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余者”阿城 (评论: 脱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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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我们这些喜欢阿城的人来说，阿城最让人“痛恨”的便是他的懒了，2014年6月他出了一本《洛书河图：文明的造型探源》，他在缘起里说这本书是“按授课录音和校外同类讲座的录音，弃重取简整理出文字”，也并非埋起头来专门写的一本书。可以说，他不是一个职业作家，这个可以通过对比得来。他同一个时代的作家，比如说王安忆、莫言、贾平凹、严歌苓，这些人隔段时间就会抛出一个长篇来，更不论那些短篇和中篇，创作实绩让人瞩目。职业作家很重要的一个特点，就是需要规律性地写作，不断有新的作品出来。从这个角度来说，阿城完全不是，他写的小说，让我们津津乐道的“三王”系列（《棋王》《树王》《孩子王》）、《遍地风流》、《杂色》等，便再也没有了。依稀记得他说过自己还是写小说的，但是没有打算拿出发表，心里还是很惆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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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为何之后不走职业作家之路，不写小说，也不发表任何文学作品，他曾在《棋王、树王、孩子王》一书的序言中有个解释，“我开始写小说的时候，正是当代中国的出版的黑暗时期，所以从习作开始，就没有养成为发表而写作的良好习惯，此先天不足，从八十年代中直到现在，一直在困扰。”他自嘲自己“没有养成为发表而写作的良好习惯”，莫如说是一种自觉——他志不在此。他不喜欢在一个固定的模式中，更喜欢做的是一个业余者。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各种领域的业余者，例如文学、美术、音乐、电影等，他都做出了很多专业者都羡慕的成绩。

, I5 _$ o% W& G5 w$ C$ D' y       真是羡慕那些听他讲座的人，也羡慕那些能与他闲聊天的人。这本书里有几篇是他与査建英、陈村等聊天的记录。小说家王安忆曾经说过：“阿城是一个有清谈风格的人。现在作家里面其实很少有清谈风格的，生活很功用，但是他是有清谈风格的，他就觉得人生最大的享受就是在一起吃吃东西，海阔天空地聊天。”几个好友，天南海北闲聊，最是痛快，尤其是有这种内力精湛的高人在，随意的几句，都能有“干货”在。阿城好友，台湾著名小说家朱天文说起他，“等到他到台湾，一坐下来，抽个烟斗，他也要看人，不是都讲的，要人对的时候，他讲话真的是宝藏啊。所以我们常骗他，希望掏出他的活宝来。”的确，他有太多的活宝，放在心里，却并无意去著书立传，这些滋养他的生命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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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有人把他这种散逸的人生态度，归结于“道家”对他的影响，他的小说人物也会被认为是“道家”在具体作品中的体现，就此他也有回应，“大概是《棋王》里有些角色的陈词滥调吧，后来不少批评者将我的小说引向道家。其实道家解决不了小说的问题，不过写小说倒有点像儒家。做艺术者有点像儒家，儒家重具体关系，艺术要解决的也是具体关系。”滋养他精神世界的，庞杂精深，非“道家”一家之力。他写《常识与通识》，从生活中攫取素材，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于他的角度与眼光，能够从非常小的东西里延伸到非常宏大的层面，这个是非常难的，但他却是“云淡风轻”。这样的“业余者”，才是世间难得的高人——虽然知道希望很渺茫，还是不免希望他能够入世一把，不要那么吝啬，多出一些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