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人的事，能算偷吗？王晶炮轰网大盗IP

影院大队长

鲁迅的《孔乙己》中，孔乙己偷书被抓后为自己辩解，“窃书不能算偷……窃书！……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那么，电影人“窃取”同行的创意，算不算偷？

      日前，王晶在“网络发行价值再生，港片IP的破局重组”论坛炮轰网络电影盗窃香港电影IP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如何保护电影版权，如何界定“抄袭、蹭IP、致敬”之间的边界等问题再度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

      鲁迅的《孔乙己》中，孔乙己偷书被抓后为自己辩解，“窃书不能算偷……窃书！……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那么，电影人“窃取”同行的创意，算不算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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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IP”还办论坛？王晶当场发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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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晶炮轰“网大”事件的始末大致是这样的：3月22日，“网络发行价值再生，港片IP的破局重组”论坛在香港举行，王晶也是列席嘉宾之一。爱奇艺与奇树有鱼老总先上台演讲，大意是网络电影正处于一个蓬勃发展的阶段，“网大”未来有望成为复兴港片IP、港片风格元素的重要渠道。听完这些演讲后，有些“忍无可忍”的王晶直接开炮，“你们说的主题是致敬香港电影，在我看来这是网络电影集体盗窃香港IP。”




      王晶在论坛上的完整发言是这样的：“我刚才一直看PPT。我觉得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事，你们说致敬香港电影，根本说不上是致敬。网络大电影就是集体盗窃香港IP，刚才提出的最卖钱的赌片、动作片、僵尸片，以我的眼睛看来，基本上都是不问自取，盗窃以前香港成功的例子。”




      “所以，我觉得，并不是一个值得骄傲的事情。而是集体盗窃，根本没有向任何知识产权拥有方，给过任何费用，甚至是征求同意。刚才董先生说的，分帐最高的《笔仙大战贞子》，我不相信能拿了日本的版权，也不相信问《笔仙》电影拿过任何的版权，我认为是无耻的。”

      “今天的座谈，根本不成立。发行价值再生，应该是版权拥有人的价值再生，而不是盗窃的价值再生。港片IP是有版权的，而不是像现在网络大电影随便拍赌片。赌片在网络大电影上，每人给我一万元，给赌神的创作人1万块，我就有500万了。我今天就说到这里，我觉得这个论坛是没有价值的，对不起。”

       在表明自己的态度后，王晶直接起身离场。

      王晶离场后，奇树有鱼董事长董冠杰解释，“王导有点心痛，我们办这个论坛，做港片的重构计划，就是要跟香港所有的公司合作的，我们所有的片子，都是要拿版权的，而且也都是有很多的IP合作方式，包括版权金和票房的分帐。我们已经跟行业内的大公司产生了合作，项目还在筹备中，具体的项目不能公布。”




      论坛上的另一位嘉宾，电影研究者、制作人魏君子事后在微博上表示，他并没有因王晶的离场而感到尴尬，“为什么要尴尬？呼吁大家重视版权，促进产业规范化，大好事。这里面有误会，爱奇艺做这个论坛本意就是计划购买版权进行正规翻拍，我答应做嘉宾也是基于此。我完全支持王晶导演，后来大家有和他沟通，已消除误会。希望这是一个分水岭，后续有更多良性改变。 ”

      事件到此尚未结束，论坛上的质疑很快蔓延到了场外，有人支持王晶为保护电影版权发声，也有人质疑王晶炮轰“网大”的资格。一位制片人在微博上称王晶为抄袭的鼻祖，王晶直接爆了粗口。

      电影的知识版权当然应该被保护，但具体保护哪些内容，如何保护，“王晶炮轰网大”事件只是为我们提供了一个讨论的契机，而不是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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侵权还是蹭IP？法律界限很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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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爱奇艺、优酷、腾讯视频等视频网站的不断壮大，网络电影这种曾经的边缘产品展现出越来越大市场价值。一些网络电影在视频网站的分账收入，已经超过很多院线片。

