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期间带女儿参加社区活动。兴许是因为看到了社区的老人,女儿突然奶声奶气地问我:“什么时候带去爷爷奶奶家呀?”
人们往往用“乡音无改鬓毛衰”来形容乡愁。然而于我,想要做到“无改”,也已是断断乎不能的了。
儿时的岁月,大半是在祖父家过的。祖父家位于海门乡下的一个小镇上,因为“大跃进”的年代曾是砖窑所在地,所以村名“窑桥”。四间泥地红砖的“七芦头”瓦房,一个不大的院子,再加上左邻右舍的伙伴,便是我的大半童年。
不消说,这里是我们这帮“讨债鬼”的天堂。当时热播一部反映雍正培养“血滴子”杀手的电视剧——在我们看来,这是深值得不忿的。于是乎,一人呼众人应,我们纷纷折下村中竹林里的枝条,对着各家的油菜田大肆杀戮,并名其约“杀雍正老财的头”,可谓不亦乐乎。其余诸如“钓毛狗”,“假烧饭”等事业,也大抵被冠以各式名头。至于田埂间的狼藉,路中的疮疤,还有那神秘失踪的春笋——便权且算在世宗的身上吧!
然而最快乐的时候还是“切芽饭”(音)的辰光。乡间的晚饭,往往是一天最丰盛的一餐。不管玩得多么昏天黑地,一声“切芽饭咯!”总是能把我们的魂收回去。还记得一年暑假,因为交通不便,祖父又不会骑车,耐不住孙儿渴求的眼光,每每都得大早上推着推车去集上给我买肉,至午后方回。怕天热肉放不住,又急匆匆地煮,然后喊我回家吃饭。 “切芽饭咯,峰峰!”每天傍晚这句呼喊必随着袅袅炊烟晕散开来,直到主人最疼爱的孙儿回转方罢。
后来,我上了高中,上了大学,也逐渐淡忘了这方天地。那片郁郁葱葱的竹林,那夕阳下泛着暖光的窑洞,那声“切芽饭”的呼唤,都随着那渐渐模糊的村口,慢慢消失在我的生活中——直到2017年12月26日,这声呼喊,再也不能在耳畔响起了。 年前我已迁居通城,生活日渐充实,父母已届耳顺,女儿也来到这个家庭。过年期间父母弄孙为乐,我和妻子照顾老人,生活虽然平淡却也和乐融融。
“窑桥”的故事虽已湮灭,但通城的未来势必不再留有遗憾,只愿以后每一个在通城的新年幸福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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