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年过去，弹指一挥间

良山鸡犬

上月某日，我在同南通大学附属医院急诊部黄主任的太太通话时偶尔提起尤其俋医师和于志坚医师，出乎意料地听闻于志坚医师今年春季暴病身亡的凶讯。此事虽然已经过去数月，可我却从未听谁提起，思来想去，觉得有必要在文字上留下些许的纪念。为了节省时间，我借鉴“二十八画生”的“水调歌头”敷成两阙如下（《追忆镇江执教英文兼悼于志坚医师》）：



相册钩沉绪，如越数重山。
梦中镇江远去，点滴忆经年。
甘与学员同乐，英语强化半载，偶有说酸甜。
惜别医疗队，方寸感万端。


课堂外，多佳话，友情添。
三十八年过去，弹指一挥间。
外埠未嫌寂寞，故土亦留憾事，川逝叹几番。
强忍男儿泪，无故且莫言。



此时此刻，我的思绪一下回到三十八年前的1984年8月24号，那是我响应江苏省卫生厅的召唤，启程前往镇江医学院的日子。我在当天的日记里写道：

“午饭过后，打捆、托运行李。在南通港取到了一张三等船票。晚饭后看了一会儿电视，到八点一刻启程，来到南通港，先后遇见了市人民医院和通医附院去镇江的有关人员。我与通医附院的尤其俋、于志坚同坐一个舱室。”“次日上午，除了报到、注册、熟悉环境之外，并没有做什么事情。大家都住在镇江医学院招待所里，我和南京医学院的英语教员万瑞生（原名万向东）老师同住一间……我和尤其俋、于志坚等人上街转了一圈儿。”


记忆犹新的是，尤医师那天在轮船里除了自我介绍之外，还饶有兴趣地问我说：“小王，你晓得我们两人是什么关系？”我只晓得他们俩是同事，一个在外科，一个在内科，别的则不甚了了。不等我开口作答，他就指着身高将近一米八的于医师说，他是我的外甥，我是他的舅舅。


那位当舅舅的相对健谈些，而当外甥的则比较内敛。现在回想，我觉得自己在镇江期间与这对甥舅的接触比较多，我们仨还多次相约下馆子来次把“口腔科会诊”（即搓一顿），尽欢而返。于志坚医师擅长隶书，我在发现他的这一特长不久，就曾请他帮我在钢板上刻写蜡纸，尤其是在我临时编写了口语讲义的时候。顺便一提，就在省卫生厅季处长专程从南京赶到镇江与我话别之时，全体学员赠送给了我一本带有电影演员陈冲玉照的影集，而影集扉页上几行娟秀的题字就是出自于志坚医师之手。


大约执教了半年，省卫生厅就要求全体学员以及我和万老师接受常规体检，我由于血检有问题而不宜随队前往桑给巴尔，所以决定于当年年底离镇返通。


12月15号这天上午，两节课上完之后，全班开会与我话别。我在班会上朗诵了三首新作的诗，一是《女奴观感偶赋》，二是《夜别镇江赋（步王安石“夜泊瓜州”原韵），三是《初冬之雨》；还把本人用宣纸书写的“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条幅赠给了全班学员。全班学员合赠我一本大相册、一袋奶粉和一盒进口丙种球蛋白注射剂。下午拿到轮船票后，我就到三号码头办理了行李托运手续。这次是由于志坚医师陪我离镇回通，我们搭乘的是“江汉二号”（也就是过去的“东方红二号”）轮船。开船时间是20:30，代表全班到码头头等的是通医附院的尤其俋医师和如东医院的杨以钧医师。


到达南通之后，于志坚医师不仅陪着去了我所任教的纺织工业学校，而且还安排其同学和同事杨大明医师为我做了些检查。至于再度与于志坚及其舅舅尤其俋重逢，好像是他们从非洲回国之后的事了。不久，我就听说这对甥舅都先后晋升主任了。而当我2010年在通大附院开刀切除胆囊时，时常前来查房的医务人员之中有位年轻的高个医生就是于志坚之子于嘉伟，只因素昧生平，我就未曾与之深谈。幸哉子承父业，后继有人！


令人惊讶和惋惜的是于志坚先生竟然猝然离世，粗略打听的情况是这样的。早在花甲奔古稀的时候，于医师养成了每天下水游泳的习惯，甚至执着痴迷到不分寒暑不顾晴雨的地步。今年四月的一个旱晨，于医师照例骑车前去游泳，结果在水中颇不适，于是上岸穿好衣服，骑车回家。但他感觉越发地难受，甚至举步维艰，就扬手叫住一辆三轮车，同时吃力地把自己的脚踏车搬上了三轮。但是，由于用力过度，自己立刻当场晕厥了。车夫吓慌了，急忙求助于路人：“哪位认得这个人？”又是呼叫又是拦，终于有人认出于志坚是通大附院的医生，而当被送到急诊室的时候，于医师已因心脏附近血管破裂而丧命（至于详情，我尚不清楚）。


好人哪，想来实在可惜可悲！君子之交淡如水，秀才人情纸半张。此刻，让我以一副挽联来寄托我对于志坚先生的哀思：


大医精诚济世曾恒抱鸿愿
古稀击水健身竟猝离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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