      一个行业发展得太快，必然会滋生出很多问题，“山寨”就是“网大”最突出的问题之一。




      冯小刚拍了一部《我不是潘金莲》，各种蹭热度的网络电影便层出不穷，《我是潘金莲》、《她不是潘金莲》、《潘金莲就是我》、《我不做潘金莲》、《喜气洋洋小金莲》、《潘金莲复仇记》等作品搅得人眼花缭乱。

      《泰囧》、《港囧》票房大卖，《巷囧》、《岛囧》、《深囧》、《澳囧》、《陕囧》、《路囧》、《沪囧》、《京囧》等各种网大蜂拥而至，看得观众很囧。

      看似网络电影市场早已成了“山寨”的重灾区，观众吐槽不断，很多业内人士也颇多抱怨，但版权纠纷的官司却并不多见。王晶称网络电影集体盗窃香港IP，香港电影的版权方们为什么不把这些网络电影告上法庭呢？除了维权成本太高外，侵权和蹭IP之间界限模糊也是重要的原因。

      例如，王晶说，“赌片在网络大电影上，每人给我一万元，我就有500万了。”这句话有合理之处，也有不合理之处，因为“赌片”这个类型并不受版权法保护，并不是所有网大赌片都抄袭了王晶的作品，有些完全是为了蹭IP的作品至多只能被冠以“不正当竞争”的罪名。

      所以冯小刚和徐峥也没去告那些“以假乱真”的网大，一是告不过来，二是也很难告赢。  

      我国《著作权法》没有抄袭的概念，只提到了非法“复制”、“改编”、“剽窃”。国家版权局在《关于如何认定抄袭行为给某某市版权局的答复》中指出，剽窃和抄袭是同一概念，并将抄袭分为原封不动的低级抄袭和改头换面的高级抄袭，但是并没有规定识别的标准。在司法实践中，认定抄袭主要从“接触”和“实质性相似”两方面考察。




      2014年，作家、编剧琼瑶曾状告编剧于正的电视剧《宫锁连城》抄袭其小说《梅花烙》，历经19个月的诉讼后最终胜诉。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二审终审判决，认定《宫锁连城》侵犯《梅花烙》的改编权和摄制权，判令被告方停止侵权，《宫锁连城》永久禁播，于正向琼瑶道歉，被告方赔偿原告方500万元。

      该案琼瑶代理律师王军解释，著作权保护的是作品原创的表达内容与形式，而无法直接保护创意和思想本身。因此，编剧在创作活动中，“可借鉴创意，别抄袭表达”。

       2015年7月，一部名为《汽车人总动员》的国产动画片上映。然而迪士尼、皮克斯却发现，这部电影从名称、动画形象到宣传海报，都涉嫌抄袭了自己的《赛车总动员》、《赛车总动员2》。迪士尼、皮克斯遂将该影片的制作方、发行方起诉至法院，最终胜诉。被告被要求立即停止著作权侵权及不正当竞争行为，并赔偿损失100万元。




      上海市浦东新区人民法院在宣判时这样解释：原告电影中的“闪电麦坤”、“法兰斯高”动画形象以及电影海报均具有独创性，受我国著作权法的保护。对原被告动画形象进行比较，“K1”、“K2”分别使用了“闪电麦坤”、“法兰斯高”卡通形象最具独创性的拟人化的眼部、嘴部以及特定色彩的组合，构成实质性相似，两被告的著作权侵权成立。但是，就海报整体而言，两者在构图、背景等方面均存在较大的差别，不构成实质性相似。

       原告的两部电影具有较高的知名度，属于“知名商品”。经过原告的大量使用、宣传，《赛车总动员》这一电影名称已经能够发挥区别商品来源的作用，属于知名商品特有名称。“汽车人”与“赛车”的含义具有较大区别，被告的电影以《汽车人总动员》为名称，不会导致相关公众的误认，不构成不正当竞争。

