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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期间,家里来了一位久未谋面的南京客人。我与这位客人是很好的朋友,两家有世交之谊。林兄的到来,让家里顿添了几分喜气,我连忙叫妻子打电话订个餐,可林兄就是不准,他说:“家里什么我吃什么,到你家就要有家的感觉,咱哥俩弄杯小酒叙叙旧,何乐不为?”我想想,就没有再坚持,那就搞个家宴吧。喝什么酒呢?一时让我很是为难,林兄带了两瓶五粮液,但总不能喝他带来的酒吧。最后,我决定拿我们海安产的品王系列“圆梦鼎”招待客人,一来这是家乡产的酒,二来这酒的口感确实很不错。 席间,我们天南海北地聊着,从国家的发展变化,讲到家乡的变迁、故人的趣事。他突然问我:“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你父亲与我父亲几十年来为什么相处得那么好?”我一时语塞。他指了指酒杯笑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杯中之物——老酒也。”林兄的一语勾起了我对往事的回忆。 我们父辈两家走得很亲近。林伯伯在世时曾任乡长十来年,却是两袖清风,家境清贫。我父亲与林伯伯两人都有一个相同的嗜好:贪杯老酒!两人聚在一起聊天,可以说是无话不谈。谁家有事第一个想邀请的就是对方,只要到了对方家里,不管有无菜肴,两个人都要喝上几杯,哪怕是一碟炒黄豆、一盘炒鸡蛋也能喝个半斤八两。但是在上世纪60年代至70年代初,这种自我陶醉的日子一个月也只能来这么一两回。那时候的物资十分匮乏,什么都要计划供应。 3年自然灾害时期,家里多了个弟弟,生活越来越拮据,7口人就靠父母一个月63块钱的工资生活,父亲不得不把每天两顿酒改为两天喝一次,甚至三四天才会喝上点过过瘾。原来他都是买一瓶酒,后来改为打散装酒。有两天没喝酒了,吃饭前父亲便会不自觉地围着桌子打转,母亲见状就会掏出几角钱让我到巷口的商店打酒,那会打的粮酒八角一分钱一斤,临走前母亲反复叮咛:“两只手捧瓶,走路注意不能把酒洒了。”打回来后我把酒瓶放在桌上,父亲十分在意酒在瓶颈处的位置,如果不在他满意的位置就会说:“今天打酒的人提椯子(一种竹木制成的打酒量具)快了。”因为有个说法:快打油慢打酒。往上提酒椯子时,稍快酒就容易洒了。 再后来,打酒的次数越来越少。有一天,奶奶端上桌的炒黄豆香味四溢,再加上一碟韭菜炒百页,父亲不由得又向柜子上的空酒瓶看了看,想了想,把我叫到跟前,拿来一个小饭碗,左掏右摸凑出一角六分钱对我说:“去打二两酒,回来时碗要端平了,酒是粮食酿成的,不能洒了一滴。” 上世纪60年代后期,粮食供应十分紧张,市面上已经没有酒卖了,只有到了国庆节和春节每户才供应两瓶酒。这可憋坏了不少的“酒虫”。不知什么人发明了用楝树果吊酒,这酒有一种苦涩味,却还是挡不住爱酒之人的向往。每次父亲喝第一口楝树果酒时都会皱着眉头,到了第二口时他就变成了一种享受。就是这种五角三分钱一斤的苦酒在那时还时常断货。 后来,父亲在别人的指引下,买酒精回来勾兑成酒,也就是酒精加水进行稀释,再加些香圆、桔皮、红枣、枸杞之类的东西,这样既改变了酒精的刺激之味,又有一定的药补功效。这个法子一下子解决了父亲的断酒之苦。林伯伯也常与我父亲把酒言欢,也时不时地从我父亲的大瓶中倒些酒带回家。 进入上世纪80年代,人们的生活水平有了极大的改善,吃穿不愁。迈入21世纪,百姓的生活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海安酒厂的产品也从无粮酒、粮酒、曲酒、特曲发展到现在的“品王”系列中高档酒,过去普通老百姓只闻其名难尝一口的“五粮液”“茅台”以及西洋酒也走进了寻常百姓家中。父亲如果在世的话,他再也不要愁没有老酒喝了。 老酒,见证了社会的发展与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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