女儿来买婚纱，我给了500块的红包，叫巧云买件新衣服，然后她的婚礼又给了1000的红包。家琪小叔叔的孩子，来杭州念大学了，我给了500的红包，还有我那妹夫，来杭州动了个手术，我也给了1000的红包，现在珊珊结婚，我又要取个2000出来……这还没算上过年时候的各种压岁红包呢，我一年至少要花掉一万以上的红包钱，可是，看他们给我们阳阳，都才多少啊……

相比起来么，也是我们收入稳定一些，别看亲戚中也有办点小厂做点生意什么的，好的时候好，亏的时候也有，你这个当长辈的，不至于这点红包钱也舍不得吧，挣的钱么，就是要花出去的。家琪爸在旁边打圆场。

我已经退休了，我也有儿子孙子的，我还想多留点钱给儿子呢。

珊珊不也像你女儿一样，她小时候你不是最疼她吗？

我最疼的还是我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家琪妈说。



小诺在旁边听着，想起了她和家琪结婚时收的份子钱，后来那些钱都转成了“阳阳基金”，看来那基金都是提前收来的预支款。唉，红包钱……小诺知道，家琪妈心地真的不差，她也是该对她好一点，只是，怎么就是与她对不上路？每次想对她好的时候，都会被家琪妈把她的好意打回来？





119



就在收到结婚喜帖两天后，珊珊来了一个电话，带着哭腔地问：大姨大姨夫，你们说我还该和张斌结婚吗？

是小诺接的电话，她愣了。把珊珊的话转达给所有人，所有人都愣住了。

听着电话里珊珊急促的说话和描述，大家逐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喜帖已发出去了，亲戚朋友也都通知了，珊珊就等着当新娘了。可是，就在今天，张斌的妈妈，也就是准婆婆，突然提出要珊珊签一个协议，大概内容是：婆家提供的婚房，名字是张斌，但所有权为婆婆，珊珊没有权力动用；若珊珊和张斌离婚，珊珊没有任何权力分割房子。

珊珊在电话里说：婆婆说这个协议必须要签，不签就不办婚礼。这房子是婆婆的没错，但是，我和张斌本来相处地好好的，根本就没有要分开的想法，她这样一个协议，不是明摆着提防我吗？我更生气的是，这事张斌妈妈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我们喜帖都发出去以后才说，这不是想逼着我签字吗？大姨大姨夫，我觉得这个协议伤害了我的自尊心，现在我连结婚的心思都没了……你们说，我要不要和张斌结婚哪？



你那婆婆怎么回事？一听珊珊的哭诉，家琪妈立即火冒三丈：儿子结婚娶媳妇，婆家准备好房子么是天经地义，还要签什么协议？我们就没要求别人签协议！

小诺看了婆婆一眼，有点鄙夷。她这婆婆，是没要求签协议，但是做法却更让人不耻，房子的归属不明不白甚至双重说法，却以这个房子为理由，时不时要约束儿子儿媳一下，还不如那个要求签协议的婆婆来得光明正大呢。

珊珊，你不要急，这事可以好好商量，别立即扯到要不要结婚的线上，婚肯定要结的，也不能因为这个事情影响你和张斌的感情……家琪爸在劝。

姨夫，我现在已经和张斌打冷战了，他一点态度都没有，就是不说话，我觉得他是站在他妈妈这一边啊……珊珊郁闷地说。

小诺在旁边说：珊珊，这协议不能签，这不是房子的问题，本来这房子就不属于你，你也不用记挂。但是你婆婆的做法有点欺负人，临结婚了拿出张协议，什么意思？告诉你，要是我，协议我不签，那房子我也不去住，我们自己租房！你和张斌都是公务员，有固定收入，完全可以自己买房子，我劝你一句，人要学会独立，人家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拿的，哪怕只是使用权！

这时家琪爸劝阻：小诺，你不能这样建议人家，会把问题复杂化，我自己感觉，老人有老人的想法，有这样的想法也没错，只是方法有点不妥，毕竟现在的离婚率不低，离婚时候魏为挣财产的事件也不少……珊珊啊，你要这样想，老人出钱买房已经很不错了，别说写张斌的名字，我认为本来就该写老人她自己的名字！你们年轻人就先住进去，等自己挣足了钱自己买房，这样才是积极的态度，千万不要没结婚就在去怀疑婚姻会不会幸福。

姨夫啊，我是积极的态度，我本来就与张斌商量以后我们挣钱自己买房，可是，眼下，看他们一家是什么态度吗？完全是防着我这个媳妇的呀……我原本也想，我们年轻，以后有的是条件创造财富，但怕就怕本来没事却整天算计的，嫁去这样的人家，以后有的折腾的，我怕啊！珊珊说。

你那张斌就一点态度都没有吗？小诺在旁边问。

表嫂啊，不瞒你说，我最郁闷的就是这一点。平常张斌老在我耳边说他妈是如何好如何好，叫我放心地当他家的儿媳，他家肯定没有婆媳矛盾，但是，还没进他家门，矛盾就出来了，小诺嫂嫂，我心里真的慌慌的……家琪哥，你是男人，你会怎么想啊？珊珊问家琪。

家琪想了想，说：可能当时你的准婆婆答应给你们婚房时没说明白房子的归属，然后你们误解那房子就是买来给你们的，现在你婆婆想在结婚前表明归属，也不能说错……珊珊，两人以后的幸福是最重要的，只要你们两人共同奋斗，房子真不是问题，你千万不能带着不好的心态去结婚……

家琪哥，你若是张斌你会怎么做？

我……我不会让我妈写这样的协议，都嫁进门的媳妇了，疼爱都来不及，还要写什么协议呀？

唉，张斌能像家琪哥这么想就好了……珊珊郁闷地叹气。

珊珊，家琪爸在旁边补充：每方面都有每方面的想法，作为大人和婆家，最好能从宽容和疼爱晚辈的做法去想，就像家琪说的，都要娶进门的了，还要写什么协议，但是，作为晚辈和儿媳，你也要这样想：房子是老人一辈子的积蓄买的，我不能去惦记老人的东西，为了让婆婆放心，若你能有心胸做到主动同婆婆说，这房子是你的财产，我们只是短期借住一下，我们很快会自己买个房子的，这样的话就更可以表示出你的争气和独立，向老人证明你们结婚不是因为你看上了他家的房子，是吧？

小诺在旁边一撇嘴，说：我很明白那婆婆的想法，她既是想要向别人表示，她买了大房子给儿子儿媳，让她有个慷慨婆婆的好名声，同时又不想让这房子有一丝一毫落到儿媳手中。也就是说，她要两边好处都捞到！其实这是何苦呢，不想给就不给好了，给了么又给的这样不情不愿，真是的，可怎么好多老人都有这样的想法呢？

免提电话里珊珊的声音：小诺嫂嫂，我也感觉，我那婆婆就是这样的想法，想两边的好事都占……

小诺看了婆婆一样。家琪妈面无表情。

……

单凭一个电话是不能解决这样的严重问题的，珊珊的事情依旧悬而未决。

南通小兔

一次在学校食堂里吃饭，小诺把房子婚前协议的事情同张姝讲了一遍，想听听张姝的看法。小诺知道张姝常有惊人见解。



张姝嘴一撇：要是我，我不签，我也不去住！临结婚了，突然拿出个协议，什么意思？！

张姝这观点倒是与小诺的一致。

张姝继续阐明观点：婚姻关系里，钱是一回事，态度是另一回事。这房子是婆婆买的，本来就是婆婆的，儿媳不能有非分之想，这很正常，但是，做事不能这样做！如今婆家出钱买房子的多了，如果离婚，也没看到几个媳妇会腆着脸要婆婆的财产，法律上也不认可。可现在的问题是，男方家出钱买房子的那么多，见过几个好意思抹下脸让媳妇签协议的？

