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南通邱新祥 于 2023-10-8 07:09 编辑
怀念从天生港老镇走出的一位市委组织部长 作者:邱新祥
田海宝,家住南通天生港泽生街渔船柴油机厂对面。过去那个岁月里,我对他的印象:一位很普通的人。最初,他在通燧火柴厂担任一把手,因为事业心强,工作兢兢业业,对职工体贴关怀,带领一套班子,把一个国企搞得红红火火。后来,就被上级部门调走了。 直到他担任了市委组织部长,我父亲与一些工友也不太知情。过去,作为一个地级市委组织部长,在一个地方上,官衔也可谓不小。放到现在,家人、亲朋好友脸上,无疑都能跟着放光。当然,如果是担任了重要领导,情况就更不同了。其明显特点,疏远老百姓,很多时候,在高高的云层里,才能感觉其高贵的身影。
因为老百姓的步子,基本定格在海拔较低的地面,脚步很难或根本就迈不到云层。不过,要发现他们也不难。比如在地方电视台热闹的屏幕里、报纸显要的版面上,或广播电台波段中,似乎只有这些地方,才是领导官员“接见”老百姓的的落脚点。由于工作原因,这些领导官员经常满面春光地在屏幕里露脸,报纸也因为他们的尊容驾到而分外抢眼。当然通过广播电台的波段,其特有的带着“领导腔”的音调,也能迅速传遍四面八方。 父亲解放初,就进了通燧火柴厂,他有一手过硬的木工手艺,工作接触面广。那时,车间机台上一些辅助工具,需要父亲与工友完成。除了这些活儿,还负责车间厂房的维修。由于父亲舍得出力,干活认真,脑子也好使,后担任了木工班的小组长。
那时,厂部及其它办公室使用的桌椅橱柜,都由父亲与他的工友一手完成。火柴厂最大的优势,就是木材多。都是从东北调运的椴木、杨木。其间也混进曲柳、柞木、冷杉等杂木。用父亲的话表达:用这些杂木,给领导干部做办公用品,已经不错了。还自我调侃一番:“我们动动锯子刨子、动动斧头榔头,这些东西就来了。这多好呀,火柴厂少花多少钱啊。”活儿就是粗糙点,也没关系。那时,领导干部不讲究办公条件,大多一心扑在生产上,很少计较个人得失。更多考虑的是产品质量与进度。当然职工的安全生产、工作环境,福利待遇这些实事,也都装在他们心里。 我父亲与老田是一个厂子的老工友,他调走后,依然能经常碰见老田。他仍住在天生港泽生街老柴油机厂对面私房里,所以,他们见面的机会比较多。不像现在领导尤其是一些大领导,到了这一步,一般上任前,组织上就会就近安排住房。要不,为他配备一辆专车,上下班,每天都有司机专门接送。 但这些在我父亲印象里,老田一概没有。老田没有变,还是老样子,上下班,每天乘坐3路公交车往返。下了车,他与普通老百姓一样,从天生港3路终点站,再走一段路回家。因为,天生港3路终点站,离他的家大约还有2里路。有人曾向他提议,也在站头放上一辆自行车,下了公交车,再骑自行车回家。但他没有这样做。 我原先猜想,也许他真的喜欢走路。可现在不这么想了。因为当下国内社会一些现象,让老百姓不无忧虑,特别是一些领导干部,有了地位,似乎都不喜欢走路了。其实,这已经成了普遍现象。一些大大小小领导,有几个没有专车?他们早已习惯坐车上下班,一般都有专职司机接送。 学车风的盛行,一些领导干部也不甘落后,弄个驾照对他们来讲是件小事。有了这个玩意,兴致来了,特别去一些“外人”不方便在场的地方,也会抛开司机,自己握着方向盘径直前往。 到基层,当然更要坐专车,现在一些领导下去,一般都要摆些场面,别说车子有等级,享受的待遇也有差别。不过,如果现在哪位领导下去,还像过去老田部长那样,很少用车或不用专车,肯定让人觉得反常。比如,某领导从市委或市政府大门出来,出席某大型工程项目奠基仪式,赶赴一个职能部门指导工作,或到重点企业进行调研活动,如果还想乘坐公交车往返,那肯定会让一些人笑掉大牙。 然而,正因为那时的老田,经常乘坐公交车上下班,到家之前,还有一段路等着他步行。所以,我父亲与工友们,在天生港从3路站头到他家这段路上,就有许多机会与老田碰面。与他见面,哪怕站在马路边聊上两三句话,心里都觉得敞亮、舒坦。 父亲与一些老工友,仍然习惯称田部长为老田,他们觉得这样叫他,不别扭,自然也顺口。这里,我还要透露一个秘密,老田与我父亲同一个天生港人,又是同一个时期进厂,虽然分工有了差别,可仍像老哥一样亲近。被调走多年后,“老哥”形象依然没变。 他有一个女儿,比我小一岁,我们在一个学校读过书。我记得,有一天,我母亲告诉自己,别人提了老田女儿,让我与她处对象。母亲同意了,再征求本人的意见。那时,我与老田女儿的单位,同一个天生港,又是同一个学校毕业,彼此都认识。但不知怎么的,这件事,自己没有认真放在心上。当然,没有与老田女儿处对象,最后成为一个组织部长的女婿,时至今日我依然没有感到丢了什么。我在想,那时自己就是到了那一步,可老田部长,他能利用手中权力,为我创造条件,谋到一个理想职位吗?过去那个年代,不仅老田部长,其他领导干部都坚持原则,对自己要求严格,极少搞那些歪门邪道。 老田——过去那个时代的市委组织部长,与我父亲这批老人,早已离开了我们。直到现在,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包括亲朋好友,都没有靠老田的权力,谋到一份“体面”工作,与我们一样普普通通。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们的生活,至今依然平淡如水。我在想,我们这个社会,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美好追求。但在我的眼里,面对社会,能保持良好心态,没有超常欲望,这难道不是一个人的最好的幸福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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