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南通邱新祥 于 2020-8-1 09:45 编辑
哈尔滨预约了一个南通长途,直到后半夜都没接到 作者:邱新祥
我1984年到了黑龙江、吉林几个林区,负责整个江苏省的木材调运工作。黑龙江绥陵、苇河、美溪,到吉林通化、浑江、三岔子等地,都留下了我的足迹。省会哈尔滨是我们的总部驻地,也可称为木材调度的中心枢纽。
那时,我与来自南京、苏州、镇江等地方的派驻工作人员一样,长年泡在林区。短时间半年以上,最长的达到一年出头。那时,工作条件还不尽人意,最让我烦心的,就是打长途电话,可以说是一项最折磨身心,几乎能把人逼疯的一个活儿。
放在现在,如果美国有个叫路易斯的小妞,惦记着中国一个小伙,即便远隔千山万水,也根本不用发愁。站在美国本土,随时打个长途,发个短信或微信,或干脆在手机上亲个嘴儿,就跟在自己衣服上,扭个扣子一样方便。
眼下,的确是件再轻松不过的事情。哪像现在,多数人手机在身上伺候着,随时随地打个手机,要多方便有多方便。
可在那个年代,我与单位通个电话,能让自己耗掉大半天甚至更多的时间。那时,我国电信行业十分落后,与两千公里以外的厂方,联系业务,在总部哈尔滨还好。但在林区,一些大的林区,建在镇上或县城。但在小林区,特别是在新开发的,这些地方由于偏僻,远离城镇。根本不具备通话条件。
与省外联系业务,都靠自己跑到邮局,发个电报。奢侈一些,也就是预约个长途。电话好不容易通了,也要忍者刺啦刺啦的电流声,扯着嗓子。由于长途话费昂贵,通过话,也只能爆芝麻似地快速讲上几句。
一次,我到了哈尔滨总部。总部有一个来自镇江的老丁,年龄41。据头头老乡透露,他与老婆性格不合,早就离婚了。一个人长年驻守在总部,埋头工作。此次来总部,我也是为了协调工作。当晚10点的火车,才赶到哈尔滨。路途劳累,也没有吃晚饭,就上床睡了。第二天,自己到菜场买了一只鸡、4斤排骨、两条鲤鱼。
我买菜,表面上是为了讨好老丁他们,其实主要还是讨好他们办公室里那部电话。在下面林区,要想顺利打个长途很难。平时,我基本都在下面蹲点。到了总部,才比较放松,也可以利用办公室的电话,往家乡打上一两个长途电话。
这天,我们几个人吃完中饭,已经下午1点多了。我这个人,天生爱劳动,看大家酒足饭饱,围在一起天南海北聊天。我不声不响猫进厨房间,系上围裙,开始为老丁他们涮锅洗碗。刚洗了两只盘子,老丁进来了,把他推开:这个活儿不要你干,快去隔壁办公室,抓紧先要个长途。
读者肯定奇怪,要打长途,拿起话筒不就得了,要打就 打呗。可是那时,打个长途容易吗?的确不易! 必须先向当地邮局总机呼叫(预约,因为信道很忙)。我把电话打到邮局,与一个女话务员讲清,要一个南通的长途,挂话筒前,又提醒一句:麻烦您话务员同志,我有非常重要的急事!越快越好!
我坐在办公室里等待,老丁说,你可以先睡上一觉。我说,这怎么行呢。我不是挂了长途了吗?过一会儿,要接长途的。老丁笑了:你以为你是军区大首长,你的长途,就能这么快啦?