这本身就是个大家都应该遵从的心知肚明的规则，有默契就行，何必拿出来生事？由默契变成条款，就是态度上对媳妇的不尊重！
　　若婆婆一定要求媳妇签个协议，也行，媳妇也同样拿出张协议来，你家什么态度我也采取什么态度，这样才公平。协议内容：保证老公以后不出轨，若出轨，每出轨一次赔偿老婆10万，因出轨而离婚的话，净身出户，没有孩子抚养权！

若要感受一下媳妇的心情，就让他儿子看看这样的条款。问问老公自己，看到这样的条款，是不是感受到了不被尊重？婆婆要求媳妇签字，妻子也要求老公签字，这样才公平！

还有，这件事情里，若老公自己没有一个态度，我担保，他们的婚姻不被看好！要知道：钱这种东西是块试金石，许许多多所谓的爱情，亲情，友谊都倒在了它面前。若那丈夫像你家表妹说的，他不表态，那么，很明显他是站在他母亲的那一边的，他赞同让自己老婆签字，看看，这男人，还没结婚，就开始耍心眼了，对老婆不信任，担心老婆以后分他家的财产……可是，若一个男人真正爱一个女人，会在乎房产归属谁吗？

我家刘常是没钱，但是他让我最安慰的一句话是：老婆，若我们以后离婚，不管谁的错，房子都是归你的……我是个爱钱爱房子的女人，比较俗气，常埋怨自家老公不争气不成功，也常羡慕其他日子过的好的女人，但是，有他那句话，我觉得，值！因为，这是一个男人的态度！

这样吧，回去对你家表妹说，让她与她准老公好好谈谈，看看他究竟是什么态度，谈不成就算不在一起也不遗憾，不懂得尊重、维护和心疼老婆的男人，没什么意思，不要也罢，退婚怎么啦，退婚是失面子，但是面子难道比婚姻的幸福更重要吗？

还有，要你家表妹警惕你公公婆婆这一类人的规劝，他们的观点太守旧了，常常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们肯定会为了什么面子啦名声啦之类的东西而叫她忍受和妥协，你看着吧，他们的劝告其实就是给你表妹压力，让她签字，让她按期结婚，然后让她在不幸的婚姻里慢慢枯萎掉……



张姝的观点比自己更激进。张姝是不是在耸人听闻？或者，张姝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小诺在想，这话题中的准儿媳若是晓梅，或者美娜，不知道生活会是怎么样

南通小兔

小诺的机会再次降临。

在一次品酒会的主持中，小诺被本地一家电视台的美食美酒栏目看上了。

有美酒方面的专长，能使用流畅的外语，谈吐机智，再加上知性，时尚，漂亮，这些条件一融合，小诺几乎是电视台新开的美酒美食栏目最理想的主持人。

很快谈妥了条件，作为电视台的编外主持人，小诺每周给栏目做一期节目。

钱不是很多，但人脉资源多了不少。美酒美食栏目走的是贵族路线，广告客户群不是星级餐厅就是高端酒店，要不就是葡萄酒代理商。每期都有嘉宾，而这些嘉宾都是爱好葡萄酒的各阶层的成功人士。美酒，美食，美女，美好生活，电视台就是要从食色享乐方面打造“生活品质之城”的杭州新形象。

小诺在事业上有了更广阔的视野。她有了新的方向：做媒体。在中国，主持人是青春饭，小诺不想捧短期饭碗，她要多学习，外语只是门工具，她要有另外的营生作为事业，而外语能帮她在其他方向的事业上事半功倍。她甚至有了更具体的计划：在拿出英语文学的学位后再读一个硕士学位，专攻传媒。

于是，小诺更忙了，写论文，做兼职，录节目，还要经常上网找资料充电学习，但是越忙她越快活。



系里很快知道了小诺在电视台兼职，先还有领导说她要注意时间安排，但接着又鼓励她在电视台要做的出色点。后来小诺才知道，系里把她当招生活广告：外语系师资力量强大，本系老师在电视台担任强档外语节目主持人。

小诺不禁偷偷地笑，那哪是外语节目，无非就是有时候会邀请外籍人士嘉宾。不过，她从这事上认定一点：人啊，一定得冒出来。冒出来之前，办什么事都很难，冒出来以后，一切都会轻而易举。

张姝看她那么忙，有次悄悄问她，会不会辞职不当老师。小诺想想，说：不行，高校是我的舞台，高校的工资不高，但是这舞台我不能丢。



因为忙，小诺经常不在家吃饭。家琪妈嘀咕了几次，说她越来越艳丽了。家琪爸说，年轻人的事少管点，忙是好事，漂亮也是好事，像我们这样闲就好吗？

然后有天家琪妈对家琪商量着说：家琪啊，我和你爸想带阳阳回家一趟，很久没回家了，想回去看一看，然后，珊珊的问题，去帮他们解决一下，喜帖都发出去了，这么僵着也不好，我们这些亲戚里，也就你爸说话的水平高一点，含量也重……只是，有一周时间没人帮你烧晚饭，你可以吗？

家琪毫不介意：没事啊，我随便吃吧，食堂也行，小店也行。

家琪妈再次叹气：你那个媳妇，真是指望不上她的……

家琪说：妈，小诺现在是事业上升期，好不容易的，看她那么有冲劲，你别泼冷水，她好，也就是我们一家好！

家琪妈不说话了。

要不我给你烧盘红烧肉，烧只卤鸭，烧点霉干菜，放冰箱里，你肚子饿，就自己动手烧点饭，这样也能将就两三天了。家琪妈还是不放心，为儿子考虑周到。

随你便吧。面对老母亲的殷殷关怀，家琪无可奈何。

南通小兔

父母回老家当调解员去了，小诺一半时间不在家吃饭，家琪吃掉了老妈准备的东西后，就每天开始在食堂里游荡。

这几天的天气突然转冷，也是，都12月了，是该冷了。家琪在食堂里草草安慰了胃，就打算去办公室上上网，蹭一下公家的暖气。

脱了外套，就穿一件藏青色的休闲毛衣，家琪在网上玩了一阵游戏，然后听到敲门声，打开门，是乔牧兰。

家琪有点意外：你怎么不回家？

乔牧兰说：你还说我，你自己呢，不也不回家？

家琪笑了笑，然后让牧兰进办公室。

家琪哥，我觉得你架子好大的！

为什么？家琪有点奇怪她这么说。

我发了两次短信你，想请你吃饭，但你都不给我机会，你没把美女的邀请当回事，是不是架子大？告诉你，我被你打击了，我觉得自己一点魅力都没有了，你残害了你同事的自信心！

乔牧兰半玩笑半撒娇的语气说。

家琪是收到两次牧兰请吃饭的短信，他觉得牧兰刚毕业，钱不多，大家都是同事，给她拍照片，也是他的兴趣爱好，没必要让她花那个钱，所以没回复。

家琪面对牧兰的上门问罪，只好笑笑。

要不家琪哥，我们今天出去吃点什么？

今天？我已经吃过晚饭了。

那我们可以去吃宵夜啊。近江那里的海鲜一条街，既便宜又好吃！我还没去过呢，都是听人家说的，要不你陪我去吧？女孩似乎一定要请到家琪。

为什么你一定要请我吃饭呢？家琪问。

我就是想请你吃饭，怎么啦，请客还需要理由啊？你拒绝我的邀请才需要理由呢！

看来今晚被请定了。家琪无奈，起身，去取挂在墙上的夹克外套。

牧兰看着他的背影，说：家琪哥，你穿这毛衣挺好看！



近江的海鲜一条街里，两人选了家干净点的店进去。牧兰让家琪点菜，家琪点了不贵的几个海鲜，牧兰又加了道梅鱼。

喝酒吗，家琪哥？

冬天喝啤酒太冷，不喝酒干吃海鲜，又有点不过瘾，家琪虽没酒瘾，但还是要了黄酒，是加了蛋花的热黄酒，最适合在天冷时喝了。

牧兰给家琪倒酒。

家琪哥，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摄影的？

中学时候吧。

哇，怪不得，听同事说你拍的照片都上过杂志，好厉害啊！

家琪有点难为情：我开始是喜欢相机器材，然后才喜欢拍照，其实到现在为止，我的兴趣还是更多停留在器材上，拍照么，算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那种，水平真不高的，就喜欢瞎折腾，若遇到高手，就什么都不会说了。

