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人与疯子 (评论: VANITY FA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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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听人用"尖酸刻薄的英国老太婆"形容一位过分挑剔的朋友，才知道英国老太婆还有这样的特长。我只知道英国的老头子也是很擅长挑剔人的：热爱反讽的小说家挑剔起他们的人物来，未必会输给街边聒噪的老太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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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7 ^3 K+ |6 C/ I& S, w' M反讽有机智的好处，可机智要作为点缀才好。萨克雷的机智太多太热情了——作为读者，我宁肯他再平淡一些。讥诮可以使人显得聪明，讥诮太过则会使人聪明过头，多出一副刻薄的面孔。作者的面孔活起来，作品却变得有些可疑了。像是只有一味的辛辣，一下子没有了回味的层次。

* ^$ T; c+ U: o" M) }& f我记得萨克雷为小说作的插画里，有一幅骑扫帚的人，扫帚抛在空中，人的脸上一副荒唐的可怜相，和小说的气氛很配。而所谓名利场，本该是这种荒唐的世态，不太需要聪明的评语。太多聪明人的冷嘲与热讽会使它走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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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3 |) G% R7 i  Z3 s8 A/ {+ }鲁迅写的聪明人是同傻子相对的，放到小说家里面，聪明人的反面不应该是傻子，而是这样那样的疯子。只是全然的聪明人与全然的疯子一样稀少，小说的冷与热也并非绝对。艾略特的虔诚与艾米莉的激情，都在冷色调的底子上发挥出来。聪明人即使冷静，连热闹底下也连通着冷静，但仔细扒开了来看，那底下或许还有汹涌着的东西。

& @8 l, c" {# |我总觉得《名利场》太聪明了一些，让聪明劲盖住了其他的东西。〈序幕〉里那种满纸荒唐言的痴人味道，与序幕拉开之后的闹剧脱节了。聪明人的闹剧纵然可以使人击节，使人大笑，总归还是像抛在空中的那把扫帚。

+ N1 m. V  p1 ~我倒宁愿这世上少一些聪明人小说家。我宁愿有更多的现实，或者更多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