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校长褚民谊的癫狂人生

羽离子

先校长褚民谊的癫狂人生

Former president ChuMin-Yi’s absurd life

羽离子撰 by Yulizi （QianJ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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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民谊是谁？是南通大学的一位先校长。南通大学的首任校长是张謇、张詧，接着是张孝若。1935年10月，张孝若不幸在上海中枪身亡，此前南通大学已经被教育部通知改名为南通学院。但群众口头上仍然称南通大学。2009年2月4日《新民晚报》上有一幅上海收藏家所藏的丝织毕业证书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张1933年7月颁的仍然编织（不是印刷而是机器编织的）颁发学校为“南通大学”字样的毕业证书，未必是完全法定意义上的证书。张孝若去世后，繁要的校务尤其是学校与外界的交涉等需要有力之人来担当处理。而此前，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褚民谊就是南通学院的校董了。褚民谊还是国民政府教育行政委员会委员、国民教育促进会常委、管及教育的行政院秘书长，所以有着如此强有力身份的褚民谊在纷攘之际代理了南通学院的院长，又称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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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民谊，1884年出生于浙江省南浔的一个富裕的中医世家。年少时入苏州天赐庄博习医院跟美国人W.H.Park学习英语，兼学一点最基本的医务常识，于1903年又东渡日本求学。1906年，改随同乡张静江赴法国，途经新加坡而逗留时参加了同盟会。在巴黎与吴稚晖、李石曾、蔡元培等创办了中国印书局，编印《新世纪》和《画报》等以号召反满革命。他于1911年11月上海光复后返沪。此后又两度赴欧，于1924年在法国斯特拉斯堡大学获得医学博士学位后回国。1926年1月被选为国民党中央候补执行委员，旋转为执行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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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27年5月，北伐军从江南渡江而来，一路飚歌开进了南通，国民党接管了南通政权。次年，张孝若出任南通大学校长，完成了将学校向新政府申报注册的工作。与国民党及新政权周旋得关系不错的张孝若组织了校董会以适应新的时代，褚民谊因此成为南通大学校董。其余校董还有国民党中央监察委员李煜、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及国民政府常委于右任、国民政府委员李宗仁、教育部次长及中央大学普通教育处处长秦汾、上海申新纱厂总经理及中央银行理事荣宗敬等等。冯健郁君曾写过《历史上的南通大学》一文而有赞：“南通大学14名校董均为显赫一时的社会名流，…… 阵容如此强大、威名如此显赫的校董会，为当时的私立高等学校所罕见。南通大学一时声名鹊起，享誉全国。”他还追述：“1935年张孝若校长在上海被刺身亡后，一度引起混乱，褚民谊亲自担任南通学院代理院长，对稳定学校的教学秩序起了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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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民谊任南通学院的校董和代理院长，是有资格的。他在法国时，奇想颇多的他就与吴稚晖、李石曾创办了里昂中法大学，还自任该大学的副校长。周恩来、邓小平、陈毅等人都曾是该中法大学的学生。褚民谊自欧洲回国后在广东大学做了几天教授后即代办署理了校长、又任广东医学院院长；1927年任上海中法国立工业专门学校校长，还兼过彼黉舍医学研究部的主任。去职南通学院后，他继续当了前校改名的中法国立工学院的院长；因此褚民谊有点像校长专业户。政治界与教育界，是他交互驻足，轮换着歇力的地方。不过在教育界，他被讥讽为“兔阴博士”，因为他是研究兔子的繁殖器官和腺体而得的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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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民谊钟爱几乎一切国粹并不遗余力地出面加以保护，竟独独没有保护中医。其父褚杏田（寥寥几种提到他的新旧书称作褚吉田。但褚民谊的儿子于去年写送给上海理工大学档案馆的褚民谊的小传中作褚杏田）精通岐黄，主伤外科而悬壶，还开有一家中药铺；却主张从政治到医术都要维新而采西法。褚民谊则比之更进一步，与医界名流14人在1929年2月参加了中华民国第一届中央卫生委员会会议，偕同多数人而主张废除中医，致会议通过了议由卫生部实行的《规定旧医登记案原则》，即著名的“废止中医案”。此方案一公布，很是轰动社会。面对汹汹的全国中医团体和民间人士的反对声浪，他通过中央社发表了一通电报演说。演说中把西医比作汽车，把中医比作土车。指责“旧医”是不要汽车而乘土车，“哓哓于人前，……引人入退化之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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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务界在“废旧”后一片喧嚣，鸡飞狗跳不止。这也是南通大学医科的附属医院有中医专科但医学院自身之所以继续停办中医科而仅仅长时期地保留一门有涉中医的课程《中国医学史》和仅仅偶尔开设有零星的中医知识的讲座的原因之一。其时，南通大学不培养中医，附属医院的中医师是从社会上择聘。原南通大学之一部的南通医学院后来恢复北洋政府中期时曾开设过的中医专业，已是事在几十年后的1959年的事了。而在政界，褚民谊则以糊涂和无能著称，蒋介石就每每以他为官吏无能的典型来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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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通医学专门学校从建校之初至后来的南通大学医科，一向重视解剖学；江苏省最早的第二例的人体解剖就是在该校做的。