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握好火候,蒸出来的米既不破裂又不夹生。这时我们兄妹几个就巴望着那木蒸快点抬下来,因为我们可以吃那刚出蒸的蒸饭,加一点糖拌着吃或捏成小团在中间堆点糖,那米团香喷喷、甜蜜蜜、韧滋滋的特好吃。
此时父亲和母亲一起将木蒸抬到澡盆上,用冷水浇在米饭上,过水冷却一下,然后将带着余温的蒸饭倒进缸里,把碾碎了的酒药子按一定比例撒在米饭里拌和均匀,一边拌还一边试试温度,如觉得米饭还嫌热就蘸点冷水撒在米饭上,父亲用手在米里拌和,那动作轻柔,来回转动的姿势真是好看。
拌好酒药,把米压实后再在中间开个小潭,然后把草编的缸盖盖在上面,周边再用稻草围一围,这酒便进入了发酵期。此后我们就开始等待,那心情就像人们常说的烧虾儿等不到红,时不时会偷偷掀开缸盖看看。
好不容易过了三四天,屋里飘出一阵扑鼻的香味,父亲说:酒来浆了。我们兄妹几个就忙拿上勺子、碗,掀开缸盖,舀起连米带浆的酒酿来,那可真香真甜,几勺下来小脸蛋变得红扑扑的了。母亲不许我们再吃了,说这酒浆很容易醉的。可那浆子太好吃了,趁他们不注意,我又偷偷弄了两勺。
父亲说,一杯酒浆等于几斤好酒呢,他舍不得吃。那时家境不殷实,但甜甜的酒浆,带给我们莫大的幸福。父亲忙着兑水,一般是一斤米兑1.5-1.8斤水,兑水的酒浆继续发酵,待再过一个星期,就成了米酒,父亲拿一个竹篓放在酒缸中间,从竹篓里舀出酒,清白透明没有米粒飘在上面,再过些时日,上面的酒糟基本沉淀下去,这缸米酒就能灌坛了。
热上一碗香喷喷的米酒,弄点简单的菜,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真是其乐融融。父亲还把剩下的酒糟腌制起来,待有鱼肉时放在酒糟之中,过不了几天,拿出来煮了吃,味道特别香特别鲜。
近一二十年来,粮食丰足,做酒次数也越来越多,米也要挑好糯米或粳米,那个蒸米的木蒸子也换成大的了,一次可蒸七八十斤米。父亲虽然八十多岁了,但对做酒却情有独钟、劲头十足,而我耳濡目染也基本学会了做米酒。每次回到老家首先跨入的就是那存放酒缸的屋子,当一股香甜酒味扑鼻而来的时候,我的酒虫就会直爬,于是就会掀开缸盖,舀出一杯先过过酒瘾,老父老母看了直笑。
米酒,曾给我带来极大的诱惑和快乐,也给家庭带来了极大的幸福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