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与一位教育界的长者聊天。对教育又有了新的认识。我越来越感觉到认知的重要性。有时候我们的接触面,以及我们的固有身份和立场,会阻碍我们对事物的认知,逃也逃不掉。
长者先是说起了镇西老师的文章,“吹响教育质量冲锋号!”我对此并没太多关注,因为现实总是这样,只不过语言修饰不同。但我有一个错误认知,我认为这都是政绩冲动。
长者和我说,也不全是政绩冲动,或许也有教育情怀,他们以为这就是对人民负责,这就是他们的认知。
但最最重要的不在这里。这里还有最现实、最功利的考量。只有教育质量上去了,才能吸引大量人口;只有吸引大量人口,才能吸纳大量的人才;只有吸引大量人才,才能更好地招商引资。只有招商引资上去了,学区房才能更值钱,才能最有效抬高房价。
甚至可以说,抓教育能抓出血来的内在最大的动机,就是抬高房价。房价上去了,土地值钱,政府的日子就好过了。更何况还有前述巨大的附加效应。所以这个冲锋号,他是一定要吹响的。
但是这个冲锋号潜在的影响呢?
冲锋号或许导致两个空心化。
一是培养出来的学生空心化。当一切都为了考试,就必然会带来带宽的异化。学生只知道为了考试,其余一切都被消解和扼杀。在高考之前,时间都被学习填满了,孩子们并不感觉空虚,他们会把考大学作为终极目标,简单又明确。只要努力提高成绩,其他方面不必考虑太多。
但从走进高校的那刻起,理想顺利达成,尘埃已经落定。大学生仿佛突然得了“空心症”,对很多事情了无兴趣,知识面单薄,情感贫乏单调,没有特长,更没有志趣,不知道人生目标是什么?更不知道人活着的意义所在?
他们不仅对学习知识丢失了兴趣,甚至对其他很多事情都没了热情。每个人都活得像老年人。老年人只是精力下降,但这些孩子们除了暮气沉沉之外,还充满着无尽迷茫。这是第一个空心化。
二是城镇的空心化。冲锋号一次次吹响之后,大量的学生考走了,只剩下一地鸡毛。就长者的家乡来说,前些年每年的高中毕业生,有12000多人。经历了这几年,现在每年毕业生只有5000人左右。人口肉眼可见的减少。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农村和城市的空心化。千万不要小看了每年的一万或者几千高考毕业生,这些孩子都是这片土地的年轻人和生力军。毕业之后,十分之一的人回到家乡都没有。基本都远走他乡,落户异地,直把他乡作故乡。
城镇里剩下来的,全都是白发苍苍的老人。除了校园里必然出现,未来必然出走的学生,社会上几乎看不见年轻人。
这些地方未来如何有生产力?如何有竞争力?如何有活力?靠什么生存和发展?
吹冲锋号,一次次把自己的优秀儿女送走了,再也没能回来。这就如同清北把人才送往国外一个道理。小镇做题家变成大城做题家,遍地开花。
多少年过去后,当初那些拼死拼活教书的老师,他们对孩子的未来应该有贡献,但对这一片热土他们或许是犯罪,说他们是家乡空心化的罪魁祸首,也许并不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