此校早已开设有系统解剖学、局部解剖学、病理解剖学等多门解剖类课程，也有病理、组织等与解剖有关的实习室。而褚民谊虽然被人指谪为不懂诊病治疗，但因为是靠解剖学的研究和实验观察才拿的医学博士，所以对这方面的教学与研究，他是内行；乃至整个西医系统的教研工作，他也了解较多；各个医校是糊弄不了他的。在他任职南通学院其间，该院除了增设分院及增设了细菌学研究室、寄生虫学研究室和物理学实验室以外，还增设了解剖学、生理学、病理学等的研究室与实验室，这些可能多少与他的努力或影响有关。褚民谊任南通学院院长的时间不长，至1936年7月，在南通学院的工作大致稳定后因在上海的中法国立工学院要他去主持校务而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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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进一步的大规模侵华战争于1937年7月爆发后，汪精卫悄悄开始了投降活动。当年褚民谊从欧洲回国时借住在上海的汪精卫家。汪精卫老婆陈璧君之母亲的养女陈舜贞因长相一般而一时待字，也在汪家帮助家务。岂料褚民谊竟让陈舜贞怀了孕，陈璧君得知后乘机挟迫褚民谊娶陈舜贞。这样，褚民谊与汪精卫就成了连襟。1938年12月汪精卫从重庆潜逃到越南河内，年底又从海路到香港，再于次年4月秘密进入上海。汪精卫召原先即逗留在上海的褚民谊一起开始对日投降的“和平”运动。1940年3月，伪国民政府在南京成立，褚民谊担任了伪行政院副院长兼伪外交部长。褚民谊积极为汪记的伪“中华民国”与法西斯德国、意大利、日本等交接勾搭，不遗余力。所以他于1942年再度访日时，日本天皇还授予他一等旭日大绶章。1945年7月，褚民谊改任伪广东省省长。屁股还没有坐热，日本战败。当年10月，褚民谊在广州被国民党军统局诱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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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民谊在法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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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民谊的人生尤如戏剧，昏庸而荒唐。褚民谊写得一手漂亮的颜体字，在其时的书法界多被称赞；又喜爱昆曲和京剧，填词弄曲，乐此不疲；曾特地在伪中日文化协会里设立了个戏曲组，请帮闲的清客红豆馆主溥侗来指导拍曲和彩唱。在一些会议上，褚民谊时常即兴亮嗓子唱上一两段，好像今日的卡拉OK和KTV。褚民谊还擅长太极拳等几种拳术，甚至为之得了一个“褚太极”的绰号。先前，在一些人的起哄吹捧下，还自编自撰过《国术源流考》等书。至于放风筝，踢毽子，演戏和做票友，车驾美女，练肱二头肌，辨认唐三藏的尸骨，收藏国父肝脏，做裁判长，研创太极棍和太极球，写颜容柳骨书的店牌，搽油松筋，与红男绿女公余联欢，敲经念佛，开大法会，…… 玩得疯癫。他还与日本“兴亚院”签定了一项合约，使之在北京挑选第一批50名中国的年轻俊男到日本留学并皆娶日本女子为妻而示范“中日亲善”，然后再生出亦中亦日的新一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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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计受拘的褚民谊被从广州由飞机押送南京，次年又被押送苏州。他在狱中洋洋洒洒地写下了三万余字的《我参加和运的经过》，为自己表功。在法庭上，他恬不知耻地诡辩：“和平救国是用和平的方法来折冲的。像重庆秘密派人来南京，绝不追究，甚或要掩护他们。”他自称在抗战胜利之后，曾接到蒋委员长回复他的电报，蒋谓：“唯念兄奔走革命多年，自当从轻以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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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苏高等法院当他胡言乱语，于1946年4月22日对褚作出“处以死刑，褫夺公权终身。全部财产，除酌留家属必需生活费外没收”的判决。岂料蒋介石不久真地发出了对褚民谊案件从轻处理的手谕。消息传出，朝野瞋怪，舆论大哗。最高法院特种刑事厅、江苏高等法院也不肯冒天下之大不韪，遂先后于5月和6月驳回褚民谊的夫人陈舜贞出面的上诉而维持、核准原判决。（我曾写妥了褚民谊被执法时及其前后的有关事情，却被自己不小心删了；已无法恢复而又不想再重写那两段，就在此括弧里简注一下他于1946年8月23日在苏州狮子口监狱刑场被枪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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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民谊原名明遗，字重行。明遗即“明朝遗士”，清朝灭亡后改名作“民谊”；重行即“看重品行”；然而他的行径恰恰与之相反。惟其自署的号“乐天居士”倒与之习性相近。被逮捕入狱之初，他有几日惶恐焦虑。寝食不安，但很快就因无耻而变得无所谓起来，竟胃口大好而且睡得着。褚民谊留下了几本薄书，这里只提两本：一本是中国教育电影协会为他出版的《利用电影促成三民主义之实现及辅助各种事业之进行》，今日卖15块钱，到不了一斤猪肉的价钱；另一本是《太极操》，在专卖民国旧书的商家中比较有名的广东省汕头市的海奇古旧书店编印的书目中，如今开价竟要400元人民币。看来，对何为“太极操”，老百姓只是因难得听到而好奇，而对其人的如同表演的政治作品，则从来是不屑一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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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击打开附参2：羽离：20110420陈璧君之真名及蒋介石拟轻处褚民谊的手谕问题：答潘鸣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