他告诉我,长途没有这么快的,而且又是跨省地区的,时间更慢。他叫我睡上一觉,是有理由的。他估计,我起来时,差不多才能接到这个电话。我不相信。但坐了半个小时,因为昨夜坐火车,到达哈尔滨已经很晚,冷丁又换了住处,想睡但一时无法入眠。我只好从床上坐起来,翻着当地一张报纸,读完头版一篇文章,眼皮发重,有了睡意。
我靠在床头,眯着眼睛,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自己居然睡着了。
这一觉,结果睡到晚上7点。我突然被电话铃声惊醒,一下从床上弹起来。一只鞋没有套好,另一只踩着鞋子后帮,直接冲进了办公室。我这个举动,把正做着报表的老丁吓了一跳。
“你做啥?做啥?你要干什么?” 老丁,看着我,屋里就剩下他了。我睡得迷迷糊糊,还处于半眠状态。“我接长途啊!” “什么长途,这是市里的电话。”
原来,根本不是我的南通长途。我算算时间,从中午1点多开始预约,到现在已经6个多小时了,这个长途竟然还没有来。老丁劝我不要着急,一边叹了口气:谁叫我们国家电信行业,就这种水平。
我简单的吃了点晚饭,再睡。老丁讲,他平时往镇江、苏州或南京、徐州预约长途,常常白天要,半夜里才能接到。
我睡下了。这回我睡得很香,梦见自己回到了南通,与我们供销科一个头头,在一起喝酒。喝到最后,头头当了厂长的面,表扬了我,说我在林区的工作,做得很到位,还夸我的脑袋活络,善于与一些部门沟通,光是运输费用,一年给单位就节约了上万元。
这一点,我自然要重点写一写。读者可能不清楚,当时,装运木材的车皮,大家都想申请50吨的。50吨的车皮,长度都在12米多一点,木材一般都是4米长,正好装下三排,没有浪费。但如果碰到60吨的车皮,就倒霉了。因为60吨的车皮,要长出一些,装木材不划算,空余的地方,就浪费了。
这样,我就在调拨车皮的计划员身上,动脑筋下工夫。多数情况下,给他们适时喂点钞票。当然,也买一些上海产的商品,给他们送去。那时,上海产品比较吃香。
头头带着我,特意叫了一个司机,开车陪我玩狼山。狼山,是我们家乡一个佛门之地。由于经常在外,我已经多年不访问她了。不错,这回领导还真是犒劳自己,为我派了专车。但奇怪呀,车子到了山脚,居然直接开上去了。
平时,这个山道只能步行上去。但上了山上没有10分钟,车子突然退回来了。我还在车上,惊恐万分。但车子已经失控,并骨碌碌掉着,一头栽到山下一条深河里。这时我醒了,摸摸身上,都是冷汗。
我醒了,因为单独睡一个房间。我看表,已经半夜12点15分,这时,我才想起白天,自己还挂了一个长途。这个电话有没有来?我不清楚。更不放心,于是,我来到隔壁老丁屋里,他还没有睡,在看电视。我问他,你怎么到现在还不睡呀?他说,我平时都这样,经常半夜里接电话,养成了习惯。
他告诉我,你要的南通长途,还没有来。正好,我也睡足了,与他开始聊天。聊了他离婚的老婆,聊了总部一些工作,也聊了我林区一些不尽人意的事情。聊着聊着,电话铃突然响了,我忙冲进办公室,接过电话,因为线路声音杂乱,开始根本听不清。过了一会儿,似乎好了一些。
这时,老丁过来了。他做了一个手势,把话筒要过去,听了一会儿,放下话筒,说了一句:是苏州的老季,从吉林驻在地打来的。他笑了:你瞧,我白天没有多少活儿,都忙在半夜了。
过了大约45分钟,终于,我接到南通供销科头头,打来的长途。电话声音断断续续,还夹着嚓嚓的电流声。我几乎不敢呼吸,屏住气,才听清了对方的话音。原来这个电话,还不是我白天中午要的,自己要的那个电话,还在后面排队。这个长途电话是我的头头在单位值班,从厂里打过来的。
等我回到屋里,突然,我拍着脑袋:哎呀 一个重要事情忘记说了,什么事儿?我给头头捎的5斤东北木耳,已从邮局寄出半个月了,不知他有没有收到?
过了半个小时,电话铃声又响了,我发现隔壁屋里,没有动静了。老丁居然睡着了。我忙冲进办公室,帮着接电话,谁知跑得太急,绊在茶几上,将两个茶杯打落地上,只听到“啪啪”几声,两个茶杯都摔坏了。
老丁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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