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记忆丨“夺枪运动”立头功

七九耶择

十年前七月初的一次采访中，时年89岁高龄的新四军老战士秦锦昌给我讲述起抗战时期与日寇作战的生动故事，兴奋异常。

“那一仗打得漂亮，前后只用了半个钟头左右，我们就缴获了日本鬼子一挺‘九六式’轻机枪。在向鬼子‘夺枪运动’中立了头功。”

1944年5月，新四军苏中四分区在对日寇发动夏季攻势前，陶勇司令员向全区发出了开展向日寇缴“一打”（12挺）“九六式”机枪运动的号召。入伍才3个月的新战士秦锦昌听说要从鬼子手里缴获最新式武器，感到新鲜又心动。这一款轻机枪为日本纪元二五九六年（公元1936年）研制的新式轻机枪，既轻便，可上刺刀进行白刃战，又有夜间瞄准器，射击精度高，利于夜间作战。若我军拥有了这款新式机枪，和小鬼子打起仗来，就如虎添翼了。

当年7月10日晚，秦锦昌所在的启东海东区队在南阳镇启兴路口纽竹桥东一农户家集中，东南警卫团政治处主任兼海东区区长、区游击队队长沈坚如根据已知情报，布置第二天的战斗任务。驻公益村东边建文所据点的日伪军将于第二天出动，前往元祥村陆玉昆学校，准备在那里拆校舍建据点。建文所据点的鬼子配有九六式机枪，一旦他们出动，一定会带九六式机枪。沈坚如在黄才林排长布置战斗任务时说：“机会来了，就看你们的了！”黄才林不无幽默地说：“小鬼子给我俚送新式武器来，照收不误，不打收条！”

第二天，黄才林将三班留下保护区政府，率一班、二班20名战士从纽竹桥出发，前往元祥村。这些年轻的海东区游击队战士每人肩扛中正式步枪，腰挂四颗手榴弹，还背着夜间宿营的行囊，一班还配有一挺意式轻机枪。到达了预定地点——南阳镇元祥村陈松堂宅。

刚过黄梅雨季的七月初头，天一旦放晴，特别闷热。午饭后，黄才林正安排战士们轮流在陈松堂的宅沟里洗澡，汇垦乡民兵大队长陈惠群便急匆匆前来报告：“鬼子和伪军已经从建文所据点经川流港朝阳镇过来了。”“一共来了多少人？”黄才林急切地问。“6个鬼子，20来个伪军。”陈惠群说。黄才林立即命令：“准备战斗。”

鬼子和伪军人数看上去比我们多，但那些伪军不经打。用秦锦昌的话说，这些伪军就是一帮“豆腐兵”，有的一听到枪声就吓得尿裤子。但我们也不能轻敌，毕竟他们装备精良，尤其是鬼子手里有“九六式”机枪。

入伍近十年的黄才林虽才二十六七岁，但作战经验丰富，遇事沉着冷静，他决定：“鬼子他们从北边过来，距陆玉昆学校北边三百米那个坟地是必经之路。我们今天就把那个坟地当作埋葬鬼子的战场。王建新带领一班从北边张柏康宅迂回过来，二班由黄建新班长带领，于陆玉昆学校东民沟沿玉米地隐蔽过去，一班、二班南北夹击，给鬼子来个一锅端。我随一班行动。上午，我去那片坟地看过，旁边有一片高大的柏树，便于我们隐蔽，等敌人靠近了再打！今天这一仗，我们只要把鬼子的‘九六式’机枪夺下来，就很漂亮了！”

建文所据点距陆玉昆学校大约10华里路程，那些鬼子和伪军没精打采的，于下午三点半左右才到达元祥村——黄才林设下的包围圈。二班班长黄建新发现走在前头的鬼子已进入了手榴弹有效投掷位置，便果断下令：“投弹！”十个战士每人一颗手榴弹，一齐投进鬼子中间。这种具有较强杀伤力的手榴弹投掷方式，秦锦昌称之为“排榴弹”。鬼子、伪军被炸得血肉横飞，鬼子中的“九六式”机枪手被炸趴下了，肩上的“九六式”机枪被甩得老远。有一鬼子在慌乱中向我方打出了一串子弹，黄建新班长右手臂挂彩，但他仍不顾一切地扑向“九六式”机枪，将它紧紧抓在手里。

黄才林带领一班从北边冲过来，高喊：“同志们冲啊！”黄才林接着又用日语喊话：“湾吗他哈爹吗丝噜（汉语：缴枪不杀）！”鬼子们见此情景，不顾一切地拖着身负重伤的“九六式”机枪手仓皇逃命。

这是秦锦昌入伍后第三次上战场，也是参战三次打得最漂亮的一仗。黄建新班长是元祥村同乡，也是他的革命引路人。这一次战斗，黄班长不顾右上臂负伤，勇夺鬼子的“九六式”机枪，秦锦昌便更加佩服黄班长了。这次黄建新缴获的也是东南地区缴获的日本鬼子第一挺“九六式”机枪，在四分区“夺枪运动”中立了头功，因此，黄建新及其海东区队受到了新四军苏中四分区陶勇司令员的嘉奖。

采访中，秦锦昌高兴地对我们说，其实这一仗他们取得了“一石三鸟”的战果，不仅首缴鬼子“九六式”机枪，建文所据点鬼子不敢再轻举妄动，而且日寇在陆玉昆学校建据点的计划也落空了。

文：陆汉洲

来源：南通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