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南通邱新祥 于 2023-7-17 18:10 编辑
秋吟:那个夏天,一对夫妻步入我哽咽的文字 培根躺在南通通大附院,患淋巴癌一年多了。南通几个大医院都看遍了,还在上海华山医院,住了一段时间。专家也看了。但癌病,要想治愈很难。尤其他这种淋巴癌,比较凶险。院方表示尽力了,也承认,能治好他这种病,除非出现奇迹。
在田华妻子陪同下,转来转去,最后还是回到这家医院。不过,这也是本地医疗设备最好的医院之一。
培根失业前在一个国企工作。该企业位置位于天生港,这个地方比较偏西,但早年因经济效益好,吸引了几十个住在市中心的年轻人。那时,市中心没有几个像样的大企业。天生港是南通传统老工业区。南通发电厂、南通火柴厂、中水海狮柴油船舶机械厂、南通汽车锻压件厂等大型国企,都在那里。当年,能进国企是一种荣耀,他们都看好这些国企,争着过来就业。
培根就是其中一个。田华也过来了。那时,两人还没走到一个屋里。
培根插过队,与妻子田华,同住在市中心——城中那种古老的巷子里。进了国企,在车间干了一两年,便调到厂部,担任团支部书记。后来他改行当了人武部长。这个工作比较清闲。当时厂保卫科朱科长,食堂吴司务长,都与培根玩得好,相互称兄道弟。
那时天上飞的、稻田跳的、河里游的,还有不知何处搞来的野味,一旦到手便拿到企业食堂,晚上开个小灶。几个哥儿们围坐一起,美美地边吃边聊上一二个小时。
后因该企业没有开发出适销产品,更没有找到一个好的项目。由于资不抵债,最后厂房设备都抵押给了银行,由银行再卖给天生港发电厂。百年止步不前的企业,就这样倒闭、永久消失在天生港江边。
与大家一样,培根也只得离开倒闭的企业,与原来的平静日子彻底告别。
患了肺癌的田华,躺在南通平潮肿瘤医院化疗。一个疗程下来,加上其它费用,很快花去6万。家里也没多少钱了。之前,培根的病已折腾了20多万。部分费用还是向亲朋好友借的。后卖掉一套郭里园住房得了36万。自己留了军转楼一套住房,儿子婚后住在那里。
两人都在医院,一个在通大附院维持生命,一个在平潮肿瘤医院继续化疗。相隔约15公里,两人天天靠手机说话,彼此互通信息,相互鼓励。后来,培根强烈要求出院。回到了军转楼,跟儿子住在一起。
这一天,田华接到培根打来的手机。他问:家里还剩多少钱?田华如实回答:还有10万多一点。第2天,却没接到培根手机。第3天,仍然如此。田华奇怪,问身边的大姐:培根怎么2天都不没有给我打电话呀?
大姐叫她安心。告诉她,这几天,专家又给培根开了一种新药,在服用。医生嘱咐过,尽量让他多睡。所以,不让培根打她手机,免得为你操心,影响疗效。
其实,田华不知道,与她通手机的第2天,培根已经在家去世。当天早上,儿子发现父亲竟然趴在厨房里,身边的液化气瓶漏着气。摸摸他身子,已经发凉,也没有鼻息了。儿子赶紧打120。救护车来了,医生发现培根已没有生命迹象。
对培根的去世,有两种版本:一是培根知道家里卖房的钱,只剩下10万余元,自己病入膏肓,再花钱,也挽回不了生命。半夜来到厨房,把液化气桶阀门打开,想想这样不行,又挣扎着想把阀门关上,但已经倒下来了。另一种版本:培根夜里饿了,没有惊动儿子他们,自己挺着病弱身子来到厨房,想热点东西。没想到腿下一滑,重重摔在地上,这一摔,再也没能醒来。
儿子收拾父亲的床铺时,发现他写的一张纸条,其中有一行字:10万不能再动了,留给妈妈化疗。田华在肿瘤医院,接过儿子递来的这张纸条,没看完,已泣不成声。
半年后,田华咳血,肺癌大面积扩散,也随丈夫去了。如果两人现在还活着,培根应该是57,田华56。
2011年6月速记 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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