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员是我们最可能接触到，又最不可能接触到的职业。有可能在街上会遇到警笛长鸣的消防车，有可能哪里有火警会看到他们，也有在可能路过的车祸现场，甚至于是树上救下小猫……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可能遇到消防。而又或许，你这一辈子，都与消防打不到照面，匆匆一个转身，他们就消失在你的视野中。新闻里我们常看见，消防官兵都是刚毅、坚强、富有正义感，而现实生活中的消防员们，是怎样的呢？怀抱着对这份职业的好奇与崇敬，我走进了今天要跟拍的对象，一名刚刚满20岁的消防员所在的消防中队，跟拍了他的一天。
跟拍对象 张本尧
年龄 20岁
入伍时间 3年
所在单位 易家桥消防中队
我到本尧所在的中队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初冬的天，亮得晚，枯叶在地上打着圈儿，小伙子所在的中队，又在很偏僻的地方，凑巧我是个路痴，找地儿就费了不少事儿，就在我觉得无望的时候，一转身就看到了单位的牌子，真是不负有心人。所以当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和小伙子“接头”的时候，他已经把早饭吃完，开始打扫卫生了。我看了一眼手机，7点03分。
眼前的小伙子，比我弟弟妹妹年纪都要小，今年刚满20岁，13年入的伍，一脸未消的青春痘。虽说他是山东的汉子，但是一点都没有山东男人的豪爽，反倒是像江南水乡的小姑娘一样，拘谨羞涩。刚到南通不久的他，对于南通这个地方，并没有很大的隔阂。我问他想不想家？他告诉我，并不想。部队就是家。记得我另外一个从事消防工作的朋友告诉我，他们习惯把单位叫做家了，部队里都是这样叫，所以在家和回家，并不一定是指回到自己的小家，也有可能是指回到部队。
我到的时候，本尧在打扫卫生，今天他负责的是操场以及车库门口。他告诉我，每天大家都有各自不同的包干区，有人负责打扫操场，有人负责拖车库，有人负责打扫食堂，大家都在忙着不同的活儿。操场很大，地上还有不少水洼，打扫起来有点困难。但是这个大约不知道偷懒为何物的小伙子，打扫工具从小扫帚和簸箕换到了大的扫帚，连带的地上的水洼都给想办法弄得水少了一点。等他把一大片区域扫完的时候，已经快要八点了。
打扫完卫生，就得把办公室里的黑板报抬出来，然后陪着别的战士一起晾晒消防服。最近的天气，潮湿而阴冷，难得有一个好天，大家把想要晒的消防服一股脑儿全部给晒了出去。
和战友们一起搓洗完抹布后，就得从擦车子开始做车子的清洁和维护工作。
从车身到车内的地面到脚踏板，本尧把每一个地方都认认真真地给擦洗了过去，一边擦他一边告诉我，车子里面，进场会被出任务带来的泥土之类的弄脏，他们每天都要把车子给擦洗干净。男人对于冷金属类的东西，尤其是汽车，从来都有别样的热爱，虽然我不能理解，但是能把活儿做到这么细致的，大概也只能是出于一种真心的喜欢了。
擦拭完车子，就得调试车内的配件，清点对讲机，调试空气呼吸器瓶，顺带把椅子也给擦擦干净。消防车内，空间特别小，还得挤进去8个位置和至少三只空气呼吸器瓶。这么狭小的空间里，本尧一个人都显得很局促。
这一切准备妥当了，把抹布洗干净晾晒起来，又要开始新的一项工作了——训练。
本尧告诉我，中队本来只有二十多个人，被借调走了很多，加上老兵退伍、上午因公外出的，现在中队里的人并没有多少，虽然人数不多，但是该认真完成的训练任务，还是得认真完成。忽然想起消防部队里经常讲的一句话，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在这养兵千日中，每一日的枯燥乏味的训练，都会在用兵的那一时，成为最累累的果实吧。
班长安排好了上午的训练任务后，大家就散开各自去搬需要用的器材了。本尧虽然不是个子最高大的，但是也没有丝毫的推卸，搬起一块毫不起眼，甚至是很破旧的海绵垫，就搁在训练器械旁边，这时候我才发现，这块垫子上面，已经布满了因为冲击力形成的大大小小的坑。以前读书的时候，体育课上面也接触过作为缓冲力而垫在地上的海绵垫子，但是能被冲击成这样的，我是第一次见。
一切都准备妥当后，训练任务开始了。从热身的慢跑，到正式的拉力，还有临时加上的侧身跑，虽然天气并没有到数九寒天，但是这个天气下，单穿一件短袖还是很“冻人”。大街上爱美的姑娘，在这样的天气下穿的少，那是为了追求时髦的美，而军人们这样，则是一为了训练方便，二为了锻炼意志。
