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寄渤海，遥等一座礁石变蓝（纪实小说）（二）

南通邱新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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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寄渤海，遥等一座礁石变蓝（纪实小说）（二）

                               作者：邱新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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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个星期，我听小刘说，是对班的那个老女人，把慧姐在我房间喝酒的事儿放大，告诉了她的丈夫。此前，我也了解过，慧姐丈夫的家住在甘井子一个郊区，家里兄弟多，条件不好，算倒插门与慧姐结合一起。那次她在我屋里喝酒，丈夫也没把她怎样。但后来我发现，每逢慧姐值夜班，她那脸上看不到笑容的高个子丈夫，几乎每次都要跟到旅社。先在楼底浴池泡上一阵子澡。洗完也不急于回家。有时拿着一叠报纸，在旅社接待室的条椅上，不吭声地坐上一二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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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慧姐第二次喝酒，是一个中秋节晚上。那一天轮着慧姐值夜班,。之前，慧姐的丈夫，几乎天天守候在店里。一天夜里，旅馆的符经理到办公室拿报纸，符经理不知跟他说了一句什么，后来，再也没有见他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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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我心情比较好，在码头上，花了两包红塔山，码头开铲车的小王，将与其它单位搭界的几根东北柞，铲到我厂木堆上。我算了一笔帐，这几根柞木，起码2个多立方，这样厂方能奖励我200元。我一高兴，慧姐脸上的阴云也转睛了。这回，慧姐不让我买啤酒，她说啤酒醉了太难受。她出去不一会儿，便拎了两盒午餐肉，两瓶黑龙江省亚布力酒厂出产的山葡萄酒。
   

但一起值班的小刘，要去男朋友家里吃夜饭，与慧姐打了一个招呼，她便早早地走了。偌大的—个旅社，就剩下牟姐和我俩人。旅客绝大多数回去过节了，三四个不回家的也去了夜市。
   

酒过半杯，我的脸自然绯红，我看慧姐脸色不变。“其实，强，你不知道，从旅社到家里，从家里再到旅社，每天都会有一些不顺心的事情。我的那个窝囊废的男人不谈，就谈这旅社，你也看到，几乎每天都有一些你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烦着自己。在这种环境里呆久了，自己也觉得在变! 一些有了钱的男人，尤其是经常在外做生意不常回家的男人，闲下来就在琢磨女人。这些人，有时不光动手动脚，有的还公开带女人“过夜”。”

谈到这里，慧姐抓起酒杯，一饮而尽，“强，我本来不会喝酒，也不想这么喝酒，知道自己在作践自己，可我无法改变自己，改变身边的一切!你知道吗? 强，你来我们这里住店的第一天，我就觉得你这与常人不同，你不是北方人，但你又超过了南方人，你的言谈举止告诉我，你的内心有一种东西，同时也告诉我，你活得并不轻松。你把自己安排到一个自认为能够排遣并忘掉痛苦的异地, 以此来修炼自己，试图让自己进入一种与世隔绝的僧侣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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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姐给我加了半杯山葡萄酒：“然而，我告诉你，你想回避，但终究还要你面对它们，面对它们，逼着你作出最后的选择。”顿了顿，“我在这里做接待工作，好多事情，也已经无法让自己再做一个好女人，我要吃饭，要生存，旅店这饭碗不能丢! 强，本来我也有一个让别人羡慕，自己也喜欢的工作。我曾在大连钢厂工会工作，那时也像你现在看书呀写东西呀忙个不停。后来为了离家近一些，我才委屈自己来到这里。现在为了饭碗，我常常不得不违心去应付那些客户，有时也在问自己：这样长期下去，你有一天也会堕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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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姐将瓶里剩下的一点酒，倒在自己杯里：“真的，强!在那种环境下，你有时想躲都没地方躲呀!去年也是这个季节，我家那位窝囊男人，又惹我生气。那天是夜班，气得我晚饭都没吃。同班的人到楼下洗澡去了。我一个人在值班室里，借着电视打发时间。“  这时，一个来自河北做海鲜生意的马某进来了。看见他一副醉醺醺的样子，我讨厌他，根本不想听他吹牛，叫他早点回房间休息。谁知，这个畜生突然靠近一下抱住我。我想推开他，但我一个弱女子，很快被他压在地下。我又急又气，竞一下晕厥过去。等我醒来，那个畜生早离开了。床边上，还放着几张钞票。

我捂着被子哭了半夜。第二天，我准备去派出所告他。走到他房间，看见他吹着口哨，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思前想后，最后我还是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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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我告诉你这些事儿，你不要笑我，我没有把你当作外人，这些事情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我……”  我看见她站起来，身子晃了晃，连忙上前扶住她，却被她推过来，“我没有醉，告诉你强! 别人都说我对你好，对你处处关心，有人讲我还陪你过夜，为你还做过人流。这些，今天我全认了! 我俩的命差不多! 你不会嫌弃我吧? 我比你大1岁。我有能力，有一天我会为你生孩子，我俩的孩子! 现在，我……什么都不怕，你敢做，我就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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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去方便了一下，等我回到209房间，看见牟姐伏在桌上已经睡着了，葡萄酒杯子，已经掉在身边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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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我觉得嗓子干得历害，拿起杯子 喝了一大杯凉水。我听见窗子被风吹开的声音，外面刮起了大风。我走到床前，柔柔的灯光下，慧姐的胸脯随着呼吸起伏着，我想将她抱起，让她睡在床上。可又怕惊醒她，正犹豫着，慧姐右腿突然动了一下。我低下头，看见她脸上挂着泪水。我直起腰，深吸了一口气，靠在墙角的沙发闭上了双眼。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等我睁开眼睛天已大亮。我发现，被扔在纸箱里的一件羊毛衫，一条球裤，已经洗完晾在窗外。不用想，肯定是慧姐替我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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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不久，慧姐单位的符经理找她谈了两次话。再后来，慧姐离开了原岗位，到了旅社底楼食堂当了保管员，同时还兼售饭菜票。而这时，远在千里外的单位部门领导，一个加急电报召我速回南通，另有工作安排。大连的木材中转工作由科里老吴接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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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慧姐就休息了，听小刘说她病了，我不便到她家去看望。就在我准备离开大连的前一天晚上，那时已经是夜里8点多，我正想办法托人找她，把她约出来话别一下，这时，有人敲我的房门，打开门我却怔住了：慧姐就站在门外。几天不见，她换了个人似的，脸黄又憔悴。走进屋子，我还没将门推上，她就抓住我，鼻子抽动了几下，靠在我肩上抽泣起来：“是我不好，害得你离开。”

外面有人在走动，轻微的脚步声从远到近。我知道这个想偷窥的人是谁。我走上前，想把门关严，谁知慧姐推开我，用力将门推开，门在墙上又反弹过来。响起很大的撞击声：“你不是还好奇吗？你不是还想看热闹吗? 来吧! 现在209房门大开着呢!”慧姐眼睛看着门外，两臂却搂紧我，嘴唇压在我脸颊上，“记着，强! 不管今后出现什么情况，姐姐我永远等着你!”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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