牧云说：家琪哥就是谦虚！你没看现在的人，说话都带广告，哪像你，明明有的硬说没有，当心机会都被你的谦虚磨掉了！这社会，机会太重要了，你不好太谦让的！

家琪看着她，觉得这刚出校门的女孩子不简单。才几句话，就处处显示出了她的谈话主控能力。

家琪知道牧兰能喝酒，在一次单位聚会中她的表现很令领导惊喜，于是家琪与她碰了下杯：喝酒吧，这酒不错。

牧兰一边喝酒一边拿眼睛看他。家琪被看得不好意思，于是问：

牧兰老家哪里？

浙江南部的一个小城镇。不算富。

家里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连妈妈都三年前没有了。

哦，对不起啊……牧兰你的名字很好听，是谁取的？

我爸是小学老师，他取的。

那你爸一定很有才情。

但是牧兰眼睛里却透着冷漠。

你今年回家过年吗？

不想。我与爸没感情，他总酗酒，在我印象中，他不是喝酒就是打我妈妈。

为什么？家琪有点吃惊。

我妈有个情人，她很喜欢那情人，我爸受不了，就喝酒，醉了，就打我妈……

家琪更吃惊了。他没想到牧兰会同他将他们家里最隐秘的事情。

我觉得我妈妈的死，责任都在我爸上！他明明知道我妈不喜欢他，还要娶她，娶了她，又没珍惜到底……我都曾经问过我妈，我究竟是她与我爸生的，还是她与那情人生的，我妈说，她与那情人根本没任何关系，就是心理喜欢，喜欢地不得了……她这么说，我就更讨厌我爸了。我想，若我是她与情人生的，那我爸就是养父，我会一辈子记着他的养育之恩。可是，他明知我是她的亲女儿，可又不给我幸福和温暖，整天把个家弄得鸡飞狗叫，家里的气氛阴郁地不得了，所以，从中学起，我没感觉一点留恋，想一个人走得远远的……

家琪半天没说话。

你妈妈也够苦的。他说。

为情所困的人是最苦了。我后来对我妈妈说，等我会挣钱了，我带你走，可惜，没等我毕业，她就死了，是胃癌，估计是多年郁闷而造成的……

家琪深叹一口气。眼前这女孩子，让人怜爱。

牧兰，你真是不容易……看你平时在同事面前那么开朗，我真是想不到你经历过那么多的苦……

没啊，我现在很好，我同你说这些，可不是想博取你同情的哦，我最讨厌人家的同情了！我只是愿意同你说一些话，平时不会随便与人说的话，我想说给你听……

南通小兔

小诺去电视台兼职，葡萄酒老板又喜又愁。喜的是，小诺成了他们公司的活广告，愁的是，因为是兼职，没签过工作合同，小诺随时可以被其他公司挖走。公司老板很想招到小诺，问小诺是否愿意去他们公司，他们付她年薪和分红。

小诺还是不想离开高校，但答应可以继续以兼职的方式与他们合作。公司老板说，那我们签个协议，从明年开始，以书面方式约束好各自的权利和责任。

协议里面条款所标明的合作方式与以往差不多，但多了一条，小诺不得去其他公司兼职，同时，葡萄酒公司有权力使用小诺的照片作为宣传。作为回报，公司可以补贴小诺一辆30万价位车子，车子所有的使用费公司承担，小诺为公司服务满3年后，车子归小诺。

自从家琪车祸后，小诺他们一直没买车，出门不是公交车就是打车，若要去给葡萄酒公司做兼职，都是由公司的专职司机接送。尽管这样也确实有些麻烦，但是因为家琪心理上的原因，小诺也没有太多的热情再次买车。现在，是可以重新选车了。

老板问起小诺喜欢什么车。

黑色的奥迪A4，小诺想也不想，说。



在合同上签了字后，小诺的第一个想法是：加快速度，完成论文，结束答辩，拿到硕士学位，然后继续充电读学位。因为她很清楚，老板看重她，是因为她“冒”出来了，但只是冒出来是不够的，为了立足，她还得有种能保持住冒尖状态的后劲，就像启动车子后得马上加上油门，这样才能在上坡的路上一直走下去。小诺明白，若她不在电视台当主持人，她不可能在老板那得到补贴一辆名车的待遇，而为了长久能在电视栏目里做下去，她必须做的更专业……她看到过很多的人，曾经星光灿烂，但随即流星消逝，黯然无光，荣耀如同昙花一现，因为，他们没后劲……小诺不想当颗昙花一现的小流星。

南通小兔

小诺说不清楚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那么大的动力去追求事业成功。以前她似乎也就是个小女人，爱好就是逛街看书血拼听音乐打扫卫生享受一点生活小情趣，最大目标是拿学位评职称，最大理想是有一套舒适的公寓，她宁愿为了能睡懒觉而选择薪水不高的高校教师做职业，舒服惬意一点地生活与当女强人不知疲倦地工作，她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但是现在，她觉得自己总想冲锋陷阵，渴望追求成功，愿意为了更多的收入而放弃家庭团聚时间。

真的，从小女人到强女人，究竟是怎么转换的？

也许是阳阳的缘故吧。

阳阳已经上幼儿园小小班。爷爷奶奶给阳阳选的幼儿园还不错，虽称不上贵族，但也是面向小康家庭，连同吃饭每月2000多块的费用呢，爷爷奶奶在孙子上总是很舍得花钱的。阳阳平常大多时间是爷爷奶奶接送，偶尔小诺也去接一下。

有一次，小诺坐公交车去幼儿园接孩子，接到阳阳，发现阳阳的脸上被划出了一道小小的血痕，虽说不严重，但也够让当妈妈的郁闷的。小诺向阿姨提出，阿姨说，是个比阳阳大一点的小孩一起玩耍时不小心划的。小诺牵着阳阳的手，找到那个小男孩，语气有点严厉地说：小同学，以后与小朋友一起玩的时候不好再这样了！

就在小诺教训这那个小男孩的时候，小男孩的妈妈进来了，小男孩一见到妈妈，立即扑上去，在他妈妈怀里哭了起来，那衣着时髦的妈妈抱住自己儿子，转身对小诺说：我的孩子，还轮不到你来教育吧？

小诺一时被噎地说不出话来。一会儿后，她指指阳阳脸上的血痕，说：若是你家的宝贝被我儿子划伤了，你是不是也要提醒我儿子，以后不要这样做？

那妈妈对小诺说：孩子一起玩，哪有不磕磕碰碰的，谁更强，谁更厉害，谁就赢呗！

这是什么理论？按这样的说法，小的弱的孩子只配在幼儿园里无助地受欺负了？阳阳在这里被大孩子欺负也是理所当然了？小诺生气地脸都涨红了，正想好好理论理论，这时幼儿园老师上来，用一连串的道歉劝住了两名好斗的母亲，说都是她们不好，没看管好照顾好，其实小孩在一起玩玩闹闹，被划伤也是在所难免，请小诺原谅，叫她们消消气……

风波貌似平息了。

小诺抱住阳阳出幼儿园的门，打算去乘公交车，因为有车子从幼儿园门口直接到她住的小区，而眼下的时间不是乘车高峰，有位子。就在小诺抱着阳阳去公交车站时，阳阳突然指着门口一辆宝蓝色的马自达车说：妈妈，你知道吗，我最喜欢这辆车！