热身跑步完后，开始了翻越障碍物的训练。我没有来得及数一共做了多少次，只是大家鱼贯地排成队，然后一个接一个地翻越过障碍物。中队的中队长在旁边给予指导中队长是个东北人，说话一股子东北大碴子味，典型的话糙理不糙。但凡是动作不合乎标准的，或者比之前有退步的，一律要求重新再来，有的时候，一言不合，中队长就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分解了给大家看。本尧算是新兵蛋子，所以在这中间，他听得格外认真。而他的动作，也被队长夸了很多次。每次队长夸完，他的脸上都有羞涩的笑容。几轮下来，大家的脸上都有汗淌了下来。我问了一下等候在旁边的本尧，夏天也会这样每天都训练吗？他告诉我，会的，除非下雨，下雨天只能在部队的室内训练馆训练，别的时候，都要这样训练。那手上都是汗怎么办？擦一擦，继续翻。
翻越完障碍物后，就是下一项的练习——负重跑。看着细长的平衡木，还有那脚踏板不全的上下坡的木板子，心里着实是给他们捏了一把汗。身为一个平底走直线都未必能走好的我，真不知道他们跑这么一段路要多久。而这些汉子们，拎起消防水带就轻轻松松地跑了上去，下了平衡木，一边接上水枪，一边奔跑向前。而那些在旁边等待的战士们，则会给训练中的伙伴们加油。
就在我以为上午就要这么太平而安稳的结束了的时候，火警铃声响了……
听到火警铃声的他们，就好像听到最后一个闹钟响的上班族们，直接放下手中的训练器材，奔向车库，麻溜儿的穿上消防服，上了消防车，火速驶向火灾地。
一路上，车子开得飞快，活脱脱一匹脱了缰的野马。人在车上，很是颠簸。而在这颠簸的路途中，大家得把剩余没来得及做的准备工作做好，静候目的地的到达。
下车后，才发现，是一处较小的火灾，疑似路边的垃圾被人为点火，引起了火灾。
接上水枪，开始灭火。
现场浓烟比较大，并且燃烧物中疑似掺杂了秸秆。
火灭了后，不放心的消防战士们进入到火灾内部，把水枪摁在燃烧物的残骸中继续进行降温灭火，本尧告诉我，有的时候不注意，还会有火星，二次引燃。这个地方，泥土里面还有疑似的油，必须灭透了。火灾外部的地方，操着一口东北大碴子味的中队长，在给这块空地的安全负责人进行教育，不能私自燃烧秸秆，不能随地堆积可燃垃圾，要加强安全措施，防范火灾……这絮絮叨叨的样子，又跟刚刚那个队长，和我心目中的东北人的形象，完全不一样了。
收拾完火灾现场，启程回到中队，中午休息一下，下午还要继续训练。
回到中队的本尧，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脸，他告诉我，每次救完火回来，都特别开心。不同于上午羞涩的笑容，小伙子现在脸上的笑，跟同龄人的开朗的笑一样。用阅读理解里面的标准答案来说，是开朗的开怀大笑。大概每个人，完成了一件事情后，都会由衷地觉得高兴吧，更何况，这件事情，可以挽回生命或者财产的损失。
中午，唱完饭前一首军歌，就到了饭点。中午的食堂，并不是最轻松的时光，大家都是，风卷残云一般的吃完饭，然后快速的把自己的餐具给清洗干净，跑步回宿舍睡上一觉。指导员告诉我，军人一般都有个通病，就是胃病。虽说是按时按点吃饭的，但是大家基本上都是在十分钟内吃完饭的。新兵更加快，一般在三分钟内。正是这样快速的吃饭，让他们一般都是有胃病的。每天的大运动量，让大家已经无心吃饭了。而中午会被留在餐桌上的，一般都是需要听王队长批评的战士。这位东北队长，在餐桌上，也是一反东北人的常态，把需要谈话的队员们都喊到他的手边上来，语重心长地和对方拉家常，“怀柔”地指出错误，进行纠正。 本尧也一样，火速吃完饭，火速洗碗。就在我以为他也要火速回到宿舍的时候，小伙子又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给我塞了一个苹果。姐，吃苹果，很甜。谁说军人总是一板一眼的？明明也有铁骨柔情的时候。就在我以为他要走的时候，他告诉我，新兵是义务兵，没有探亲假，但是等过了这三年，就可以慢慢有假期回家了。原来这孩子，其实是想家的，只是军人的责任感大于对家的眷恋，所以上午他才没有说想回家。
休息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在暂时的休息以后，大家又继续开始了下午的训练。不过下午跟上午的训练又不同了。
