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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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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4-17 20:5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自:江苏

  前些天,女友发来一封家信,提到由于硬盘的损坏,曾经在此写的东西都已不覆存在,很是伤感.

& G5 B. `6 h$ Y6 q" j, d

今天,我找到了这些文字,重新粘贴与此.希望朋友能与我一起品位曾经一丝淡淡回忆!

南通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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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17 20:5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今夜,你不来与我同居[原创]                                                                       一                                                        肉体的大门一旦敞开,精神之门就此关闭

走过那座电话亭,忽然很想踹它两脚。我没有。
昏暗灯光下仍有行人,我在意念中彻底拆除了它,并用快意复仇的目光盯着想象中轰然倒地裂解成一堆金属塑料的电话,走过去踩了两脚,我听到嘎吱的碎裂声。。。。。。
一切只是想象罢了,也许周围的人甚至注意不到我在电话亭周围停顿了那一刻。事实上我只是极其漠然的走过去了。一刹那的波涛起伏,我控制得不动声色。
去恨谁呢?我不过是个没有爱的寻常女子,何来的恨。我唯一有资格仇恨的是我自己。

有短信过来,寻常的新年祝贺,陌生的号码,懒懒搜索记忆,没有印象。删除。常常收到一些陌生人的短信。哦,或者不该说是陌生人,只是他们在我的记忆之外的地方存在而已。隐约有人说过,我冷的可怕。是的是的,我笑,我没有温度,是颗石头,在前世里我一定是地心里最火热的一团熔岩,在无法承受的灼热与张力里迸发,然后就冷却成顽石。我想我冲破地壳出生的瞬间一定有风在吹,它们把一些东西吹到我心里包裹起来。我看不到是什么,我也不想看到。

看清楚自己多么可怕,不如买醉寻欢。
夜色浮白,那个我,在遥远的记忆里纵酒低吟浅唱。。。。。。
拎一瓶红酒,我站在顶楼侧边吹风。这是幽僻的一座实验楼,晚上不会有人来,侧边旧式盘旋的露天楼梯,每转过一层都有空旷的一小片平台,六层,因靠围墙而建,顶上视野极其开阔,这里是我一个人闲时的好去处之一。看台阶上蔓升的爬藤就知道,这里白天也少人来。每上一层,藤蔓就更茂密,它们占领了窄窄的楼梯肆意蔓延,而如今我占领了它们,呵呵。每次上去,我都要小心的避免踩到它们。不为什么,只为自己也一样无人怜惜。这里是我一个人的世界。
可是今天,我很抱歉,它们一定受伤了,一个陌生造访的客人把脚印带到了这里。我的头疼的厉害,刚才那瓶酒开始在体内发挥作用。阳台上的风,盘旋低回,呜咽着游荡在午夜里。夜色张狂。“要我吻你吗?”低沉的声音,我几乎以为是风在和我说话,但是是叶,他的眼睛如此明亮,可我笑笑,抱着酒瓶低低的说,“不。”沉默了几秒钟,我说,“肉体之门一旦打开,精神之门就此关闭。”我虽然吐得一塌糊涂,但是清醒的厉害。我们牵手走下楼梯,我心里知道这个地方从此只在我的记忆里存在。顶上的那片露台上,星星闪烁,风很大,一摊污秽,可是我知道这里很干净,只是我将从此不再踏足。一如,我从此开始躲避叶明亮的眼睛。因为太美好干净。我承受不起。因为他看到了在我心里我自己没看到的东西。
说过我是石头,而且是块冰冷的石头。

但是有时候,我是不清醒的。我想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个缺口,一些阴影。在它们无限放大的时候,我们想做的事情只是逃,用最快的速度跑掉,消失。我也只好采取一般人所采取的办法,毁灭了一些干净,一些纯美。我的好多秘密去处,不复美丽,多半是因为,我在不清醒的时候,带着酒精给我的力量,破坏了它。