好啊，那妈妈也买这样的车，好吗？

妈妈你都说好几次了，但你都没买！

妈妈今年肯定买。

那你不能骗我了！小阳阳叮嘱。阳阳就是喜欢车，家里有很多车玩具。

正当母子俩说着话时，宝蓝色马自达的窗户里探出个脑袋：阳阳——

就是刚才划花了阳阳脸蛋的小男孩。幼儿园的朋友就是这样，吵了，闹了，哭了，三分钟后又好了。

阳阳要坐我的车吗？小男孩问。

小诺撇一眼，看到了刚才的好斗妈妈正在给儿子扣安全带。

妈妈我想坐立立小朋友的车。阳阳说。

乖，阳阳，立立哥哥要回家，我们也要回家，我们不同路的，我们坐公交车回去。

不嘛，我想坐那辆蓝色的车！

小诺对阳阳板起了脸：阳阳想不听话吗？

阳阳会察言观色了，见到妈妈沉下脸，虽不敢再坚持，但是用哭来抗议。

那妈妈带你去坐出租车吧，我们坐辆蓝色的出租车，跟立立哥哥那辆一样……止不住儿子的哭，小诺只好让步。

一辆出租车上来，小诺抱着儿子进去，一转头，看到了马自达车子里妈妈的神情，似乎带着奚落和嘲弄。小诺心烦意乱。

她能猜到那对头妈妈的想法：没钱就坐公交车呗，还摆什么谱，在我面前打车，待会又心疼打车钱，真是个小市民妈妈……

都是阳阳，吵着要坐什么小车！小诺恨不得要在阳阳屁股上狠打两下。但是，她接着又恨起自己来，其实是自己的不成功，让孩子跟着受苦。

在出租车里，望着阳阳不谙世事的小脸蛋，小诺无奈地叹口气。当初他们在最低谷时，就是这张小脸蛋给了他们生活的勇气和欢乐。孩子给了他们那么多快乐和勇气，他们理应回报的！现在，儿子只是想有一辆车，因为车是他最心爱的玩具，他想有辆像心爱玩具一样的车子来接送他，这样的要求，过分吗？小诺觉得儿子的要求一点都不过分，是她自己太无能，满足不了阳阳小小的要求。

这么想着，小诺几乎要哭了。

所以，为了孩子，当家长的也必须成功！

但是，家琪，她是指望不上了。他是那么的消沉。

那么，她上来吧。

一个家总得有个顶梁柱是不是，家琪这根梁太瘦小了，她那根曾作为备用的、扔在角落满身尘埃的梁就被挑了上去，一试，竟发现还是根不错的好梁，于是，家琪替下，她上，她要担负起撑住家庭的重任。

为了阳阳不受欺负，为了让阳阳有与其他小朋友一样的条件，为了给阳阳能在小朋友面前骄傲的资本，小诺也要当个强势妈妈！



现在好了，儿子阳阳，可以对着全班其他所有小朋友，自豪地说：我妈妈在电视里当主持人！

那个开马自达的妈妈，她有这样的才干吗？

南通小兔

小诺第一次上电视后，就马上给老妈打电话汇报，让老妈关注自己在电视上的形象。

现在公司与自己签了合同并将会得到一辆新车，小诺又马上告诉老妈好消息。

老妈这次的反应没上次那么激动，她有点病，感冒，电话里的声音哑哑的，小诺担心地问，小诺妈说没事。小诺说，我有车的话，现在就来看你。

小诺妈说：你们好，就好，我没事，有朋友帮着我呢，你不用过来。

小诺妈虽这样说着，心里却透着酸楚，丧了老伴的人，最害怕生病，一生病，空空的房间里透着的永远是冷清和凄凉。而且，这种感觉还不能同女儿说，害怕她担心，不能安心工作……

小诺说：那老妈，等我一提了车，我就开车来看你。

小诺妈说：好的好的，你现在工作多，要注意身体……

电话搁下了。虽然说话时说叫女儿不要过来看她，但是，若女儿真能来一趟的话，她会多么高兴啊……

可是，都市里的年轻人，都是那么忙，那么累，小诺，她兼了两份职，小诺妈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有周末，唉，若能把自己的时间给她一些，让她多休息，那该多好！







126



好久没见到晓梅了，正心里想着她时，健身房里遇到晓梅。于是相约健好身后去喝咖啡。都市里的女人，似乎用咖啡蛋糕和冰激淋之类的非正餐更容易来滋润女友之间的感情。

在西点店里，小诺要了咖啡和小份蛋糕，笑着说：女人，一边健身一边吃甜食，没办法。晓梅说：健身就是为了能畅快吃蛋糕啊，只是，我过了吃甜食的年龄，我宁愿只来杯现榨果汁。

女人们吃着下午茶点，晓梅说，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了，很漂亮很时尚，而且，很知性的味道，栏目很不错，恭喜你啊！

小诺笑笑：知性啊，就在屏幕上骗骗观众的，你是我好友，知道我一切不知性的方面，什么与婆婆吵架，什么与与老公吵架后出轨，什么什么什么，若拿到网上去暴露再用个煽情的标题，比如清纯知性主持人与婆婆恶吵并一夜情，那谩骂就多了去了，所以，以后你就不要用知性这个词来损我了。

晓梅说：你自己拿痰盂硬往自己脑门上扣啊？

小诺说：那不说了……你真的觉得我在栏目中的形象还行吗？

晓梅说：可以的，不是可爱型，而是知识型，觉得你有些专业知识，与一般花瓶不一样。

小诺说：姐啊，听你这么说，太感动了！但是，说我是知识型，还真让我感觉难为情呢，因为自己的知识太浅显了。原来以为就是简单介绍一些酒啦美食啦，硬件含量少点没关系，大不了用可爱表情啦新潮语言啦等花瓶的东西装点一下，其实发现不行的，与真正专家在一起，几个小细节就显示了自己在这方面的空虚……所以，还要猛学呢，这个方向里面学问太大了。

晓梅说：你知道吗，我就喜欢你的这个劲头，你总想着学东西，而且你学东西很快，天生是个好学生。

小诺小小得意。

但是，你在婆媳关系方面的不长进真的让我很郁闷，在这方面，你又是最愚蠢的学生了。晓梅很快打击小诺。

小诺撇撇嘴：谁说我听不下你的话了？你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我现在就是在积累能量，让我的东风压倒她的西风呀。

晓梅说：这不是我的本意啊……你这样做，知道难度有多大吗？

小诺说：像你那样的妥协，对我来说难度更大啊。我现在很好，我是家庭的上升主力，我在渐渐变强大，我很满意我现在的状态啊。

晓梅叹气：我不能代替你做决策，但是，你要知道，你这样其实更多是在挑战家琪，你家家琪是很好的男人，你要珍惜，你不能让家琪太为难……告诉你，男人其实不坚强的，一个妻子若给的压力超过男人的承受力，男人要离去的。

小诺说：我知道，我不想给家琪压力，但是，我要从家琪妈那里夺回话语权。你以前说我不独立，但是现在，你看看，我很独立了！我挣更多的钱，我承担更多的家庭责任，我当然也要更多的话语权了！

晓梅说：你千万不能表现出咄咄逼人的感觉，有人这么说，女人若给男人一分温柔，他的刚性会增强十分，若对男人表现出一分鄙薄，他的力量会泄露掉十分。男人最痛恨女人对他们的鄙薄。你挑战他的妈妈，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在挑战他的尊严，鄙薄他的能力。

小诺说：我家家琪不是那种愚孝的人，他讲理。

晓梅说：我说不过你，你的战争，你自己去搞定。我只同你说，家庭战争里，你最起码要保住家琪，你不能输掉你的老公，你输掉了他，再赢也是输！

……

南通小兔

家琪爸妈回来了，珊珊的问题也基本搞定，婚礼也将照常进行。

家琪妈在餐桌上说起珊珊未来婆婆的一些话语，带着不屑的口气说：那个张斌的妈妈，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对着我们说，我们就一个儿子，疼儿子儿媳都疼不过来，这一大套房子不留给他们留谁？可是，她死硬地要求珊珊签字，这不是严防着珊珊么？我毫不客气地对她说，我就没让小诺签什么字，我儿子也不会让他老婆签这样的字的！

