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真“爆红”，没有接受完义务教育重不重要？

南通亲子鉴定

熊丙奇 教育学者、21世纪教育研究院院长

近日，藏族小伙丁真“爆红”。其母亲措姆接受媒体专访时称，丁真家住甘孜州理塘县然日卡村，父母是牧民，放牧季节就住在离家4公里左右的牧场，家里有大约20头牦牛。丁真母亲介绍，丁真念到小学三年级就回到家里帮忙干活了，走红前在家的工作主要是放牛、放马、挖虫草、捡松茸。措姆表示，牧场上没有信号，因此最近没有与丁真通话。她认为国企公司工作收入比较稳定，也希望丁真以后为家乡做出贡献。

与其他“网红”不同，丁真走红后，被叫去学普通话，写字，只上过小学三年级的丁真，基本上属于“文盲”。丁真没有完成九年义务教育，为此成为舆论热议的话题。有人认为，20岁的丁真只上过三年小学，我国义务教育辍学问题不容乐观，不读书却成为“顶级网红”，这对乡村孩子将是很坏的示范。也有人反驳，丁真之所以受到关注，就是因为城市人“内卷化”压力大，丁真的眼神就是没有受过应试教育折磨的眼神，如果教育导致孩子失去纯真，那这样的教育有何意义呢？

这样的讨论，并不陌生。三年前，也是四川来自凉山的一批未成年人，引发过这样的讨论。一则纪录片显示，四川凉山贫困山区的孤儿，在家乡无依无靠、贫穷、辍学，得到成都恩波格斗俱乐部所收留，在衣食无忧的情况下，接受专业的综合格斗训练，并偶尔参加比赛。视频曝光后，由于恩波俱乐部涉嫌使用未成年人参加商业表演赛以及地下拳赛，有舆论和网民质疑这批格斗孤儿没有完成义务教育，随后，当地政府迅速介入，要求未成年的孩子回到家乡继续完成义务教育。而对让“格斗孤儿”返乡接受义务教育，也有不少网友反对，质疑他们返乡的生活还不如在成都的生活，继续接受义务教育之后，他们的出路何在？

九年义务教育是带有强制性的。适龄儿童辍学，这就是违反《义务教育法》。这本不该还有争议。有的贫困地区儿童辍学，还有舆论为辍学辩护，是因为读书价值观念出了问题。过去10多年来，我国一些农村地区、贫困地区出现新的读书无用论。这主是由义务教育采取升学模式所致。有的农村家庭和孩子认为，读书考不上好的大学，还不如不读书，早点回家务农帮父母干活，或者外出打工，也比读书强。升学教育模式的基本教育价值观是“升学有用，读书无用”，对于农村家庭与孩子来说，义务教育内容与他们的生活并无多大关系，于是感受不到读书的现实意义。

按照丁真的年龄，他应该是在2010年左右辍学的。2012年，21世纪教育研究院课题组发布报告指出，我国辍学率在2008年到2011年间大幅回升，“从2008年辍学生63.3万人，辍学率5.99‰，到2011年辍学生已经达到88.3万人，辍学率8.8‰，这与1997年、1998年、1999年的辍学水平大体相当。”而导致辍学率回潮的原因包括乡村地区撤点并校，出现新的“读书无用论”，早结婚早生子等。

乡村地区的适龄孩子辍学问题，引起各级政府的高度关注。2017年，国务院办公厅下发《关于进一步加强控辍保学提高义务教育巩固水平的通知》指出，受办学条件、地理环境、家庭经济状况和思想观念等多种因素影响，我国一些地区特别是老少边穷岛地区仍不同程度存在失学辍学现象，初中学生辍学、流动和留守儿童失学辍学问题仍然较为突出，这直接关系到国家和民族的未来。

2018年的《政府工作报告》指出，要推动城乡义务教育一体化发展，教育投入继续向困难地区和薄弱环节倾斜，切实降低农村学生辍学率。2019年，《政府工作报告》明确，开展贫困地区控辍保学专项行动、明显降低辍学率。

据笔者了解，我国不少贫困地区（包括藏区）为保障乡村儿童接受义务教育，实行了“四包”措施，包学费、包生活费、包住宿费、包校服，还有的包校车，这切实减轻了家庭的上学开支，也提高上学的吸引力，但这主要是物质层面的。要让乡村孩子喜欢读书，必须改革乡村教育模式与内容。通过接受教育完善自我，也掌握建设、改变家乡的知识与技能，以此消除接某些人存在的“接不接受义务教育无所谓”的无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