宿命里带来的一些热量,难道只在大门口才释放?我永远找不到进去的途径。
我打开了一扇门,关闭了另一扇门,但是,天知道,最初,我以为,打开了这扇门,也就是打开另外一扇门。TMD谁知道,被欺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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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17 21:01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二 大多数时候我象风一样游荡,我差点以为你会是牵住我的那棵树。我忘记了,你不是森林。所以我继续游荡。其实我早知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象野风一样到处游荡,没有目的。
晚上的街道非常痛快!灯光修饰了路人疲惫的表情,使得每个从我身边擦过的人都带着一些高深莫测的诡异。照例是摇晃在宽大的格子衬衫里,我低调的招摇在我的夜色里。路边一个肮脏的年轻乞丐从结成条缕的头发缝里窥了我一眼,然后龇牙冲我笑一笑。我知道他把我当成了他的预备役同行,我们有着相同的表情。他乞讨生活,我乞讨答案,没什么不同。你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乞丐比哲学家更具有洞察力。
是的我在乞讨一个答案,也许向生活,也许向超,我知道超不会是我最终的答案。但是我忽然觉得很无聊。包里还有半瓶红酒,我决定去找他。
他的小店在年轻乞丐所在的那个拐弯口向里五十步。我走过很多次,每次都能恰好把脚步控制在五十步。当然这对走熟的路来说并不难作到,通常我先晃悠二十步,然后大步走二十步,在门前调整成小步走十步,然后我的眼睛里就看到他了。正对店门无聊闲坐。我掏出酒瓶晃晃,超夸张的向我做一个鄙夷的表情,我假装没看到。我知道他心里希望我去。生意萧条,一个人在店里呆着是很难过的事情。红酒不是给他的,我要一个杯子,自斟自饮。超照例在一旁冷嘲热讽,我当他不存在。他比我大一岁,但是我知道他是个小家伙,一个孩子。我没有什么特别不愉快的,我只是找不到什么特别愉快的。随便超怎么胡说八道,我不生气,我给他一个甜甜的干净的笑,以提醒他我比他小,什么都不懂。我让他以为我在装酷。
果然超说:“装什么深沉,小孩子,懂什么啊~”呵呵他才是孩子,他不懂我。我的心已经成了石头他居然不知道危险的靠近。我忽然内疚,背起包走路。
年轻乞丐没走,他在原地痴呆的张望着,看上去很象在等着我出来。我不禁微笑。人永远会被误会。谁看的清楚?忽然想起,我的五十步,从随便的晃悠,到大步的前进,到细碎步子的踯躅,不是一样会让超误会吗?我知道他试图靠近我引起我注意,他误会我也一样试探着想走近他。其实,现在我对谁都一样,都是从随便到迫近到犹豫,只是,他还没看到我的最后一步——离开。他会看到的。

每个人都有不清醒的时候,尤其我现在是半个酒鬼。今晚比昨天冷太多,打着冷战我走进超的小店想寻求一点温暖。已经有点醉了。不过醉了更好。因为什么也不想说,醉了可以为沉默找到最好理由。
超很惊讶,他没有看到过不清醒的我。当然我不是因为醉意,不清醒就是不清醒,和醉酒无关。我说不清醒是因为我不知道我在哭。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超告诉我的。
当然我清醒的时候我会知道我在不在哭,我不知道的时候流的眼泪一定是假的。假的东西往往很容易魅惑人。
喝酒最好的境界就是将醉未醉,现在有一个声音对我说,你可以发疯了,没有人指责你。真的很热。灼烧着我的是酒精还是什么?超在吻我,我假装无知觉。烧过就烧过,我还是石头,冰冷的石头。我隐约记得,在我一样宿醉的时候,叶好听的声音“要我吻你吗?”啊,多么清醒。。。。。。

超是个孩子,我说过。果然。
而我,已经决定走那最后一步。超乱七八糟的哭泣醉酒。我觉得烦。搞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何况我早说过我是石头。
看到他悲伤,我又不忍心,我低声安慰他:“其实我本来就是风,我以为你是树,也许能让我停步,但你不是。放心,我去找旷野了。你应该找一棵树和你站在一起。”