小诺听得心里直冷笑，想，让珊珊签字的待遇还比她不签字好，所谓明人不做暗事，珊珊一签字，心里还有底了，也硬气了，我这儿媳没拿走你家一分钱，你也别来干涉我家的事情，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这样也蛮好的啦，不像自己，整一个被婆婆忽悠，一会儿说给了孩子大婚房，孩子们多幸福呀，一会儿又说，这是我的房子，不是招待所，你们没有权力打它主意，也不要叫乱七八糟的人来住！

小诺还在愤懑中，旁边家琪爸说：我们多体谅老人吧，张斌妈想的也没错，房子问题，老人么总想弄得保险点，毕竟是一辈子的积蓄……反正，珊珊也同意签字了，婚礼也照常进行，这样不就行了么。家和万事兴，家里嘛，矛盾越少才越能越来越兴旺。

小诺想：公公的做法又是在掩盖矛盾！张姝说的真是对，让老人来办这个事，确实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眼下情况的实质是，珊珊已经明显与婆婆有了矛盾，甚至对未婚夫也有了看法，这时候要把矛盾深挖出来，看看能不能沟通解决。若不能沟通解决，这样的婚姻以后免不了要有很多麻烦，不如直接歇菜！但是，按他们的做法，就是拿床漂亮的被子把已显露出来的矛盾掩盖起来，然后看着华丽的被子说，这婚姻很好很不错！瞧，说动珊珊签字了，婚礼照常进行了，于是他们的任务圆满完成了……至于珊珊结婚后过的是不是顺利，他们就不管了，若以后小两口以及婆媳之间再出事，他们依旧会担当起一个拿床被子掩盖争吵和矛盾的和事佬，还当仁不让地认定自己是有话语权的资深老前辈！

没共同语言，小诺懒得和他们谈，说了句“坐车很累，你们多歇歇”，就带了阳阳去卧室里看动画片。

家琪爸说：现在身体越来越不行了，做个大巴也感觉累了。

家琪赶紧给老爸的水杯里添水，陪着爸妈说：那你们过几周还要再去一趟老家？

家琪爸：喜酒总要去喝的啰。

家琪问：珊珊真的愿意签字吗？

家琪爸说：所有人都在劝她签，她想想，也就签了吧，反正从法律上来说，她也没有分房子的权力的，因为是婚前财产。

家琪说：那你们不是给她压力吗？会让她带着不好的心情结婚的。

家琪爸说：互相体谅吧，珊珊是个好孩子，也不会太计较，情绪一发泄掉，也就很好说话了。这一点，她的性格脾气比小诺好。

家琪干笑一阵，然后赶紧转移话题：那你们说到时候我们也需要去吗？

你们去干嘛，你们结婚时，你表妹没成家，是同你姨妈姨夫一道来的，一家人只开一个红包，你已经成家了，若去了，你不是也得开个红包啊？家琪妈说。

那你们帮我们带点小礼物给新娘新郎吧，比如香水啊领带啊什么的。

那也行，你们挑些人家送你们的而你们自己又不用的小礼物吧。家琪妈关照。

……

卧室里，阳阳在看动画片，小诺与张姝煲电话粥。

问起珊珊的情况，小诺详细汇报。末了说：看见没，我那婆婆呀，就喜欢搞两个标准，最看不惯这个了！

张姝说：老人，都是这样的。可真是奇怪，他们明明已经不合时宜了，可是还能占着话语权，四处指指点点……

小诺说：你不是说了吗，就因为他们是前辈！前辈的思维和规矩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颠覆的！

张姝无语，然后说：同你说，我一点都不看好他们的婚姻！那老太是这样的态度，再加上儿子的阵营方向，我预言，他们的日子可有的折腾了！

小诺听得头大：人家的事情，我们也管不了了，我管管自己的那点事情，都要整天忙得上蹿下跳呢！

张姝羡慕：你现在是大忙人，别忘了电视里需要什么角色，叫上我……

家琪进来，见小诺半天了还捏个话筒，就说：今晚还回去吗，今天冷，要不就睡这儿吧？

小诺终于搁下电话，说：还是回去吧，我还没完成论文呢，还得回家写论文去，争取早点结束。



一听小诺说论文，家琪不语。他连论文的头都没起。

怎么回事，一年了，小诺的状态翻了几个番，可自己，却依旧没回过神来？

南通小兔

圣诞就要来了，杭州街头到处是商业气息，什么买四百减两百，什么定圣诞晚餐送圣诞礼物，什么本店一切商品六八折……铺天盖地的广告让人感觉，不买东西就不是圣诞节。

在延安路的商业中心，进口原装的巧克力已经放在店门口卖，买一盒巧克力送一朵玫瑰，漂亮包装吸引了很多年轻人，家琪路过，于是也买了一盒。

不过就一百来块钱的礼物送老婆似乎有点不够，家琪又进了商场，在首饰柜台里挑了好一阵，然后叫服务员摆出两对耳坠，让柜台美女帮他选。

柜台美女自然选贵的推荐，一番甜言蜜语的公关后，家琪心情愉快地要下了一对价格一千多的很精致的白金耳坠。

不是有专家说了嘛，若要夫妻之间有轻松和充满情趣的气氛，小礼品小惊喜是不能少的。

柜台美女问他配不配条项链去，有耳坠当然得有项链。家琪说，等两个月后的情人节再来。

美女替他包装了小首饰盒，家琪装进大衣口袋里。



单位办公室，家琪一进门，就发现自己桌上放了一个被彩纸和蝴蝶结包装好的盒子，好奇地拿起，发现还很重。是谁送的？

办公室就两人，但是对面坐的同事是个男生，显然没有这样的心思。

家琪疑惑地拆包装，撕掉装饰纸后，赫然发现是一款相当不错的闪光灯，家琪知道，那款闪光灯价值约3000元。

是谁？

家琪马上想起了一个名字：乔牧兰。



家琪立即给乔牧兰打分机电话，牧兰在那边笑着说：家琪哥，有事吗？

家琪发现自己在这个小丫头前总不能有语言主控权，他不自然地问：我桌上的一个闪光灯，是不是你……

家琪哥啊，你不是答应要给我拍夜景吗，你什么时候会有空呢？

对，这丫头上次是缠着自己给她拍夜景，然后家琪说没好的闪光灯，拍出来效果不好，没想到这话乔牧兰一直记着。

家琪哥啊，你拍的照片真可以比上什么摄影工作室的了，而且你又耐心，知道顾客需求，你再帮我留下点青春小尾巴，让我好臭美臭美，行吗？我若拿你拍的照片去相亲，然后钓上一个金龟婿，那你的功德不是胜造七级浮屠了么？

小姑娘继续甜言蜜语。

显然那相机闪光灯就是乔牧兰送的了。这丫头片子出手绰阔呀。

牧兰，你才工作呢，钱包里的钱就开始不耐烦了……家琪想训训她。

家琪哥，我们是同事呢，你就这样与我有代沟了？这样教训我，会显得你很老的！

家琪哭笑不得。

家琪哥啊，你以后就搞个兼职吧，专门给职业美女拍知性照，我问了价格了，一套30张的照片，找工作室拍的话，起码1500块，你就开价1200好了，我就在你后面当个小跟班，给你拿拿衣服拿拿矿泉水，你开我200块的小费，好不？

今天连续听了几位美女的恭维和赞赏，家琪有点晕。不过还好，他还能沉得住气。乔牧兰这里，他若收了她的圣诞礼物，那他要拿出不低于这个价格的礼物还给她。

boyboy1188

更新啊

boyboy1188

今天就那么多啊，期待中

南通小兔

不好意思哦，今天就跟新这么多了。还有的等明天白天更新了。

静若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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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m，其它什么都不重要的，你和你老公的感情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婆婆对你不好，你更要抓紧你老公了。

