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武警医院域名为啥被莆田系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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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底调查：引发公愤的医院科室背后是莆田系身影
05-02 09:44


22岁的西安电子科技大学计算机专业学生魏则西，因罹患恶性肿瘤滑膜肉瘤，于今年4月12日去世。半个月后，他在知乎讲述被位列百度搜索结果首位的医院蒙骗的经历，经网友转发后再次引发公众对百度医疗广告模式的口诛笔伐。

被质疑后，魏则西曾就诊的武警北京市总队第二医院（下简称“武警北京二院”）肿瘤生物治疗中心条目被从搜索结果中撤掉。百度方面继而表示该医院资质齐全。而经弧度调查，武警北京二院虽为公立三甲医院，但其肿瘤生物治疗中心背景复杂，不仅网站注册资料繁杂混乱，不仅域名所有者为莆田系公司，而且与莆田系关联公司关系异常密切。

不过，对武警北京二院肿瘤生物诊疗中心被承包的说法，院办工作人员称，该中心仍归医院管理。

知乎上回顾被蒙骗经历 百度搜索结果为信息起点

“百度，当时根本不知道有多么邪恶，医学信息的竞价排名，还有之前血友病吧的事情，应该都明白它是怎么一个东西。”这是今年2月26日，魏则西在知乎问题“你认为人性最大的【恶】是什么？”下讲述自己被位列百度搜索结果首条的医院蒙骗经历时写下的一句话。

魏父魏海全回忆，为给孩子看病，当初他用百度搜索“滑膜肉瘤”，得到的第一个结果就是武警北京二院肿瘤生物治疗中心的推广内容。他告诉搜狐新闻弧度栏目，在经历两次专程赴京踩点、现场询问专家和其他患者家属、以及搜索权威报道等过程后，自己才最终决定让唯一的爱子在此就诊。

“你说你信不信？他们打出来的是跟美国斯坦福在一块合作，你信不信？中央电视台报道，你信不信？北京电视台报道，你信不信？”

从2014年9月开始，魏则西以每三个月一次的频率，先后四次接受生物免疫治疗，但到2015年7月为止，“又转移又复发，复发两次”，魏母回忆，魏则西也曾写道，花费二十多万元后，癌细胞还是转移到肺部，“医生当时说我恐怕撑不了一两个月了”。

魏父后来也得知，这家多次被中央电视台、北京电视台报道、也在百度搜索结果排名首位的“正规三甲、部队医院”所宣称“世界最先进”的生物免疫疗法，实际因有效率太低早已被美国淘汰。

当魏家上述的惨痛经历通过大量微博转发呈现在公众眼前，对百度医疗广告模式的谴责再次引爆舆论。尤其微博用户@孔狐狸 4月27日晚截图转发魏则西的回答帖时提到，通过百度搜索“滑膜肉瘤”，武警北京二院仍旧排在搜索结果首位。


28日上午的搜索结果依然如此。

但在百度推广客服官方微博@百度推广小度 回应此质疑时称“已经协助反馈核实”几小时后，武警北京二院肿瘤生物治疗中心条目已无显示，从当晚开始，该网页一直显示错误，无法打开。

当天下午，推广官方微博@百度推广 发布声明， “我们第一时间进行了搜索结果审查，该医院是一家公立三甲医院，其提交给百度的资质齐全”。微博中，@百度推广 还附上《武警部队单位对外有偿服务许可证》复印件。


5月1日凌晨，@百度推广 再度更新，称面对网友质疑，“我们正积极向发证单位及武警总部主管该院的相关部门递交审查申请函，希望相关部门能高度重视，立即展开调查，如果调查结果证实武警二院有不当行为，我们全力支持则西家属通过法律途径维权。”

起底调查：武警北京二院名下30个域名 注册信息五花八门

经搜狐新闻弧度栏目调查，百度声明中“该医院是一家公立三甲医院，其提交给百度的资质齐全”的说法亦值得考究：尽管武警北京二院确实为公立三甲医院，但百度投放了“滑膜肉瘤”关键词的机构，是否即武警北京二院法人主体，或说投放关键词的机构和提供资质的机构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却依然存在问题。

问题1：“武警北京二院”为什么在百度投放了65个网站？

这次被质疑的“北京武警二院肿瘤生物治疗中心”网站，为百度信誉V认证网站，在其百度商家信誉档案中，认证名称即“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北京市总队第二医院”，性质是“企业”，认证类型是“实名认证”，合作时长122个月。


档案同时显示“该机构旗下网站”有65个。弧度逐一打开查询后发现共30个网站（详见列表）名称与武警北京二院相关，其中24个以“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北京市总队第二医院”冠名，只是科室不同，包括癫痫科、精神科、麻醉科、儿童厌食症科，以及自闭症专科，传染科等等；另外还有4个以“武警北京总队第二医院”冠名、2个以“北京武总第二医院”冠名。


       问题2：“武警北京二院”为什么投放了上海的医院网站？

上述65个网站中，除30个名称与武警北京二院相关外，还有35个网站或打不开，或为看起来和其毫无关系的医院，如“北京大慈中医医院”、“北京白癜风医院”等。甚至还一个地址为www.tj555.com的网站，显示“上海虹桥胎记医院”，其实体地址位于上海。

