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仍少年

红梅朵朵

“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是许多人的梦想，因为人大抵都是这样，走着走着，就忘了来路，走着走着，就丢了初心，走着走着，就面目模糊甚至可憎了，于是，我们会怀念那个曾经的少年——面容光洁、灵魂纯净，喜悦着、好奇着、相信着、期待着……

前阵子流行过关于“中年油腻男”“中年油腻女”的贴子，一部分声音是于调侃中提醒着不要滑向“中年油腻”的深渊,一部分是辩解着自我原谅：“我油腻我无奈”“我油腻我愿意”，所以不管警惕着，还是顺应着，太多的“油腻”成了人到中年的标配，太多的花样少年变得面目全非，不止一次听到有人告诉我，我见到的那个不顾形象、形体走样的中老年妇女年轻时曾迷倒过一班人，也不止一次亲见过当年的帅哥谢了顶掉了牙。许多人于不提防中，就把自己走丢了，从躯体到灵魂。

有次在火车上洗手池边，忽然看到镜子里闯进一张脸：脸色焦黄，纵横的、斧刻的皱纹，那种皱纹不是纯粹岁月的痕迹，更是各种负面情绪的堆积，每道皱纹都像是即将喷发的不满、焦躁、埋怨……相当地不友好、不和善，她显然是也想着要美一下的，因为还描眉画眼的，但画粗的眉毛加重了“恶”的感觉，她显然并不处于低层，软卧的票和整齐的衣着都表明她有一定的能力，虽然她一言未发……

对，衰老是必然规律，但怎么从眉眼举止中就看不到一点的曾经？尽管“油腻”是中年的主旋律，尽管衰老使人不再容貌动人，但总有人可以，归来仍是少年，一个貌似被岁月饶过的中年人，会拥有少年的灵魂，眉眼举止间也驻着曾经的少年。

其实，生活中那些归来仍是少年的，并不是像某些“冷龄”明星一样顶着一张假脸装年轻，而是让曾经的自己时时从神情举止中跃动出来，告诉你：那就是她（他），你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前遇见的她（他）。

几年前的某一天，高中一位男同学对我提起一个女同学，说到她的近况：出国多年，其他不详……根据男同学不多的信息，我一点点梳理着记忆，模糊间记起隔壁班是有个脸色偏黑、身体单薄的女孩子有时会跟我们放学同行，还记得她有时到我们班串门，倚着桌子聊闲话的样子。听男同学说，她先进了工厂，后来下了南洋，一直留在了那里。“她现在怎样？”我问男同学。“没看到人，看到照片的，吓了一跳。”男同学说。“看着很年轻，变白了，变洋气了。”“不过，照片照骗，也难说就是真面目呢。”男同学又说。然后，我跟她加了微信，开始从时间的这头往三十年前一起走，我们忆起一起放学同路的另一个同学，忆起不多的共同记忆里的人和事，淡淡地，却真实地再次感知着从前，后来她回国见过，真的年轻、洋气，还带一点点的腼腆——少年的她存活在三十年后的她的眉眼间，“也有不开心。”她说，可是，只一句就过了，不必担心这些不开心会成为她白发和皱纹。那时，在冬夜的灯下，恍惚的感觉中我想：归来仍是少年，恐怕就是这个样子吧。

一直走着，带着曾经的自己，然后，归来仍是少年！（如皋市委新闻网 王小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