婆婆总是最心疼儿子的，儿子不好，总觉得是媳妇教的，这是人之常情，没必要较真。但是，就算你老公对你再好，他始终是他妈妈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千万不要在他面前说婆婆的不好。

我的建议是，婆婆说什么就忍着，实在受不了了就跟老公哭诉一下。如果你老公疼你的话，他会加倍地对你好的。

boyboy1188

哈哈，看来喜欢这长篇的人不少，大都猫着看啊 明天多更新点啊。

南通小兔

家琪把价值3000元的杭州大厦电子货币卡塞进一个漂亮的小纸包里，再把小纸包加进一本书里，然后去牧兰办公室，没事一样把书送给她：送给你，据说是今年最热门的小说。

刚回到自己办公室，牧兰的电话就追到了：家琪哥，我看到你送的电子卡了！

嗯……家琪不知道该怎么说。3000块对3000块，很显然，他不想欠人家小姑娘的情，但不知牧兰会不会多想。

真想你多送我几次这样的大红包！牧兰在电话里嚷嚷。

家琪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只好干笑。

家琪哥，今年新年杭州大厦有很多活动，什么限时打折之类，报纸上的广告已经让人按耐不住了，不过那天肯定会有很多顾客，经验告诉我，那天没两个人合作根本不行，你若没事的话，能不能那天帮我排队啊？我请你吃海鲜！

家琪不知道是不是该答应。

乔牧兰是个开朗的姑娘，同她在一起，蛮快活，虽说同事在一起吃吃喝喝或者互相帮点什么也都正常，但是，家琪不想太经常地与牧兰单独在一起。

牧兰，我不知道那天走不走的出来……

家琪哥，你能出来的话，我找你帮我拎包，你不能出来的话，我再让其他同事帮我，好吧？反正，谁帮我拎包，我请谁吃宵夜！

牧兰的话似乎在打消他的顾虑：瞧，家琪哥，我反正是要找个同事当我新年的扛包小时工，薪水是一顿宵夜，我不过是首选了你，你若觉得不方便的话，我再找其他男同事了……





130



小诺开了辆崭新的奥迪A4去宁波做兼职，这是刚刚提到的车。公司在宁波有个新年酒会要她主持，小诺提早一天去，以便做些准备。

车子上了高速公路。虽说是冬天，但两旁仍有绿意的江南风光依旧让人有种生机勃勃的感觉，看着窗外，小诺的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一年很快就要过去，在这一年里，小诺有起有伏。但眼下，她的精神面貌很好。经历过失意的人更珍惜得意时的幸福感觉。

奥迪车子宽敞，平稳，隔音效果相当不错，铮亮的黑颜色，显示着一种成熟与高贵的风范。小诺在车里只穿一件紫色的高领薄毛衣，刚刚做的大波浪卷发松松地搭在双肩上，透着年轻妈妈特有的成熟气息。

小诺非常喜欢她现在的状态：当了妈妈后，身体的一些部位和细节都有所变化，有一次小诺妈还说，小诺你的屁股怎么比以前大了？后来小诺照了镜子，果然发现她的臀部是比以前浑圆，鼓鼓的，翘翘的，像苹果一样，但不下垂，线条很性感，尤其是穿上一条皮裤后，更是容易让人有种联想的冲动。对了，当了妈妈后，她的胸部也更丰腴了，挑选胸罩都要选比以前大一码的号子。因为不哺乳，乳房依旧玲珑，好几次让张姝盯着她的胸部说：你生了孩子，怎么身材反而越来越火了？这话让小诺很是得意。小诺以前就对内衣比较讲究，现在更加，每套内衣都透着精美的设计，让女人的身材最大限度地逼近完美。

当然，比起以往，她的眼角多了点岁月的沉淀，那是女人最容易暴露年龄的地方，不过不要紧，快30岁的女人了，若还想着没一点小细纹，那也太不真实了，难道要当妖精不成？

刚结婚时，小诺喜欢别人用时尚和青春来赞美自己，但现在，她更喜欢用“风情”和“成熟”这两个词。觉得，这才真的透着女人的美。



晚上住宿当地最好的宾馆，公司的其他人员也陆续到了，大家一边吃商务套餐一边商谈第二天的安排。对于主持，一切都是熟门熟路了，小诺不担心，但是她想有个充足的睡眠，以让第二天精力充沛神情飞扬，于是早早就上电梯去自己房间。

在铺了地毯的走廊上，小诺看到一个似曾熟悉的身影，搂着一个女孩走在自己十米开外的前面。小诺一时想不起来那是谁。

第二天吃早餐，小诺遇到了一熟人，苏茜的先生，这时小诺猛然想起，昨晚走廊上的貌似熟悉的身影就是他！

苏茜呢？小诺随口问。她有点责备自己眼神不好使，连苏茜的身影都辨不出来。

哦，她在家呢，我一个人出差。苏茜的先生说。

小诺有点敏感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其实，她不确定昨晚他身旁的女孩子是不是苏茜，因为隔的有点远，她刚才还责怪自己认不出苏茜，但现在可以肯定，那个被苏茜老公搂着的女孩不是苏茜。

新婚一年不到的苏茜老公出状况了？

南通小兔

家琪终于决定去帮同事乔牧兰血拼拎包。因为新年前一天，牧兰再次给他电话，郁闷地说，本来答应帮她拎包的一同事要去参加相亲活动，结果帮不成她了。虽然牧兰没有直接提出让家琪陪她逛商场，但是小姑娘肯定有这个意思，家琪想想后，就说：那我帮你去排队拎包吧，我新年夜反正也没安排。

乔牧兰在电话那端雀跃。

武林广场一带的商业圈已经热闹了好一阵了，几家商场的各种促销活动从11月底开始就没消停过，什么店庆活动，什么圣诞打折，什么冬季特卖……本地的一份商业报纸曾以很出彩的标题让人感觉到杭州人的惊人购买力：昨天，杭州惊动全国！第一感觉貌似杭州出了巨大的刑事案件，结果一读下来，原来是某商场在24小时内的交易额又破了新纪录。

眼下是2005年的最末一天，按惯例，自然会有本年度最大幅度的降价和促销活动。家琪发现，数天前，同单位的女同事们就开始用各种通讯方式互相探讨各商场的行情，食堂吃饭时女人谈论的话题也是满多少送多少，看到女同事们眼神中的那种渴望在非常时刻里赤手拼搏奋力血拼的灼灼光芒，家琪感觉女人的生活真是幸福！

家琪帮助小诺血拼过几次，知道血拼所需要付出的代价。那时候的女人绝对需要至少一个的忠实苦力来配合，从而完成排队、买单、扛包的一条龙服务，因为此时此地的女人完全失去了理智，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服务员，给我开票！而此时的服务员就用快抽筋的手开好一张小票，然后用半僵硬的笑应付着顾客：美女，给你小票！

开票需要排队，付钱更需要排队。家琪帮小诺排过的一次队，至少20米长，整整花了他半个多小时，而那时小诺还不停给他电话：老公，好了没，你再不拿赠券过来，我看中的那衣服就要被别人抢了……

那种人声鼎沸，那种抢购狂潮，简直把家琪逼疯了，他拎着大包小包，像灰鼠一样跟在小诺后面。但他没办法，小诺不疯，他就得奉陪。这是女人们最大的人生乐趣呀，家琪是个公认好男人，为了让女人多享受乐趣，自己吃点苦，也是应该的，而且还要学会甘之如饴。

所以，听着牧兰电话里的欢呼声，家琪想，新年晚上脱层皮，也值了。





132



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爷爷奶奶在看电视里的晚会，阳阳在爷爷奶奶的身边像只小虾一样睡着了，小诺与宾客们在跳舞，家琪在商场给牧兰排队当劳动力。

这个新年，大家都过的比较愉快。



新年后小诺开着新车去看自己的老妈。

一见面，小诺就问老妈身体好点没。上次老妈感冒，小诺一直没时间来，心里有愧疚。小诺妈穿一件棉睡衣，神态比以前老了些，没办法，上了年纪的人，禁不起生病，尤其是一个孤零零的人。一场病，犹如一次霜打。