问题3：“武警北京二院”和“BDV-312934279”是什么关系？

百度信誉档案还显示，“武警北京二院”的“主体识别码”为BDV-312934279，实际上，这是指提供了“武警北京二院”资质证明的“BDV-312934279”在与百度合作，并投放“滑膜肉瘤”等关键词，让网民在百度搜索相关病种时被引导到“武警北京二院”，但二者之前的关系不得而知。

问题4：“武警北京二院”的ICP备案信息为什么是“葫芦岛订房网”？

根据65家网站标示的ICP备案号在工信部网站查询，又会发现上述网站的备案信息基本都与医院无关，包括“久久印象”、“开心的”、“开心就好”、“广阔导航”、“葫芦岛订房网”“我的路”等等在内的注册名称，更无一与武警北京总队第二医院相关。前述“武警北京二院肿瘤生物治疗中心”网站，在备案信息里的名称为“信息网”。

另一方面，弧度却始终未能找到“武警北京总队二院”真正的官网。

涉事科室域名所有者为莆田系公司

更值得注意的是，搜狐新闻弧度栏目查询武警北京二院肿瘤生物治疗中心的域名bjwj2y.com，其在注册资料里显示的注册组织名为：KangXin Hospital Investment And Management CO.,LTD。而以这个公司名注册的域名，还有 “辽宁省人民医院肿瘤生物治疗中心”、“湖北省肿瘤医院生物免疫治疗中心”。


在领英网用英文搜索该公司名，唯一结果为Shanghai Kangxin Hospital Investment Management Co.,Ltd。显然这是一家中国公司，位于上海，中文名直译应是“上海康新医院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康新公司”）。


弧度发现，网上关于该公司的资料，很多都注明法定代表人是陈新贤。四川福建商会关于陈新贤的介绍资料称，他在新加坡注册成立华康医疗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在上海注册成立康新医院投资管理集团有限公司。“华康集团和康新集团是集医疗、投资、开发为一体的多元医疗投资实体，开启了国内医疗投资合作模式的新纪元，现年产值已经突破30多亿元。”

当听闻武警北京二院名下网站注册资料繁杂混乱，且肿瘤生物治疗中心域名所有者为莆田系公司时，魏海全反问弧度：“你是说这个科室属于莆田系承包？”“我的妈，太可怕了！”

据莆田系医疗公司内部知情人士张利（化名）介绍，陈新贤和陈新喜兄弟是莆田系医疗企业中排名靠前的大老板。莆田（中国）健康产业总会报道显示，陈新贤还是莆田（中国）健康产业总会常务副理事长。

“莆田系”是对莆田籍人士掌握的以游医起家的系列医疗企业的俗称，在发家过程中因各种医疗丑闻而充满争议。据南方周末2014年报道，“莆田系”医院已***国民营医院的近八成。

另据微信公众号“有槽(Dr-Venting)”介绍，因为细胞免疫治疗难度并不高，有能力的医院自己做符合GMP标准的细胞操作间，没能力的则将相关业务外包给多家生物公司来做。由康新公司“承包”或“入股”的武警北京二院肿瘤生物治疗中心就属于后者，他们的技术合作伙伴是上海柯莱逊生物技术有限公司（下简称“柯莱逊公司”）。

据柯莱逊公司官网介绍，其董事长也是陈新贤。柯莱逊公司除帮武警北京二院肿瘤生物治疗中心发布护士招聘广告外，也在各地招聘肿瘤科医生、临床医生、护士等提供临床治疗的员工，甚至包括网络竞价专员。

“有槽(Dr-Venting)”总结，他们的业务模式是：“莆田人士陈新贤的康新公司通过承包科室等方式，管理多家公立医院肿瘤科室，从事医院和科室官网建设和维护、百度竞价、在线咨询导医，甚至直接参与临床治疗；陈新贤与其弟陈新喜的柯莱逊生物公司为这些肿瘤科室提供技术服务。”

现场探访：患者大多由百度搜索结果引导而来

4月30日，搜狐新闻弧度栏目曾拨打武警北京二院肿瘤生物治疗中心网站上的号码询问魏则西治疗情况，工作人员称未查到他的就医记录，另一号码的接听者却称，魏则西的主治医生李志亮已经退休回老家。现任肿瘤生物治疗中心主任李慧敏，则一直拒接电话。


5月1日上午，弧度前往武警北京二院探访，首先发现位于住院部一层的肿瘤生物治疗中心分诊台后挂着“生物诊疗中心”字样招牌，与网站介绍名称不符。之后随机交谈的五名癌症患者中，有四名跟魏海全一样，由百度搜索排名靠前的结果引导而来，搜索关键词包括“肿瘤”、“肺癌”、“癌细胞转移不化疗怎么治”等。

“感觉还是这家比较权威，因为是武警医院嘛，军区医院各方面的条件比较好，方案比较成熟。”来自四川的刘女士说，肿瘤生物治疗中心官网上，曾有宣传语称通过“生物诊疗”延长病人寿命的概率在百分之八十左右，到医院后，医生也这样告诉她。另两名则表示未被医生承诺治愈。

他们中也有一名曾通过在网站上输入诊断证明得到医生答复。更多综合看网站宣传和当面询问医生的人，对“生物诊疗”的一个普遍认知是，无痛、疗程短、效果好，即使没有起到效果，最差的结果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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