       但是，《汽车人总动员》的电影海报中，“人”字被轮胎遮挡，电影名称的视觉效果变成了《汽车总动员》，与《赛车总动员》仅一字之差，容易产生误认。被告的上述行为构成擅自使用知名商品特有名称的不正当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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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电影一大抄？有人“抄袭”有人真·抄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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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抄袭、蹭IP，或者致敬，类似的暧昧不明在影视行业比比皆是。有人质疑王晶曾经的作品也“偷师”了不少别人的作品，其实在香港电影的黄金时代，这种“拿来主义”算是一种常态。

      例如，周星驰的《逃学威龙》模仿约翰尼·德普的《龙虎少年队》，《逃学威龙3》模仿保罗·范霍文的《本能》，王晶导演的《鼠胆龙威》模仿布鲁斯·威利斯的《虎胆龙威》，李连杰的《中南海保镖》模仿凯文·科斯特纳的《保镖》。

      而所谓的跟风现象在曾经的香港电影圈就更加明显，一个电影类型火爆了，其他公司就开始纷纷效仿，包括王晶自己也会把这个类型拍到观众厌倦。




     《赌神》火了，便有了 《赌圣》、《赌侠》、《赌霸》、《赌侠1999》、《中华赌侠》、《千王之王2000》……

      《古惑仔》火了，便有了《洪兴仔之江湖大风暴》、《九龙冰室》、《新古惑仔之少年激斗篇》、《龙在江湖》、《古惑女之决战江湖 》、《龙虎钵兰街》……

      《僵尸先生》火了，便有了《鬼打鬼之黄金道士》、《新僵尸先生 》、《人鬼神》、《僵尸至尊》、《音乐僵尸 》、《一眉道人》、《灵幻先生》《僵尸家族》……

      《无间道》火了，便有了《黑白森林》、《双雄》、《三岔口》、《黑白道》、《卧虎》、《江湖》……


      很多时候，像与不像，抄与没抄都是一种主观感受，只能具体案例具体分析。

      2017年春节档，韩寒导演的《乘风破浪》票房、口碑双丰收。但很多观众质疑该片抄袭了陈可辛导演的老港片《新难兄难弟》。口水仗打得不可开交时，“当事人”陈可辛猝不及防地在微博上大大赞扬了《乘风破浪》一通，争论渐渐平息（当然也有人坚持认为陈可辛在明褒暗讽）。

      其实，在电影《乘风破浪》的片尾，片方明确感谢了《新难兄难弟》、《回到未来》和《终结者2》三部“穿越电影”。而陈可辛导演的《新难兄难弟》也并非完全原创，很多情节致敬了1953年的老港片《危楼春晓》，甚至《新难兄难弟》中楚帆、紫罗莲、高佬泉、小龙等角色名都是直接化用《危楼春晓》中的演员名。在穿越情节的设计上，《新难兄难弟》似乎受到了1985年上映的经典科幻片《回到未来》的颇多影响。

      中国有句俗话，叫“天下文章一大抄”，套用在电影上似乎也颇为贴切。最后我们引用两位著名“抄袭者”的名言，听听他们为“抄袭”作出的辩解。

      需要声明的是，带引号的“抄袭”和不带引号的抄袭完全是两回事，有些“抄袭”是艺术创作的手段，有些抄袭则是对他人劳动成果的践踏。区分两者并不容易，但真理会在不断的讨论中越辩越明。




      昆汀·塔伦蒂诺：“其实我每部电影都是这抄点那抄点，然后把它们混在一起。伟大的艺术家总是要偷桥段的，是偷，不是他妈的什么致敬。”

      基耶斯洛夫斯基：“我也不觉得盗用有什么不可以。如果前面有人走过一条路，而且证明是对的，你就不得不立刻盗用它。如果从优秀电影中盗用了一些东西，如果这些东西后来成为我电影世界的一部分，那我盗用时就不会觉得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