我终于用最快的速度逃掉了。真实的东西我承担不起。对着夜空我喃喃自语:“我曾经以为我漂泊的目标是为了你,但是当我靠近才知道不是。亲爱的,我将继续流浪。”当然,不是对超说的。

超是个编造的名字,也许他是一堆人共同的符号,我忘记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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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17 21:01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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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宝贝,我想揍你一顿。别再要求我温柔,我心里的苦恼只有暴力才能宣泄,难道你不知道?

非常寂寞,春天夏天秋天,直到叶落的时候,我决定结束这样的生活。
问题是找什么样的人来结束呢。没有意义的事情,但是我要给它寻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正象大多数人所希望的,要给百孔千疮的丑陋生活镀一层漂亮的金。
在梦里总是好,日子在想象和憧憬里愉快的滑过去。我发现我居然又可以期待了。这发现让我恢复了某种自信,原来我们都不是自己想象那般脆弱。我们,都与生俱来具有自我修复的能力。没有什么能永远伤害我,呵呵。
很早前看一个武侠片,漂亮的女剑客为了替死去的爱人报仇,苦练剑法。当然仇人的武功远非她能及,不过我永远记得她在仇人身体上划开一个小口子时候怨毒的诅咒“被透明剑所伤的伤口,永远都不能愈合,直到你的血流干为止。。。。。。”我以为我遭遇了透明剑,原来不过是普通的伤口。很快就没有事了,保养的好或者连伤痕都不大看得清楚?谁能伤我!就算是真的透明剑,又怎样!
那个片子里的仇家是个枭雄,他在女侠得意的笑声里做了一件让她瞠目的事,他在那小小的伤口上抓出一个大伤口:“被透明剑伤到的地方永远不会愈合,但是被我的大力鹰爪所伤就不同了。”很多年后当我回想自己所走的路,我惊讶的发现,也许我也用了同样的方法。也许很多时候人的自伤自虐其实也是疗伤的一个手段罢了。那些得意的笑声都未免为时过早了。谁也别高估了自己,把普通的剑当成了自己的透明剑,把透明剑当成了至宝。就象现在,我依然好好的存在,并且,仍然能够期待。
期待秋天的童话。

秋天真是个美丽的季节,现在我是一颗阳光下的小石,内心包裹着一些不太显然的冰冷,但外表已经开始沐浴阳光渐渐微温。公园里永远有出双入对的情侣。风衣和丝巾在秋枫里飘飞,美丽的季节制造美丽的恋爱,城市里永远不缺乏热恋。休闲广场上姹紫嫣红开遍,真正是良辰美景,叫我分付与谁?
我掩藏了我的胆怯和伤感,清明高远的蓝天给了我勇气。我要看看,宿命的风究竟在我的心里吹进了些什么,叶看到的是什么呢。或者有另一个叶在等着我,我轻轻对自己说。

我的要求一点都不高。但是我不知道这种一而再再而三的期待是不是不知死活的表现。我开始觉得,或者我的内心一点都不象自己宣称的那样冷和硬。也许它里面是出乎我意料的东西。要打开吗??谁能打开,谁会怜惜。我想起那些露天梯台上纠结狂乱的寂寞藤蔓,青的红的嫩的枯的,无一例外的悄悄沉默。但是你能看到她们一次次伸手原是想抓住什么的。这些寂寞的藤蔓在我心里一定是些矛盾的女子,在热与冷,呼唤和静默中挣扎。可惜她们没有脚,没有翅膀。我不想再做藤蔓了。。。。。。

