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守候在五山制高点 ——重访军山气象台守护人
春光旖旎，五一假日我来到狼山风景区军山景点。不料军山仍在整固维护，没有上得了山。 ▲军山胜景。 对军山，我情有独钟。16 年前，我还在狼山脚下的南通预备役团从军，就结识了一位在军山上守护中国民间第一气象台的普通村民。他叫顾正如，那年53岁，采写他的新闻通讯《寂寞守台人》上了《人民日报》华东版。此后，每次游军山，我自然会想起他。 ▲顾正如在军山的留影。 顾正如生长于军山脚下，和这里的一草一木无不有情。他从小经常爬山，与山上的守护人、一位参加过解放上海战斗的老复员军人结下了忘年情谊。上世纪90年代初，他还上山为老人顶岗。 ▲顾正如30多年前的工作证。 1997年初，国家气象局认定南通军山气象台为国人创建的第一座气象台，南通市政府将其遗址列为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需要一名专职守护员。当时老复员军人已经故去。而顾正如承包了一个13亩地的蔬菜农场，妻子患结肠癌开刀不到1年，也正需要人照料。一份对军山独有的情结，让他作出了守护气象台遗址的选择。 ▲清末状元张謇。
那年国庆前夕，他扛着一面五星红旗，牵上一条狼狗，登上了军山顶端。 ▲中国民间第一气象台——军山气象台。 眼前的景象使他十分痛心，几十年风风雨雨，将气象台站吹打得破烂不堪。他垒起土灶，打起地铺，开始擦起那锈蚀的仪器、设备。
政府很快拨出专款，将台站修缮一新，并广泛收集历史资料。顾正如不满足于做一个守护人，他开始像一位考古专家，满山遍野寻找古迹，访问了近百名狼山地区的老人，收集了许多民间传说。 当年张謇从国外引进设备的去向，是众多气象、考古专家争论不休的疑点。顾正如从日军血洗气象台的目击者、80多岁的丁洪元等老人那里得知，日本鬼子不仅在军山上枪杀了许多老百姓，而且抢走了军山气象台的许多仪器、设备和资料，这使专家们的认识得到统一，为教育青少年提供了有力的史料。
长年守山的孤独，没有使顾正如退却半步。2003年之前，军山景点尚未开放，山上水电不通，他每天清晨背着饮用水上山，天黑后披着一身露水回家。有时游人离去很晚，他干脆睡在山上不回。 ▲顾正如夫妇在军山气象台合影。 去年7月的一场特大暴雨，通向山顶的一条山路陷塌。军山封山维护，顾正如因为年近古稀，也从山上撤退下来。我托人打听，得知他就居住不远处的狼山镇街道军山社区五组。是日，我放下手中事，驱车前去拜访。 这是一幢农民拆迁安置房，开门的正是顾正如。年已古稀的他并不显得苍老，一身保安服，依然像个守台人，只是额头上有块尚未痊愈的伤疤。他老伴告诉我，老顾上月遇上一起车祸，出院才4天。 ▲顾正如近影。 顾正如没想到我对他的家庭、经历那么了如指掌。他说，16年前我与他聊天，压根儿没想到在报纸上露面，至今也不知道报纸上登了些什么。他只是一心一意守护气象台，讲好张謇的故事，其他什么都不想。 ▲上山采风的摄影家与顾正如（右一）合影。 老顾说，20年前他上山守台，完全是出于对家乡这块风水宝地的热爱，出于对清末状元张謇先生的无比崇敬。南通的五山各有特点，其中军山是五山中最高的一座山，而气象台又是军山的制高点，自小生活在军山脚下的他对保护好气象台站的遗址遗物有一份天然的责任心。 ▲顾正如夫妇与女儿、外孙女合影。 “你在山上守护气象台这么多年，吃了很多苦，现在回想起来有什么感受？”面对我的提问，坐在沙发上的他仰头哈哈大笑，掰着手指说：“你说苦？我觉得这是乐。我天天在560个台阶上一个来回，锻炼了身体；天天给游客讲张謇的故事，宣传家乡的历史文化，都有自豪的感觉。” ▲顾正如（右）在家中接受记者采访。 让他最难忘的是一次给张謇嫡孙女张柔武的讲解。 那是军山气象台遗址对外开放不久的一天上午，顾正如看到一位八旬老人在陪伴的搀扶下吃力地走上山顶，他不由分说上前拉上一把，将老人请进了气象台遗址内，搬出小方凳让她坐着。顾正如如数家珍地讲起张謇先生的丰功伟绩，从国人创建的第一座气象台的历史背景、经过，到陈列室每台仪器、设备的功能作用，以及展示资料的来源、细节，让老人听得格外入神。“讲得好！”老人兴奋得“啪啪啪”地鼓起掌来，又笑问老顾：“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就是张謇的长孙女，有你这样的讲解，我祖父如果在天有灵一定会很开心的！”事后，张柔武特地给狼山风景区管委会写信，表扬顾正如。 ▲2009年4月张柔武做客记者家中时的留影。 ▲99岁的张柔武2017年4月留影。 ▲张柔武2017年5月7日在长牌桌上。 ▲四代同堂。 没想到在这个天地里能为张謇的后代讲张謇，顾正如觉得这是守台生涯中的一大趣事。 一位普通村民用整整20年的光阴默默守护家乡的文化古迹，不图名不图利，耐得住寂寞，吃得起辛劳，只因为生于斯，长于斯，那份家园情结植根于骨髓中。 ▲外国游客与顾正如（左）合影。 离开老顾的家门，我的心情久久难以平静，正是许许多多顾正如这样的普通人对家园自觉的维护和建设，才有今日南通之美丽。 （作者：赵国庆）南通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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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5-9 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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