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南通邱新祥 于 2020-5-10 07:24 编辑
两人同枕半年,女医生的丈夫突然现身 作者:邱新祥
瑞英是重庆达川市人,1994年它还是一个小县。文海是她的男朋友。最初,说男朋友还有点勉强,他们在一个公司,而且还在一个业务部门,说同事更为贴切。
文海与瑞英年龄上有一定差距,他比女方大6岁。瑞英认为这不影响他们两人相处。文海的家乡,在中国最东部的一个地区。眼下,他俩都置身于成都 —— 西部盆地一座省会城市。
两人都是外乡人,靠租房有了一个安身小窝。起先,他们都在同一个房东家里居住。文海有难言的个人经历,又不甘心在家乡那方田地里觅食。最初,他不知道瑞英是否也有相同的婚姻经历。不过,在这座省会城市,目的却是一样:找一份轻松、来钱又快的工作,当然,个人能谋求更大发展,更求之不得。
瑞英是个医生,在老家当地一家中医院工作。她告诉文海,自己属于停薪留职。在两人正式住进一个屋里前,她还将自己的工作证,交给他“审查”过。奇怪的是,这位泼辣女人,却相信文海,一直没有要求看他的证件。
两人都有一个婚姻旧壳。但文海,5年前就被他敲碎。那个过程,漫长、撕心又裂肺。但他挣脱出来了。他一点不想向对方隐瞒,认为没有这个必要。
两人同居一个屋,有说有笑,俨然一对恩爱有加的夫妻。在老家,文海是长子,从小什么活儿都干过。9岁那年,就在煤球炉子上,架着铁锅烧水。小学毕业那段空闲时间,踮着两脚,在自家灶台边,为一家7口人烧过饭菜。
两人住的屋子,简陋、狭小,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但他们都知道,彼此都是天上飘浮的云朵。不能挑剔,在外打拼,有一个安身的小窝,应该知足。
也就前后一个星期,两人都应聘到一个年青的药品公司。所谓年青公司,原因不仅公司才开张,两个经理竟是哥儿俩,年龄都不满30岁。那阵子时兴国企、机关从业者下海做生意。凭着父亲的关系,他们从一家省医药公司停薪留职,在家人帮助下,开办了一家股份制药品公司。
文海与瑞英到了这个公司,开始主要跑医院,推销药品。文海在医院里,一次次专找要害人物攻关。其实还是送了几个信封,起了决定作用。大约半个月,他推销的吉林某公司生产的抗癌新药,总算打进了当地一家大医院。
当天晚上,俩人坐在一家饭店里。席间,文海喝了不少酒。平时没有这么多。他初步算了一下,按他所谈的价格,能保持一年,光这个药,就能挣到3万。在当时,绝对是个大数目。
瑞英也喝了一瓶啤酒,坐在他对面,一脸娇态。她说,今晚自己有点冲动。文海明白:冲着大把钞票,谁能像根木头不兴奋?
一个月后,文海在这家医院财务科结完帐,又到了病区回访病人。一个从温江农村来的病人家属—— 年龄大约50岁的男人,向他述说,自己媳妇是胃癌,在医院已花掉2万多。为了给媳妇治病,家里连耕牛都卖了。但下一步治疗,没有办法了。家里能变钱的东西,已经没有了。由于医院不断催款,他准备卖血(那时国家还未严格管理),文海看见他眼圈发红,连说自己不愿看着40不到的老婆死去。
他媳妇床头,摆放着抗癌针剂盒子。对文海来说,它太熟悉了。那是自己千方百计,通过一层层关系打进医院,最终用在患者身上的抗癌新药。他心里一沉:在公司,两位经理也承认,这种抗癌新药,其实没有多大作用,用和不用,病人效果差不多。对患者来说,最多起点精神安慰作用。
因为市场经济,说得透一点,只要供货方给的扣率高,商人就动心。对他们来讲,挣钱摆在第一位。“救死扶伤那个大道理,对于我们不能当饭吃。我们首先要的是经济效益。”在文海面前,当经理的弟弟,更是直言不讳。
回到屋子,瑞英见文海一脸凝重,以为他在医院受了委屈。因为送进医院的药品,在某一环节疏忽了打点,就会被卡住。连药品仓库保管员都不能得罪。不给点好处,会把你好不容易打进去的药品,长时间压着,让它“滞留”。到了这一步,你气得吐血也无奈。后有了经验,药品进仓库,便提前放血。药品“滞留”现象,自然没有了。
当瑞英知道文海是在为一位农民患者操心,靠近他,“你不要忘了,我的身份也是医生。这种事,在医院里多着呢。我们挣这种钱,是有些昧良心,也不干净,但至少它不犯法。”
文海的目光扫到瑞英脸上,“我知道你也是医生,但现在,你已经离开医生岗位,具体像什么?我一时也不好表达!今天,看到那位农民可怜的癌症患者,我心里堵得慌,觉得我们在医院推销药品,一边也在帮着黑心商人将病人往火坑里推!”