月光一点都不美,月亮象一个奶黄的纸灯笼明灭。妈妈,我看见月亮掉下来,熄了。
你的床和月亮一样冷,而且模糊。当初我走来的时候充满的是期待,但是走近了才发现,一切有可能仍然是误会。难道只是迫切的需要一点温度,变得太盲目?只有热,却没有温暖。
身体带来的只是原始的热量,它们太迅疾象暴风雨来过就走,来不及温暖我们的内心。呼啸而来的是挟裹着热烈的冰冷,很快冷却。
我沉默在月光里,又一次想起透明剑的传说。
或者我需要一些歇斯底里,我需要在第一时间里遵循感情的支配跳起来摔打东西包括你的身体。是的,你没有要求我温柔,但我同样没有理由以暴力自卫。我没有。犹如我对着曾经CALL你的电话亭沉默

在秋天里,我得到的不是童话,而是破碎的你。还有一些在我心里膨胀的暴戾和。。。。。。欲望。
为什么你还不来和我同居?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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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17 21:02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四 正午的阳光剑一样劈开实体和虚幻,跳房子的格子里躺着那块磁石破碎的尸体,格子外面站着迷惘幼小的我。

天气非常明媚,蓝天白云,小鸟唱歌。象一个小学生作文里描述的春天。放学回家,爸爸妈妈上班没回来。我照例跳房子。
跳房子是我们钟爱的游戏。最近流行的是那种比较复杂一点的房子,所以我需要一块漂亮的跳房仔——就是跳房子时候用的石头。再小一点的孩子跳那种比较简单不大需要技巧的房子,跳房仔自然不必太讲究;但我已经是大孩子了,我们跳那种需要精确控制力道与方向的房子,一块好的跳房仔是不能少的。何况,我们已经大了,这不能马虎!最初,是拣出形状分量比较合意的砖头石块略加打磨。后来,有人用百雀灵的铁制扁圆盒装满沙子,很快流行起来。它们规则,光滑。分量也可以随意控制。很快就在大伙的书包里遍地开花了。除了深蓝夹杂黄色的百雀灵,还有鹅黄底色加苹果绿标记的友谊。
院子里非常安静,除了我的跳房仔在格子里滑行的声音,我跳的非常轻巧。君子兰开出大朵大朵的花,橙红花瓣金色花蕊,巧笑嫣然。阳光照耀。水泥场上白色粉笔画出的房子非常整齐漂亮,我曾多次细心的描画,它在阳光里闪着光,一切都象我交出的功课那样秩序井然。
中午的太阳很热,春天里还穿着毛衣,一下子我觉得渴,于是跳着进屋喝水。喝水的时候我看到昨天爸爸的破收音机喇叭里拆下来的那块磁铁搁在桌上。它和我手里的跳房仔一般大小,是一个圆环的形状。孩子的思维是简单的,形状的相似立刻让我得到联想,试试用这个跳?我为自己的想法兴奋起来。
磁铁很压手,掂着沉沉的。太阳照在它细腻乌黑光滑的身上,会反射出淡淡七彩色,我有点犹豫了。自然课上,老师讲过磁铁的特性,但是只说它会吸铁之类的金属和磁铁。那么它既然是铁,应该很硬吧,可生活里的经验告诉我,这个又叫吸铁石,既然是石头,又这么细腻,我担心它会破掉。或者正午阳光迷惑了我,在短暂的迷惑之后好奇心终于抬头,磁铁就这样被掷了出去,噼里啪啦——碎了。事实上只有一声极干脆的啪,但是我听到了很长的破裂的声音,我发誓,那声音到现在还在我的耳朵里回响。院子里很安静,除了持续破裂的声音在我耳朵里敲击。阳光刺眼。
我忽然发现,其实我一早就预料它会碎掉。但是我编造了好多理由来说服自己冒险。那些破裂的声音,其实是我内心希望终于一起碎掉发出的,它们在以后的日子里,一直伴随着我。在深夜里,在阳光下,在酒精和烟雾交欢的任何场所。
但当时,我所能感受到的只是一阵难以接受的迷惘怅然,为什么一定要破碎呢?

