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南通邱新祥 于 2019-7-2 08:56 编辑
早年,一个脚踩黄包车的老人 作者:邱新祥 这个踩着黄包车的老人,在我脑海里一直没有消去。 那天,是个星期天,我上午出去买菜。在我原来住的小区,看见有一个老人在吃力地踩着黄包车,他头发花白,年纪约在70左右。他脸色呈古铜色,穿着一件旧工作服,两个小腿用尼龙绳扎着,弓着腰,费力地向前行进着。前面有一个缓缓向上的斜坡,我发现,他的背弓得更厉害了,我估计,坐在黄包车里那个打扮入时的年轻女郎,会下车,跟着车子跑一会儿,让7旬老人能轻松一些。
可是,我猜错了。年轻女郎仍翘着一只脚,嘴里磕着瓜子,一动不动坐在里面,全然不顾7旬老人两只脚,交叉着更费力地踩着踏板,嘴里喘着粗气,努力使自己的车子向前,缓缓地向前。 这个蹬着黄包车的7旬老人,在我原来住的那个小区里,自己发现他,至少已经有五六回。在我眼里,老人与一辆黄包车,组合成一幅顽强、坚忍的画面,每一次都冲击着我湿润的目光,颤动的灵魂。每一次,我真想上前推老人车子一把。让他身后的两个车轮,能够轻松一些。或者直接请老人下来,自己上车,替他踩着踏板,前行一段路程。 我知道,车上坐着的那个年轻女郎,她看不到老人的表情,因为她坐在车里面,与老人保持着一段距离。她舒服地坐在老人的身后,只能看到他的背影。这个背影是弓着的。我为这个年迈并弓着的背影,有些痛心。 可年轻女郎,她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她腰间挎着的那只精致皮包,在意的是皮包里一盒昂贵的化妆品,在意的是自己修饰得漂亮的指甲。是的,她看不到,她在看街边的一些红男绿女,看路边一声声吆喝的羊肉串儿,看停泊在路牙边一台打扮如新娘的坤车。 当时,我突然觉得,这个老人就是我们年迈的父亲,或我们早年一个可亲的爷爷,或……,我在心里念叨着,他应该是我们社会所有年轻人、中年人的长辈。那个季节,已经步入盛夏,按他这个年纪,应该在空调房或凉爽树荫下,快乐地坐在儿孙身旁,享受着人生幸福的余光。可这个老人,这个靠着双腿踩着黄包车的老人,却还在我们这个城市,领着自己的黄包车,倔强地穿行在城市的大街小巷。 近期,我去这个小区办事,惊讶地发现一个老人,有些面熟。我想了一会儿,哦,这个有些熟悉的老人,就是那个过去踩黄包车的老人。他在花圃旁,与一个中年清洁工聊着什么,一边帮着她把地上一些枯树枝捡起,送到垃圾车里。 我估计老人不再踩黄包车了,因为他面色白了一些。我在猜测,也许是基层政府,把老人给托管了。也许是老人有子女,他却闲不住,如今让子女逼得离开了那辆黄包车。 我知道,当老人一双粗糙的双手,离开一对被岁月磨得发亮的车把,一下离开那辆也许伴着他大半辈子的黄包车,是怎样一种心情?我猜想,老人那辆黄包车,与他的年龄一样,已经很老了。但他决不会轻易将它丢弃。我还想着,我们这座城市的博物馆,应该把它收藏于馆内。让我们的市民,尤其是那些以车代步的幸福拥有者,在了解我们这座城市的成长岁月时,也能读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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