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中的曼陀罗花

红梅朵朵

        我是在“卟卟嗒嗒”的雨滴声中入睡的。
窗外，是一株曼陀罗树，长长的花苞垂挂，在雨水的滋润下犹如一只雕琢的玉瓜，水灵灵的，透着仙气儿。我知道，那“卟卟嗒嗒”的雨声定是雨珠儿从曼陀罗花苞上滑落到地上发出的碰撞声，不然，怎么会如此的清脆？怎么会有如此的柔软？就这样，伴随着雨滴奏响的催眠曲，我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第一次从梦中醒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下来。带着露珠儿清爽的光线穿过纱窗钻进屋来，伴随着光线钻进来的，还有浓郁的曼陀罗花香，如空旷原野里的雾，稠稠的，浓浓的，氤氲了整个房间。我眯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马上就跳跃出一个欣喜的句子：曼陀罗，花开了！不错，确实是曼陀罗花香的味道。去年入冬以后，心中一直郁郁寡欢，多有噩梦，往往是半夜醒来独坐到天明。没想到昨夜竟然早早地在雨滴声中睡着了，并且一觉无梦，到天明方才醒来。若不是曼陀罗花的功效，怎么能睡得如此的香甜？
        和窗前的这株曼陀罗结缘始于去年的春天。那天，我刚刚搬家，推开窗口意欲散去装修时留在屋内的甲酫味道，目光却被枝条上坠满了花朵的曼陀罗树吸引住了。当时，我并不知道这花的名字，脑海中的第一反应是“树上开了这么多的喇叭花”。这满树的曼陀罗花开得非常热闹，长长的花朵犹如一条条垂挂的灯笼，在春日曦光里闪耀着光芒；更如一袭拖地长裙的女子，黄色的裙裾，紫色的裙带，曼妙飘逸，神秘而妖冶、魅惑。在此之前，我见过很多喇叭状的花朵，比如开放在夜晚的紫茉莉，同样有长长的花朵，却没有曼陀罗花这样的壮硕而惊艳；比如开放在田间地头的牵牛花，尽管颜色各异，却没有曼陀罗花这样的沉稳大方。当然，还有一款名叫倒挂金钟的喇叭花，尽管可以和曼陀罗花的艳丽媲美，却没有曼陀罗花的雍容高贵、典雅大方……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喇叭花！”我赞叹道。
       “这是曼陀罗花！”对花草颇有研究的老婆纠结于我的感叹，边介绍边用挖苦的口吻对我说，“亏得还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呢！”
       曼陀罗花确实神秘，据传在古埃及时代，人们在招待客人的时候，总会奉上曼陀罗花和果实，可以让人产生非常愉悦的感觉；在金庸所著的《神雕侠侣》中，有一种神秘的“情花”长在绝情谷，经考证就是曼陀罗——凡是中了情花之毒，便对爱情忠贞不渝，抑或因爱生恨，爱恨成仇。今夜的睡眠让我真真实实地体会到了曼陀罗花的神秘之处：曼陀罗花香，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解脱烦恼，进入无我状态，进入纯粹的香甜的梦乡……
       这个时候，不仅仅是我醒了，从梦中睡醒了的，还有那些不知名的虫儿。朦朦胧胧中，我听到了虫儿叽叽啾啾不停地叫着，一声声长，一声声短，节奏非常鲜明，细细听时，可以听得出是生命复苏后得意的鸣唱。或许，她们和我一样，也是因了曼陀罗花香的熏陶，才有了香甜的一梦，才有了大梦解脱的自在，才有了放声歌唱的舒畅。没有多久，明亮的晨曦代替了迷蒙的光线，卧室里亮堂起来。抑扬顿挫的虫鸣停了下来，代之而来的是画眉婉转欢快的鸣唱，在窗下的花圃里，有两只画眉安下了家，是我不离不弃的邻居。再也睡不着了，我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
       啊！曼陀罗花已经开放。昨日见到的长长花苞已经变成了花朵垂挂，在雨水的滋润下变得晶莹剔透，在晨曦的映照下发出了迷人的光泽。如果晴日的曼陀罗花是一位妖冶而艳丽的女子，那么，雨润中的曼陀罗花则是出水芙蓉，袅袅婷婷，妩媚动人。在曼陀罗树的不远处，是一簇漂亮的金露梅，青枝绿叶衬托着一朵朵金黄的花朵；树下，是遍地红色的波斯菊，和曼陀罗花黄色的裙裾相映衬，显得非常醒目。或许沉醉于曼陀罗花的迷香，两只画眉非常恩爱地依偎在曼陀罗树的树枝上，吟唱着幸福的歌……

（贾国勇 中共如皋市委新闻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