最近小时候的情景常常在我脑海里盘旋,细节,颜色,背景,灯光,道具,音乐,对白,画外音,一一被描摹。穿越时空的我套着小时候的身体在过去肆意活动。请给它们一个特写长镜头,我对着想象里的摄影说,不由笑了,原来有时候真我还只是个孩子罢了。它们是指,那块磁石,现在它们成了没有形状混乱的一团,但是仍然聚集在一起。因为天然的磁性,它们无法分开,即使破碎。粉笔画的格子安静看着,君子兰盛开的中午,原来一切没什么改变。

有时候我想起我的五十步哲学,也许和我小时候发现的磁石定律是一样的。我想我因为距离而靠近,因为紧密而排斥。吸引我靠近的是天然的磁场吗?不知道,但是我抗拒不了。但是当我走到离你的身体如此之切近,心却被斥力推得很远。只是,我离不开你,因为我是磁石,你也是。我和你也许根本就是一块,前世。现在,裂痕在目,我们再也无法弥合,只是我们也离不开彼此,所以纠结成一团糟。当我们一样,是不是,只有这一种可能?
所以每到深夜,距离造就了渴望,我放弃了对后果的思考,一心在想,为什么,你不来。
除了同居,我想不出我们还有什么可以在一起的方式,可是今夜,你又一次失约。我的暴力和温柔同时无法释放。
原来我和你一样,看清楚你,也许,就知道,我的心里,躲藏着一些什么。。。。。。
(待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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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17 21:02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五 在天气晴朗的夜晚,我们可以找到一片海,把月亮的影子放里面,月光贝低声哭泣。你是我眼里的沙子,也将是最美的珍珠

月光如水。夜阑花影动。今夜不是一个人。
夜的呼吸里弥散着熟悉的味道,夜的怀抱里收容着我的冰冷。空气很快燃烧,每个角落都挥发出焦灼的味道。身体的每一寸都好象要长出密布的触角去拥抱。我用尽所有的力气还是不够,不够彻底。就要不能呼吸,在纠缠的身体后面是开始退缩的灵魂。但是在飘上云端的那一秒,我清醒的知道我要燃烧着死去,象化身为我的那一团岩浆。。。。。。风轻轻的吹过,凉的。残灯明灭枕头欹,谙尽孤眠滋味。不用睁开眼睛,我知道又是夜夜纠缠的梦。
深夜的城市象一片深蓝浅蓝的海;张开贝壳悄悄探出柔软的月光贝,眼角挂着珍珠泪,带着沉默的叹息潜回海底。
我想一切该结束在午夜梦的尽头了。你只是一粒沙,我就要悄悄的离开,孕育属于自己的珍珠。或许回来或许消失。

手机屏幕在黑暗里闪着夜光,铃铛的讯息传过来:你好吗?来看看我吧。是的我要去看看她,顺便试着忘记你。
拨通手机我对着铃铛微笑:“明天晚上等我。”

这个城市离你不远,但是它是另一个城市。这里没有你。

铃铛还是一样。怕冷,穿得很多。在约好的地方她推着自行车慢慢过来,第一句话还是问,到哪里吃饭?就这里吧。我疲惫然而快活的微笑,大声说好。铃铛真好,看到她我就会微笑,会感觉到饥饿。仿佛不那么孤单了。整个吃饭的过程我一直象以前那样大声的讲话,不知道怎么会有那么好的胃口和那么多开心的事好说。饭店里很多人被我放肆的态度吓到,回头看。铃铛就笑,“怎么你还是一样。”她是个安静温和的女孩子,身段匀停,象润泽的一块白玉,整个的闪着柔和的微光。我喜欢她天然栗色的头发,光泽非常好。简单的扎了一把。
走回去的路上,她照例问怎么还穿那么一点。我说方便动。停一停我说道:“你知道我是石头一直冻着,呵呵。”
已经到了门口,铃铛开门不回头的说,“你在我眼里可是瓷瓶,冬天了,该倒点热水暖暖自己。”
“可我是冬天生的,是结冰的的水瓶。”丢下背包踢开鞋子我闷闷的说。离开街道重新让我放松,我不再大笑。
铃铛递过来热水,看定我:“小三,你笑起来的时候就是冰化开的时候你知道吗?他们在上面一定希望你好,别这样。”她的头发已经披散开,整个人在台灯的光线里非常柔和,我不说话,轻轻拉过她一缕发丝仔细看,低头看自己乱成一团的长头发,她们若有知觉应该还记得,这栗色长发的主人,曾经整整梳理了她们三年。忽然虚弱,我抱住铃铛,说,我要留下来,很久。