小诺妈很高兴女儿来看她，说，感冒早就好了，就是现在很容易累，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可以随意透支，以前的话，爬山呀旅游呀，很累也不怕，睡一觉，第二天就补回来了。

小诺拉着老妈的手，说，你在办退休手续了吧？明年和我们一起住杭州，这样可以关照到你了。

小诺妈说：我也不想长住杭州，这里老家，我习惯了，死也要老死在这里。

小诺说：妈，你好端端的说什么死呀死的，你还没享过我的福呢！过来看，这是我挣的新车，是奥迪呢，待会带你出去兜兜风，这车比以前那个车，高级多了！以后你去杭州，我就开这个车接你！

小诺像个孩子一样，一定要老妈围着奥迪看一圈，然后把老妈按进副驾驶室，让她体验一下宽敞的空间。

小诺妈看着新车子，说：小诺，你这样能干，妈就放心了……

妈，以后我就是你的顶梁柱了。小诺自豪地说。

听了这话，小诺妈流下眼泪：小诺你终于成为妈妈的顶梁柱了，我再也不用为你担心受怕了。

老人，年龄大了，再加上孤单一人，所有的希望和寄托都在孩子身上，就怕孩子出事，只祈望孩子平安健康，现在孩子事业有成生活愉快，就卸下了母亲一直以来的担心和害怕。

小诺伸出手，替老妈擦掉眼泪，摸摸老妈好长时间没染过的花白的头发，挺了挺腰。

为了母亲的微笑，为了孩子的骄傲，也要追求事业的成功。成为顶梁柱，那就是分担家庭责任，承担家庭压力，让家人放心和安心。现在，小诺，她能了。

南通小兔

一家人在探讨房子问题。

关于新房的装修，小诺从没在餐桌上与公公婆婆谈起，自从小诺拒绝了他们的装修赞助后，家琪爸妈在小诺面前也没怎么问装修的事情。看来，谁出钱，谁有发言权，人人都知道这个规则。

小诺请的是包工包料的装修队，为此家琪还同她说过，为什么材料也让人家包了？人家买的材料哪有自己买的放心？反正自己老爸老妈都空闲着在家，她若没时间的话，可以让他们代办。

小诺想，肯定是婆婆在家琪面前嘀咕了什么，虽然小诺也知道两老人的好心，但是，她绝不会把装修的活交代给他们两老的。两老人好心办坏事的先例太多了，而且，婆婆向来自负，买什么东西都要自己做主，还不让人家说她买的东西不好，小诺才不会把买瓷砖买地板买面板之类涉及审美方面的大权旁落一丝呢。何况，现在市场上新产品像走马灯似的换，两老人因循守旧，根本不能与时共进，同他们沟通新产品信息的难度太大了，两个落伍的人，怎么能买到放心的产品呢？还要期待他们能与店家讨价还价？算了吧，现在的讨价还价完全是个技术活，要一二三四五摆出各方面的实证，来说明这产品只能值多少价，而不是像他们那样盲目的一刀砍一半，人家看了要笑话的！

现在的状况，多好，装修公司只对业主负责，所有的产品全部按照业主的口味购买，所有的设计完全按照业主的意思完成，而且，态度热情，微笑服务，不满意就重来，这才是真正的商业操作！在这样的合同规则下，根本不会像婆婆那样，高兴了就义务干活一整天，一不高兴就板个脸，一副“我给你们办事你们还不满意”的神情，家族人员参杂在里面的半商业半作坊模式，会让小诺郁闷死。

于是，装修大权依旧全权委托给装修公司，在不劳老人操心的境况下，很顺畅地进行。



装修不用大家操心，现在，一家人探讨的是：新房子装修好后，怎么处理另两套旧房子的事。

家琪爸妈的意思是，小诺和家琪搬到新房子里后，她和老伴就搬到儿子儿媳现在住的两房一厅福利房去，那里地段好，出门就是闹市区，而且又是地面层，最适合老人居住，他们平日带带孙子，晚上若家琪小诺回家吃饭，那最好不过，若两人因为工作忙不能过来吃饭，那么就周末时间给儿子儿媳烧点好吃的，平日分开，周末团聚，这样的生活，也蛮幸福。至于那三房两厅的婚房，可以出租，因为家具电器都配备好的，非常适合拎包入住的房客，每月拿个3000块的租金，可以很好地补贴日常伙食了。

家琪也觉得这方案不错。

但是小诺说：新房与现在住的大房相隔不远，爷爷奶奶白天可以接送阳阳，但是孩子晚上一定要与父母一起住，至于那福利房，她要当闺房，或者娘家房，想一个人安静时就去住。

小诺的这个想法不是突然产生的，上次她和张姝聊天时说起“婚后闺房”的话题，小诺就打定主意，她要为自己留个婚后闺房。她已经与家琪有过一次离婚风波，那时候她就很期望有个单独的空间，能够让自己静心想想一些事情，现在，这条件不是没有，那她就要为自己留下个只属于自己的空间，她称之为“心灵后花园”。再说，那福利房虽然旧，但是地段好，离她做节目的电视台仅一墙之隔，有时候她做节目晚了累了，就在那里休息看书，不是很好吗？

什么什么什么？家琪妈不相信似的看着她。“想一个人安静的时候就去住？”这是什么话？也就是说平日大部分时间空着，只在偶尔需要安静的时候去住住，她知道这样制造出一个空房的成本有多高吗？她活了快一辈子了，还没见到过那么金贵的人，而她的儿媳，李小诺，不过是个编外主持人，就开始处处要享受特权，住个房子除了“主卧”“次卧”外还要分出个“主公寓”“次公寓”，就为了想“一个人安静”的时候住？！

南通小兔

小诺看着家琪妈在一瞬间变了神色的脸，觉得又有一场舌战要开始了。小诺挺挺腰，准备迎接。

小诺觉得真是不明白自己的婆婆，她就是喜欢把钱死死地握在手里，瞧，让他们搬去新房子，腾出小房子给老人住，然后空出大房子给出租，为的是挣出3000块的租金，可是，她有没想过，他们一家三口要去住的是90平米的中套，不是140平米的大套，而且自己妈妈年底退休，退休后很可能时不时来杭州小住一段时间，那时候，叫一家三代都挤在两房两厅里？那么阳阳的睡房呢？玩具房呢？钢琴房呢？自己婆婆肯定会说，他们那个时代那么艰苦也过来了，好，他们那个时代是没有条件，可是，现在，明明有条件了，可是有条件又偏偏不用那条件，为了3000块钱，就要一家老小挤一起？……

一些事情不能多想，一想，脑袋就大，当初想买大套时候他们不支持，好，现在问题出来了吧？如今他们可知道后悔了吧？

家琪爸妈在一会儿的沉默后，明白了小诺的意思，现在，小诺的想法与他们有两个分歧：一是阳阳的带法，原本爷爷奶奶是想从周一带到周五，周末交还给他们，现在小诺是只想白天让爷爷奶奶带，晚上他们自己带回家。他们觉得这样的带法会让阳阳太累了，他们自己不在乎，反正两老人没什么事情，所有时间都可以花在孙子身上，包括幼儿园的早上送晚上接，可是，现在天冷，每天晚上让阳阳再坐车折腾一次，他们舍不得。第二个分歧就是是否出租大房子的事，家琪爸妈觉得，现在房子已经够用，就单单为了“安静的时候想有个自由空间”，而同时占用两套房子，是不是太奢侈了？都是普通人，生活那么忙碌，基本不会有特意要安静的时候，平白空了一套房子，那不是浪费吗？3000一个月的租金，那也是相当客观的呀，小诺她挣钱是比家琪多，但也不至于多到连每月3000的净入账都熟视无睹的地步吧？3000，可以让一家人的伙食提高两个数量级了！……

