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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年前,我替一个安徽脑瘫孩子做了这样一件事 作者:邱新祥
2008年7月2日,我给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安徽人刘静,专门给北京某医院脑科门诊部的王教授去了一封特快专递,希望他在看完这封快件后,能在百忙中抽出一点时间,哪怕回复本人一个字。可是,我太天真了,也想得太简单了。时至今日,这封快递如石沉大海,竟没有一点音讯。
下面,就是我当时写给他的一封快递内容:
王教授:您好!
最近,我了解到暂居在南通港闸区一农户家的安徽打工的刘静,其3岁女儿曹亚男,患脑瘫病出现的一些症状,与前一段时间,中央电视台10频道介绍的贵院治疗一对双胞胎的病情基本一样。
这个女孩生产时,是在一家小医院进行的。分娩时难产,等小孩出来浑身发青。医生当即对孩子做了人工呼吸、输氧抢救。在医院住了27天才出院。17个月,发现孩子不会讲话,不会坐,更不能站立。脚背前绷,双手伸直,也是向后背着。
他们老家安徽,外出打工,流动性较大。加上经济上比较拮据,一直拖到现在,没有能为孩子找到一家能妥善治疗的医院。过去,他们父母也陆陆续续在一些医院为女儿求诊治疗,打针吃药,也花去不少费用。可病情没有好转。 现在,我代他们家人向贵院求助,希望您在百忙中给予回复。
敬礼!
邱新祥 江苏南通人民中路起凤大楼5 楼 2008年7月2日 星期三
​ 今天,屈指算来,离自己投寄这封快件,已有2个月零25天了。本来这件事,我不想再提起了,因为,我已经一次次失望了。但今天快件公司,来人把结算回单送到我单位(两个月结账一次)我替安徽人刘静付了15元快递费用,但想想,自己好歹帮她出了15元快递费用,怀着一些希望,期待对方哪怕回一个字,可不知为什么,北京这个教授连一个字都没有肯回复。
刘静老家安徽,随家人来到南通。但到现在,我连她的面都没有见过。她跟丈夫在船上搞运输,脑瘫女儿曹亚男,只能托付给自己母亲寄养。说准确一些,我是从刘静母亲南通暂住地,才发现这个可怜的脑瘫女孩。
早在今年6月下旬,我从中央电视台10频道一挡节目里,偶尔看到北京某医院脑科门诊部,一个王教授亮相在屏幕里。他介绍了他们这家医院,在治疗脑瘫孩子方面有一些成功病例。看后,我对比了曹亚男的病情,觉得相似。但考虑到刘静家不富裕,买的船都是靠的借贷。丈夫家人全靠他们那条船过日子。自己母亲没有工作,专门陪伴着这个孩子。
我首先考虑到,以刘静家这种经济条件,马上就把孩子送到北京,直接找这个王教授,比较唐突。
一是人家是有身份的人,首先是一个教授,教授不是谁想找就能找的。你的脑瘫孩子,仅是一个普通劳务者的孩子,人家教授可能每天都很忙碌,现在这个社会,只有一些有钱而且比较富裕人家的患病孩子,才有可能优先接触这类教授。
二是如果北京之行不顺利,又要多花钱。到北京不是去一个小县城,物价相对便宜,在外吃饭住宿花钱不会很多。可北京作为首都人多物价指数高,你就是不吃北京烤鸭,不睡席梦思床铺,把一个钱掰成5个使用,也会感到很大压力。脑瘫孩子不是小病,更不是短时间能医治的毛病,家人必须做好长期打算,否则,多少钱也不够折腾。
所以,我自认为替安徽人想了一个不错的主意,由自己操笔先给我们这个可敬的王教授,认真地写一封信,把孩子的病情介绍清楚。同时,又考虑到他每天很忙碌,不会有多余时间读我的这封快递,自己文字尽量做到简洁明了,不能浪费他的宝贵时间。
我知道现在到邮局寄平信,容易丢失。丢失了邮局也不负责。为了能早日让这封信,早日到达王教授的手中,尽量引起他足够注意,并能给自己回信,我又找了一个快件公司。因为邮局一封快递要25、5元。还好,这家快件公司,一封快递只有15元。这样,这个特快专递很快被我发出去了。
但时至今日,一直没有任何回音。
快递发出的第三天,我就托人告诉刘静母亲,给王教授的快递发出去了,请她放心。委托人还告诉她,这次你的脑瘫外孙女肯定有点希望了。过了一个星期,我也在估算着,北京的回信,可能这几天就要过来了。
但 还没有消息。后来我又见到刘静母亲,她问我,北京的王教授是不是平时很忙?我说,应该是的。她又说,如果是这样,可能他就没有时间,搭理自己孩子的事了。我一时无法回答,真的无言回答!当时,看着王教授在央视屏幕里笑容可掬,款款而谈,是的,当时我就以为,这个王教授肯定对患者很亲和,也很慈祥。是的,我把一个北京的教授想得很好,比较完美。与其他一些观众,一样认为,一个教授能在央视屏幕里,亮着一个可爱笑脸,离开屏幕,他也同样受人尊敬。
我只好一次次地用“快了,快了,王教授肯定最近要回信了”这种谎言,来搪塞刘静的母亲,这个母亲不识字,她不会怀疑自己。过了一个星期,刘静母亲又问我,“北京那边有消息了吗?”
我知道,自己不能再撒谎了。但我又想,如今的专家学者,都有不少机会,经常出国学习交流,参加一些学术上的研讨活动。北京的王教授,是不是近期也到了美国、英国、法国,或日本、韩国、泰国了? 我也明白,自己特意给他发出的快递,这么大的一个东西,医院门卫收到也会签字,认真保管并交到王教授手中。即便一时不在,我想,他也会继续替他保管,等他回来亲手交给他。我想,王教授他再忙,也不会忙得连快递都拒收,对它也开始反感了。我想,他至少会拆开我的这封快递,对,只要花5分钟,就可以看完信上的内容。
他一定会收到,不可能不会收到这封快递的!然而,面对刘静母亲,我又把王教授可能出国的推测,再次讲给了她。而且推断,可能这次他出国的时间的确长,半年一年也说不定的。这个母亲抱着自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脑瘫外孙女,向我点着头致谢,表示还是理解王教授!同时,用一些本人感到很不安的语言,一个劲儿地感谢我。我自己也知道,目前,只有这个谎言还在情理之中,还可以安慰这个可怜的安徽女人。
我知道,过几天,又是一个喜庆日,但对于这个安徽人呢?关键是对于这个脑瘫病孩曹亚男呢?
真的,我不想再说了。 2008年9月27日星期六 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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