为了培养消防单兵个人素质，现在的部队，已经推出了多种多样的训练项目。而且三五不时的就要进行考核。我问过本尧，你平时有想过偷懒吗，天天不是训练就是测试。小伙子一本正经地告诉我，想都不要想，别人都在训练，就你不练习，羞不羞。我们有一块记录板的，上周的成绩，这周的成绩，看看别人成绩那么好，自己不如别人，就得练，不练就要落后。而下午的训练活动中，本尧就只能充当辅助的角色了，固定好梯子，让同伴们可以顺利地完成训练，并且协助大家查看成绩。
成绩记录板
热身几轮过后，大家发现梯子的摆放不是很好，于是大家重新讨论了摆放的位置后，继续开始练习。
这个摆放的角度被认可后，大家开始认真地练习起来。本来我以为，在下面固定梯子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可是小伙子的表情告诉我，并不是。仔细听大家爬梯子的时候，有咯吱咯吱的响声，应该是有些地方是松动的。而消防战士们，都是敦厚的肌肉身材，加上年轻力壮，加速冲上梯子的时候，声音会更加大。本尧这个“人肉稳定器”只能一脚踩着地面，一脚踩着梯子，用腰带稳定住自己，闭着眼用最大的力气去稳固住梯子。而在大家中间换人做准备的时候，小伙子跟班长说，自己在部队找到新的奋斗目标了。眉眼弯弯，满含笑意。大概在军营中，除了训练以外，大家还会对自己提出更高的要求，成为一流的自己。
一位战士做完了一轮训练后，本尧要帮着他收一下从楼上放下来的水枪。对于时间和消防带的长度，都是有严格的考核的。明天大家就要去进行测试，最近的练习也都是为了这些而展开。我有严重的脸盲症，加上大家的速度真的太快了，已经分不清一个下午到底做了多少轮这样的练习了。只知道，大家一遍遍的爬梯，教官一直在提醒，不要放慢，爬，快点，不要忘记转身，太慢了啊你。
日薄西山，大家还在进行紧张的训练，对于明天的考核，谁都没有底，队长还在叮嘱着大家，晚上记得去健身房练习，不要在无谓的地方浪费时间。你在火场上也这么浪费时间吗！跑步要加速，翻障碍的时候不要减速，上梯子落地前记得要转身，要转身！
结语： 消防，和我们的生活，亲，却又不亲。毕竟听到消防的警笛呼啸而来，也意味着这里不是火灾就是车祸。无论哪一样，都不是好事情。就在我写这一天的时候，还有一则消防员爬上高楼救下想要跳楼轻生男子的新闻。可是没有消防，很多时候，我们的生命、财产安全，也就得不到相应的保障。我们在新闻上能看到，多少的逆行者，每年牺牲在逆行的路上。这条路，很有可能是不归路。可是他们没有办法，总得有人走这条路，他们走了，才会有更多人有生的希望。本尧虽然年满20岁，可是黝黑的皮肤，粗大的指节，让我看见了一个成熟的有担当的汉子铁骨铮铮的风采。但是同时，他也只有20岁，比我，甚至于比大家的弟弟妹妹们年纪小，理应还在象牙塔中接受知识的洗礼。但是为了心中的理想，步入军营，跨入红门，成为一名优秀而骄傲的消防战士。在这个和平的年代中，为了国家而尽了自己的一份力。 王队长说，其实在我们这座小城里，一般没有大的火灾，只是希望大家在平时，能够注意一些火灾的防范意识，比如煤气灶上面烧东西不要离开人，比如烟头不要乱丢，比如不要随意燃放烟花爆竹……这位东北汉子，比本尧年纪大，跟我同年，是一名消防老兵，他跟我不止一次的说过，媳妇儿说，这份工作危险，让我别干了。可是不行啊，部队能招到的人越来越少了，愁人。确实如今大家都当自己的独生子是个宝，可是有很多危险的工作也需要有奉献者前行。如果我们能在平时从点滴微小做起，让身边的隐患减少，让我们的逆行者们少一些逆行的机会，这样该多好？ 最后想送上一首诗给这群一代代传承红门精神的人们，感谢他们的使命感和责任感，让这个城市能够在危急的时刻，减少生命、财产的损失。 一入红门铸忠魂 铮铮铁骨洒忠诚 校场训练真本领 一流部队一流人
有爱，有温暖，我是一天君。喜爱南通这座小城，喜爱这座城市的人情味，市井生活亦有温度，为你记录身边不同的故事，这一期的就讲到这里。如果你也想成为被记录者，欢迎扫描下方二维码，添加一天君的微信，来给一天君讲讲你的故事，说不定你就是下一个被一天君记录的人。 南通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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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发表于 2016-11-16 1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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