所以，一家人僵持着。

反正，我妈过年后要来杭州，一套90平米的房子，住三代人，太挤了，阳阳大了，我得给他单独留个睡房，我让我妈去福利房住！小诺说。

阳阳才三岁，就让他一个人睡觉？他踹被子怎么办？冻着了怎么办？家琪妈没好气地说。

阳阳已经三岁，他早就应该自己一个人睡觉，要让孩子尽早学会独立，而不是老在大人身边被关照着，你看国外的孩子，从小就是有自己的独立房间。小诺说。

我们是中国，不是什么外国！家琪妈更加不高兴。这儿媳，仗着自己会看外语书，事事都拿什么人家外国来显摆，似乎在嘲讽她的老土和没见识。

小诺看了她一眼，懒得理。她现在努力在修炼充耳不闻神功，对一些话语进行选择性过滤。

家琪爸说话了：小诺啊，你妈妈过来住，会是长住还是短住呢？

也不会长住吧，每次来住个半个月什么的，因为她说了，还是习惯她自己那里，但是杭州很适合老人来玩玩什么的，她想来就可以随时来。

既然短住，那也不至于要专门空个房子出来吧，再说，我们住这样的大房子，也浪费了，3000的租金啊，也不少了……家琪妈不顾家琪爸的眼神，赶紧说。她还是想把房子租出去。

小诺觉得很无语。她刚才已经说过了，那套小房子，她要把它当作“婚后闺房”或者“娘家房”，是为了给自己一个自由空间，房子功能更多是出于精神方面的需求，不是从实用角度考虑。她需要一个人安静时去住住，或者老妈过来时去住住，她不稀罕那3000块的房租，她觉得有这样一个“闺房”，心里舒适和踏实。这样一个空间，是女人的需要，她若与家琪吵架了，就不会没地方可去了，而婚姻中小夫妻吵吵闹闹的情况还少吗？若没这样一个后背空间，让她去哪里？像上次一样，又去酒吧？酒店？唉，家琪妈也是个女人，就算她不懂小资情调，但也得知道婚后女人与男人吵架后处境吧，她怎么就是不懂女人呢？

于是小诺淡淡地说：那是我的房子，我已经这样决定了。

家琪妈噎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半天后，家琪妈说：老何，那我们回老家吧。

小诺冷静地说：若你们要回老家，那也随便。

家琪妈气哭了。

南通小兔

在福利房的卧室里，家琪苦恼地对小诺说：你也不能让步一下吗？这是何必呢？

小诺一脸无辜：那是我们的房子，不是你父母的房子，我有权力处置我们自己的房子。

那你也得问问我的想法吧，那房子还有我的份呢！

小诺坐到家琪旁边，板着手指对他说：第一，你爸妈事前有没问过你的想法呀，他们真若有想法，首先要问问你的意思，说他们长住我们那福利房可不可以，这时你肯定会又来问我的想法，这样我们都会有个数了，但是，他们就是直接提出了一个要求，说要搬到我们那房子里去，然后那个大房子出租，美名曰是为我们考虑，可以多一笔收入。可是我不需要这样一笔收入！所以，首先是他们提出想法的方式不对，不尊重我们。

第二，我想有个婚后闺房，这个我以前就同你提过，你看杭州现在很多白领女孩子，她们结婚前自己买个单身公寓，结婚与老公一起住进大房子后，那单身公寓就成了她们自己的闺房，舍不得出租，说万一和老公吵架了什么的，就有一个藏身之地了，这不是没道理的，上次我与你吵架后不是很委屈地跑酒吧了吗，你舍得下次吵架后再让我去那些地方啊？

第三，他们这样换房的一个目的是为了拿租金，但是我说过了，我不稀罕这3000块的租金，为了我自己有个喜欢的闺房，我可以额外给他们3000块钱。但是我知道，他们的另一个目的是为了占住阳阳，因为新房离福利房远了，我们不可能每天去那里吃晚饭，阳阳自然要同他们一道睡觉，可是，你不觉得让阳阳老是同祖辈在一起是很不好的吗？

第四，他们夫妻恩爱，老来有伴，那他们有没考虑过我的妈妈？我妈妈很快要退休，她在季节气候好好的时候多来几趟杭州与我们一起玩玩，这不过分吧？但是，他们也知道，老辈与小辈住在一起很容易有些拌嘴的话题，毕竟生活习惯思维方式不一样，我都不能保证我与我老妈住一起肯定不拌嘴，更何况你了，虽说不会吵架，但肯定心理有想法，所以，我妈来杭州，我肯定要让她有自己的房子，这样她也自由，我们互相串门也方便……

好了，家琪，到现在为止我共提出了这样四点，你自己想想，我说的有没道理？



小诺当了主持人后，越发变得伶牙俐齿，家琪一点插不上嘴。想起刚才老妈一脸泪水对着自己哭诉的理由，就是3000块钱的租金，说什么家琪的病她一直放不下，她就是要多存点钱，五个人住三处房子，说起来也真是太浪费了吧，总不至于有钱到那个程度吧……家琪虽烦厌老妈老是拿他的身体说事，但是总的来说还是站在父母那边，觉得父母的想法更切实际一些，于是想对老婆好好谈谈话，最好能让老婆改变想法。可是现在，小诺一二三四五几点一说，家琪顿时不是该从何下手来做老婆的思想工作了。

终于，他找到了小诺话语里的一个破绽，于是赶紧说：老婆，家里不是时时要讲道理的地方，你看，情理情理，从来都是情在先而理在后的。我家很多事情，都是我让着你，而从来不同你讲道理的，对不？

小诺冷笑一声说：家琪，别把你老爸那一套学得那么好！他们夫妻之间可以不讲道理，只要他情她愿，我们夫妻之间也可以不讲道理，只要你情我愿，但是，婆婆媳妇之间必须要讲道理，婆婆媳妇可不是一家人！

家琪又没话了。

还有，这房子的事情，我也真是奇怪了，他们就可以觉得很理所当然地住在这里，别忘了当初他们答应是给我们当婚房，后来又答应让我们卖了买精装修公寓投资的，现在，他们就是当作自己的房子一样安安稳稳住着，然后自话自说要出租，要拿租金当作伙食费，再理所当然地去住我们那福利房……我真的奇怪啊，奇怪他们怎么就一点所有权观念都没有呢？是不是儿子的就是自己的？是不是说过的话可以当放屁的？

听自己老婆的话越来越过分了，家琪忍不住说：你别忘了都是他们在帮我们带阳阳呢，不然你这当妈的哪会那么轻松？

小诺说：我可以不需要他们带，你看看，阳阳现在说的是什么普通话？我都担心再这样下去，都纠正不过来了！还有，不知他们是天天带着阳阳看新闻联播的原因，还是当官时间长了总说官话，害的阳阳现在说话用词都老声老气，什么“妈妈你今天有会议吗”，“妈妈你辛苦了”，我听得头皮都发麻了，一个三岁不到的孩子，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看你看，帮你带孩子，你还有意见，若请保姆带，你更不知道会怎么挑剔，一个人，要懂得感恩，要有良知……

好了好了！小诺不耐烦地抬头瞪着他：我还要写论文呢，到处兼职结果到现在论文还没写好，都被导师催了好多次了，你看我又要挣钱又要拿学位还要与你们一家人斗争，而你这么闲，还要与我对着干，你有这样的闲心，干嘛不好好做做你自己的文章？

家琪一听，顿时一股血往脑门子冲。没心思写文章，是他最烦闷的事情，平日小诺都帮他维护着，尽量不提这壶不开的水，可眼下，她一时恼怒，也管不得那么多，脸上分明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再加我这么忙你不帮我你还来烦我的愤怒。家琪尽管也郁闷，但是，他没办法。他现在最大的难题是：在家里他没发言权。也许小诺不是这样想的，但是他感觉就是。

一个男人，呆在没有发言权的家里，什么意思？那还不如不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