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斜名人缪金源最早的一篇文章“养斋记”（1918年南通中学四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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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斜名人缪金源最早的一篇文章“养斋记”（1918年南通中学四年级）

沈小洪整理

摘自《学生杂志》 1918年第1期 P103-104页

学生杂志，刊名。中国近代以中小学生为读者对象的普及性教育刊物。1914 年 7 月在上海创刊。月刊。原名《学生月刊》，1920 年改本名。由学生杂志社编辑，商务印书馆出版。第 1 卷仅出 6 号。第二年起按年分卷，按月分号。设有论说、学艺、修养、学校状况、文苑、小说、通讯、问答、记载等栏目。1931年 11月出至第 18卷第 11号后停刊。1938年 12月在香港复刊，卷期续前。1941年第 21卷第 11期后又停刊。1944年 12月在重庆复刊，卷期仍续前。1946年迁回上海出版。先后由朱天民、符涤尘、张明养、谭勤学、王学哲等任主编。

养斋记

江苏省立第七中学校四年生缪金源

原文为文言文，现翻译如下。

易经上说，“观颐”的意思是观察他人如何修养。孟子说，保存自己的善心，养护自己的本性。人的天性本来都是差不多的，但最终却大不相同，这是为什么，因为只会观察他人如何修养罢了。

我从民国元年（1912）春天开始写日记（当时缪金源15岁），就用“养斋”来署名。然而我是精神上有书斋，而不是真的有书斋。我家一向低洼狭窄，每次放假回家，弟弟们嬉笑的声音烦死我了，真的受不了。然而碍于兄弟之情，又因为家里贫困，没有其它住宅，所以只能在家安居。民国六年（1917）夏天，父亲（缪贵麟）才在老屋对面购置了一间房子，一丈见方的小房间，只能容纳一个人居住。我对此很高兴，终于得到一个安静修养的场所，而且可以给我书斋起个名字了。我自从生病以后，一直身体虚弱，只想安静修养。自从得到这个书斋以后，每天早晨起来，非常安静，简直可以抛却尘世的一切烦恼。我点上一支香，然后正襟危坐，以此培养自己的精、气、神。等到日出以后，我就把窗纱拉起来，坐到书桌旁阅读宋代明代各个大儒关于人性与天理的学问。我的弟弟们有时候来书斋学习写字，四弟最年幼，我教他识字和记数，他的悟性挺好。我的书斋前面开辟了一个小庭院，里面摆放着十几种花盆。每当我读书累了，就会在庭院里缓步徘徊、轻声吟诗。偶尔觅得佳句，就会欣喜若狂，而我四弟跟着在旁边偷偷地笑。他经常跑过去告诉母亲，说哥哥发痴了。我闷闷不乐，就出去散步。农村社会风气一向轻浮、浅薄，我出去稍微看看就发现一些触目惊心的情况。所以我宁愿关门守着寂寞，也不愿去街市上听喧闹嘈杂的声音。我书斋东侧前面有个房子比我书斋矮一点儿，每天日暮时分，那房子的屋顶正好被我书斋遮住夕阳，我每天就在这个时候停止读书，已经形成习惯了。我奶奶都快80岁了，拄着拐杖，走得很慢，但是仍经常来看看我。她经常用拐杖敲我书斋的门，看见我坐在书桌旁读书，就说：“儿啊，你稍微休息休息啊！你体质瘦弱，恐怕不能过分吃苦啊！”偶尔她也给我讲过去祖宗的事情，一讲就哭，我也跟着哭，泪水沾湿了衣服。我爷爷那时候就非常贫苦，现在虽然稍微富裕了一些，也从不请佣人、仆人（缪金源奶奶不许请，说发财了不能忘记穷日子）。我姑母自己做缝纫（当时两个姑母都寄居在缪金源家），我妈妈自己洗衣服，我奶奶还带头亲自烧煮，我父亲快五十岁了，整天非常辛劳，为了一家人的生活谋划。而我每天能够安心坐着吃饭，每到寂静的深夜，我自己反思时，经常感到惭愧不安。（缪金源才21岁就如此懂事）我只有刻苦学习，好好修养，希望将来能够学有所成，好好赡养奶奶、父亲、母亲、姑母，让他们能在家里安度晚年。真的还有什么比这更快乐吗！

我静心休养的方式是什么？第一，少说点话，来培养外在的神色。第二，节制欲望，来保养内在的精气。第三，少吃点饭，来保养身体。不要被喜怒哀乐所动，不要为名利所惑，就是像这样罢了。

备注：1918年是缪金源在南通中学上四年级，这一年秋，他到北京大学报考预科班，可见四年级是中学最后一年。根据癸卯学制（1904年），初等小学堂5年，高等小学堂4年，中学堂 5年。根据壬子学制（1912年），初小四年、高小三年，中学四年。由此可以推断，缪金源是1914年秋考入南通中学，1918年夏毕业。缪金源的高小应该上了三年，从1911年秋到1914年夏。初小应该还是五年，从1906年秋到1911年夏。

这是迄今发现的缪金源最早一篇文章，应该作于1918年初。然而根据缪金源的说法，他1912年春天就开始写日记，到此时为止，差不多六年了。这些日记去了哪里，尚待考证。从这篇文章可见看出，缪金源从小就是一个具有传统士大夫精神的文人。他安贫、孤僻、清高、洁雅、懂事、旷达、勤奋等诸多品质从小就在有意培养。一开始养斋是他父亲为了给他安心读书而购置，但正因为这个书斋让他和普通人渐行渐远，拉开思想层次的差距。长期地苦读圣贤书，长期地坚守寂寞，长期地远离街镇喧嚣让他的精神得到了很大的洗礼，为他日后民族气节的践行奠定了坚实基础。但长期地远离人群，活在圣人的境界里，也导致他不善与人沟通、相处，不适应复杂的社会世道，为日后工作过程中遭受多次磨难埋下了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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