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亲

唔嫌早

换亲　　腊梅与荷花是喝一个塘的水长大的，一个居塘东，一个住塘西。虽然人为地分为两个村，但她们还是喜欢在一起摸爬滚打，可以说是打着光腚就泡在一起了。
　　上小学时俩人常来回串门子，哪怕是一粒小糖也要分半颗给对方。至于一起趴着石凳写作业，玩捉迷藏、丢手绢、小猫钓鱼和老鹰捉小鸡的游戏更是她们童年的家常便饭了。
　　乐而无忧的生活无声地在手指间流失，昔日的两个黄毛丫头渐渐脱落成水灵的大姑娘了。双方大人的眼神在看她们时已悄悄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两人似有察觉，又不明了。
* J9 X/ `* b& l. y　　腊梅有个哥哥是个秃子，荷花也有个哥哥，是个麻子。两个男人都因长相困难成了老大难，三十好几了都还打着光棍。双方上人脸上的愁云都快滴下雨来了，可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终究没有姑娘能看上这种影响食欲的男人。
　　就在两个姑娘各自憧憬着美好梦想的时候，双方的家长坐到一起达成了一场互惠互利的交易——换亲。换亲就是双方将各自的闺女嫁给对方当儿媳，虽然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得失平衡，免了诸多繁杂的程序和额外耗费的钱财。
/ [* s  J4 a/ z1 a1 K. E; F& e　　两个女孩在得知消息后，都在家里闹翻了天，哭得死去活来，两个母亲也跟着揉肿了眼睛。两家都只有一个儿子，中间的姐姐也都已出嫁了，两个女孩便都成了各自家庭的最后一张牌了。为了延续家族的香火，双方才忍痛割爱，作出如此无奈之举。只是两个女孩都成了牺牲品，用“鲜花插在牛粪上”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东塘一声炮、西塘两声响，两个母亲惨微微的哭嫁声遥相呼应，两桩婚姻、四场喜事（两嫁两娶）同时举行。两队迎、送亲队伍在塘南交会，短暂地停顿了一下便错开各自继续行进，宛如战场上交换人质一样。
　　远远的，两个身影孤立地注视着这场变味的交易，一个是黑蛋，另一个是二狗。黑蛋是腊梅的知己，与荷花同村。二狗则是荷花的相好，和腊梅毗邻。虽然两人的名字都土的掉渣，家里也是穷的叮当响，可上帝却慷慨地恩赐了两人上等的品貌。黑蛋皮肤黝黑，结实的像座山，干起活来虎虎生风，像一头小牛。二狗白净清秀、心灵手巧，精通木工、瓦工，是村上出了名的小能人。
　　错位的婚姻戏剧性地把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与各自心仪的人在时空上拉近了距离，却给两队拆开的鸳鸯带来了无尽的伤痛。担水、洗衣都共用一个水板挑，抬头不见低头见，几乎天天都要碰面，擦身而过相互把头低得差点碰肿了鼻子。
　　三天回门时，腊梅偷偷问哥：“哥！你碰嫂子了吗？”秃子哥黯然地摇了摇头。腊梅心疼地潮了眼。荷花也把哥悄悄地拽到一旁关切地问：“哥！你疼过嫂子了吗？”麻子哥沉重地垂下了头。荷花跟着伤感地吧嗒下泪。
　　两个女人本来只相差一岁，小时候倒是一个称姐、一个道妹，现在竟不分大小了，都称对方嫂子。两人再次见面时，目光都飘忽闪躲，好像拉了层布帘。以前两人几乎天天串门子，现在回家一趟却庄重得像外交互访，不能那么随意了。
2 t( f& i- H; k$ ~/ Y: [# F　　守房满月后，两个姑娘又各自回到了娘家。哥哥脸上的表情依然凝重，比上次更加颓伤。年长一岁的腊梅动了心思，看样子自己不做一点表率，主动捅破这层窗户纸，荷花是不会轻易委身于秃子哥哥的。
4 U- w1 X# s1 `" U* Z( T　　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麻子出门给秧田放水。他前脚出门，腊梅后脚就闪进了黑蛋的屋子，三下五除二把自己剥了个精光，挂在了惊呆了的黑蛋的脖子上。黑蛋喘着粗气，像小牛似的，把这块油嫩的处女地深深地犁了个遍。麻子放完水回来，腊梅已像刚被耕过的秧田酥软地裸在自家床上。麻子像猫抓似的扒光衣服扑上去给她来了个复耕。释放完精力、气还未完全平定下来的麻子匆匆套上衣服就打算往外奔。“这么晚了上哪去？”腊梅一边擦着胸上的口水一边问麻子。“去告诉我妹，他哥今晚成男人了！”麻子兴奋地答道。“天亮去也不迟啊，傻子！”腊梅一把又将他按在了乳下，泪顺着脸颊滚落到麻子的背上……
5 X0 _" L) U6 [3 N# n　　几天后的一大早，秃子哥哥满面春光地拦住了正前往水板挑捣衣的腊梅。他抱起妹妹一连转了好几圈，“妹子啊，做男人真幸福啊！只是苦了你了……”
" g& [7 E+ z, m& O2 b) V7 @　　一年后，两家都添了孙子。欢喜之余，他们发现两个孩子长得都不像自己的老子。腊梅的极像黑蛋，荷花的酷似二狗。
+ }& {" u* m( o- W　　两家没吵也没闹，各自打了一把长命锁送给了外孙。黑蛋和二狗也在乡邻的议论声中先后背起行囊悄悄地从村里消失了。
　　日子仍旧不紧不慢地流淌着……
7 E0 e6 d7 W' _0 u- N0 S0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