“有这么严重?你想高尚、正直,你一个人能做到吗?!现在这个社会,不就是一部追逐利益的机器?!”瑞英指尖指着文海鼻梁:“我们不随流,我们清高,我们高大,但谁来养活我们?在这部庞大高速运转的机身上,我们都微不足道。为了生活,为了不掉在别人后面啃泥,我们还是踏实做好这颗螺丝钉吧。”
那一夜,两人各自睡在一个床头,谁也没有理谁。
转眼半年过去了。这一天,瑞英去医院了。文海一个人在屋里,整理一个月的药品来往帐目。这时,门被敲了一下。打开,进来一男一女。女的文海认识,她是瑞英的姐姐。男的是谁?……就在文海发楞时,瑞英姐姐把文海拉进厨房,告诉了一个让他大吃一惊的消息。这个男人竟是瑞英的丈夫。此次来这里,准备接瑞英回家的。
瑞英告诉过文海,她在家离了婚,才飘流到这座省会城市。瑞英姐见文海一脸茫然,轻声地,“我妹妹跟丈夫闹过几年,也分居了,但一直没有正式解除婚约。”顿了顿,“她丈夫好歹也是个国家干部。如今接到通知,下个月调往阆中县,分管当地的民政工作。现在也想通了,与她和好,还打算把她一起带到XX县。”
大约一个小时,瑞英回来了。见屋里两个不速之客,似乎早有思想准备,也不怎么慌乱,但目光接触到文海眼睛,却有点躲避。
此时,文海心里有一种被玩弄的感觉。他与瑞英在一起生活,至少半年了。像她这种与丈夫还挂在一个婚姻红本上,没有脱离关系的女人,竟然瞒了他半年。他真想当着她丈夫与姐姐的面,骂她几句,但很快又调整好情绪,逼迫着,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想,自己本来就在飘流,这一生能不能再回到家乡,很难说定。他乡遇到瑞英这样一个女人,相处了一段时间,也准备与她正式办个手续。不过,时间长了,也发现这个女人一些毛病,突出的就是心眼多,为了赚钱,可以不择手段,也不顾一切。同时,还感到对自己隐瞒着什么。
眼下,她丈夫的出现,已经说明一切。现在她就面临选择:是离开自己,还是继续留下?这时,瑞英走到文海前,几点泪花在眼里闪着:“现在,我只要你文海说一声,让我留下,还是让我离开?……”
一阵沉默后,文海对着瑞英丈夫与姐姐,吐出一句:“还是让瑞英跟你们回去吧!”
瑞英走后3个月,文海就跳槽了,到了另外一个新单位。又坚持了近一年,文海彻底离开了这座省会城市。如今他早已生活在自己故乡。一切往事如同烟云,随着岁月的云朵飘向远空。
十多年来,他没有再打扰瑞英,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去过。他猜想,如果现在她还与丈夫生活在一起,日子肯定过得比一般人要好。1994年与瑞英分手时,公务员收入还不高。但这些年,明显与老百姓拉大了差距。即使能过上阔太太的日子,自己也不会妒忌她。
但只想自己安安静静,将一颗心安顿在故土。不求富贵,凭着自己的劳作,踏实挣些干净钱,哪怕像辛勤的蚂蚁一样,伴着清瘦的日子,默默度完一生。 2006年12月31日初稿 2012年10月18日改定 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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