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代，变质鸡蛋也让三兄弟享了口福

南通邱新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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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年代，变质鸡蛋也让三兄弟享了口福

                                     作者：邱新祥

邻居刘家弟兄3个，过去因为穷，家里日子，长年过得紧巴巴。主要是缺少油水。刘家母亲，为了一天能节约几个煤球，常年在我家搭伙，借炉子烧饭做菜。是的，就为了能省一两个煤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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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我们的老家，在天生港的街道边，门牌为菓园路14号，刘家紧挨西边，房子是公房。我们是紧密邻居。刘家男主人，在2公里以外的芦径乡政府工作。当时，他的收入也很有限。自己女人，在当地环卫所当会计。放在现在，肯定是个不错的工作，但那时，工资也少得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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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老镇上家庭条件好的，比较少。我家，主要依靠父亲，生活要好一些。父亲，手艺人，平时在一家国企工作，休息日、甚至连早晚都放弃休息，到别人家忙了盖房子、打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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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刘家3个男孩，几乎都到了发育阶段，都能吃。但由于油水不好，身材长得迟缓。六七十年代，我承认，大家都比较穷。可是再穷，也没有到刘家这种地步。他家，一个月都很难买一次肉。那时，许多东西都凭票供应。像食用油，计划一个人半斤油。按理，刘家5口人，每个月就有2.5斤油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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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当家的母亲，实在没有办法，因为，男人工资少，经常在外面跑，自己也喜欢喝点酒。男人的收入，基本都自己花了。这，就苦了家里的女人，她只能千方百计，算计着过着自己的穷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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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我听到刘家突然爆出哭声。跑过去，发现老二被母亲拎着耳朵，在屋里转圈儿。接着，又是一顿狠揍！后来才知道，母亲中午留了一碗炒螺蛳（带壳），计划晚上当菜用的，不料，让老二提前消灭了一半。气得母亲，先是把3个儿子轮流问过了，当再次问了老二，他支支吾吾，母亲明白了，没有停顿，上去就先赏了他一个大嘴巴。

老二，哭了，哭得伤心，后来，母亲走到屋外，也抹起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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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一次，我中午放学回家，刘家母亲，又在我家烧饭。做菜时，我发现，又是咸菜烧豆腐。平时，我都叫她婶婶。咸菜烧豆腐，这是刘家主打菜。我太小，不知天高地厚，还好奇地问她：婶婶，你们家，经常吃咸菜烧豆腐，不厌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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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答我，他们也知道肉鱼，都是好东西，嚼在嘴里喷香。但没有这个条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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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路上，我偶尔碰到刘家老二，他告诉我，他家搬走后，已经盖了大小房子6间加一间披屋。因为，弟兄3个都在外面自立门户了，平时就是父母两人居住。有一间披屋，足有12平米，居然给一只黄狗单独住着。他约我，一定要到他天生港老家作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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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年年底的一天，我还是去了。主人，硬是留我吃饭。桌上，哇，八九个菜，基本都荤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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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味偏咸，不太适合我。但自己还得领情，毕竟老邻居嘛。在一起，听他们的说话声，都感到特别亲切。那天，我也认真表现了一番。竟喝了近3两白酒（从来没有过）后又吃了一大碗饭。难怪啊，是一种新米，平时，我很少吃到这种米，当然，主要还是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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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家3个儿子都在家，都陪我聊天，聊着聊着，又聊到他们过去的生活。老大一番话，几乎让他母亲掉泪。

他说，当年，我们家与你家紧密邻居。母亲为了节约，常年家里炉子用得少。中午在你家搭炉烧饭，也就为了省一两个煤饼。其实，我们弟兄三个，表面吃饱了，但油水少，到了学校，没有两个小时，就饿了。可是，家里条件差。只能对付，饿也得熬着啊。

后来，算幸运。三个男孩学校毕业后，都有了自己满意的工作。老大在天生港发电厂，在车间几年，后到了人劳部门任职，再后来，当了科长。早在1999年，自己就分了一套公房。后又在市中心买了商品房。听他介绍，这次是大套房。现在，住房条件知足了。老婆已退休，带着第三代。眼下，生活过好了，连吃大螃蟹，都觉得不稀奇了。一次，买回来3斤螃蟹，每人吃了两只。到第二天，就没人感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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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儿子，1979分配到一个中外合资企业工作，至今还在车间。但工作轻松，主要参与管理。房子早就置下。用他的话说，住自己的房子，比过去住公家的，要踏实得多。至于吃的，他一句话说的，让我一时没能理解：过去一年的伙食费用，顶不上如今吃一顿。后来，我想明白了，这一顿，应该是在高星级酒店消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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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当年父母就说他聪明，绰号就叫“三聪明”。 “三聪明”走上社会，到企业锻炼不久，就出来搞营销。在商海里驰骋10几年，后来，已是一家热电厂供应科的经理。国内，经常飞来飞去。据说，还与他人合伙，开一个贸易公司，主要从事煤炭生意。这些年，煤炭价格疯涨，他也大发了。经常不在家用餐，嫌麻烦。他的饮食理念：反正都是吃饭，不就是多花点钱。说穿了，钞票，还不是为人服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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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比今天，当年他们家过的日子，真是可怜。那时，我亲眼目睹了他们家的艰难日子。由于经济拮据，每个月，至少要吃20天咸菜。3个男孩，吃没有好的吃，穿衣更不要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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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T+ u' A4 b( ]4 E8 W    其他人不提，就说说老二吧。他常年穿一件对襟老式上衣，在家里是这件衣服，去学校也是这一件。太古老，有点像晚清人穿的。这是一方面，另外，平时也很少换洗。那个年代，肥皂要花钱，还得用票证。可我知道，他们家里的票证，多数还用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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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一次，他们的母亲，竟然把有限的计划油票，换了半蓝鸡蛋。半蓝鸡蛋，一直舍不得吃。那时，家里根本没有冰箱。一天，刘家母亲发现，由于存放时间长了，鸡蛋都有点变质，她懊恼不已，却没有一个舍得丢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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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刘家母亲破天荒地用油煎了五六个，兄弟3个都吃了。老大连连咂嘴：有生以来，第一次，吃了天下最好吃的东西。

                               2008年11月1日星期六 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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