很晚,和铃铛躺在床上,微弱的床头灯照在她的栗色长发,我看着她,慢慢的说:“我觉得你该去考证一下家谱,没发现你有混血特征吗?这头发和眼睛。。。。。。嗨,你该戴上珍珠发卡,会很衬~”
铃铛笑对:“明天就去买,你的眼光一向是好的。”
“这么相信我,不用去买了,我来给你象孵鸡蛋那样孵一窝出来。你知道我就是来孕育我的珍珠的。”胡说惯了的,铃铛当我玩笑,不知道我就是带着一粒在心上渗血的沙子来的。
传说月光贝向月的一面孕育的珍珠极其晶莹光耀。今晚上月光清水一样透明,我在没有你的城市里典当掉寂寞。不再是一个人。夜幕低垂,我如深海的贝沉睡。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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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17 21:03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六 我的身体出租给了我的灵魂,我没搞清楚哪个或者哪几个是真的房客,你能帮我吗?

阳光透过鹅黄窗帘轻抚我初醒脸庞,床头柜上铃铛孩子般的笔迹潦草飞舞:
“我上班,晚上等我吃饭。中午记得吃饭!!!”我笑,随手抓过笔在下面添一个鬼脸。她的关心永远在吃饭,穿衣这些细节上。我虽然不是珍惜自己的人,一样还是暗暗感动,只是对她,我可以什么都不说出来。
从床上跳起来,第一件事是拉开窗帘,阳光和煦,空气清寒。闭眼深深呼吸,空气里有熟悉而久违的玫瑰香气。转头就看到玻璃花瓶里插着一束含笑带露的黄玫瑰。铃铛是生活简单的女孩子,但是知道我爱花,尤其是黄玫瑰,一定是早上趁我熟睡买回来陪我的。相交四年,她始终如姐姐般照顾我。在她面前我毫不作伪,尽管我亦从不多说什么。我不喜欢仰人照顾,但是不能拒绝她,她的栗色头发非常漂亮,象阳光下琥珀酒流淌。她用三年时间给我每天梳理长发,扎各种辫子。我对自己不耐烦,她是唯一提醒我照顾自己而不让我烦的人。在她面前我是个需要被照顾的人。我是吗?
娇嫩的黄色花瓣丝缎般柔滑,清早的淡淡金色阳光,折射露珠的光芒,悦目但是碰疼了我的心。

铃铛知道我喜欢黄玫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很久前,我在心情最坏的时候总买一束黄玫瑰发呆。
那时候宿舍混乱而拥挤,我的黄玫瑰在一片喧哗的凌乱里常常盛开在窗前。我睡靠窗的位置,上铺。铃铛是楼上宿舍的,和我相同的床位,我想她一探头晒衣服,就会看到我窗台上的花。楼上的刚晾出来的衣服常常滴滴答答的把水灌溉到我的花上,如果有风。大一刚下来一学期,我知道她们宿舍每个人的声音,因为她们会在晒衣服的时候和我打招呼。
“HI,帮你浇花。”是一个名字发音很象林诗音的女孩子,弯弯笑笑的月牙眼。她穿各种花的素的裙子,经常换新的。长长裙摆有时候飘荡在我和花的眼前。
“小心啊,哎,刚洗又脏了。……花很漂亮啊!”她的名字里应该有个字是梅。笑得客气而很真挚。
“五天了,开得还是那么漂亮 。”水汪汪的眼睛,她是双鱼座的美丽女孩子,浪漫,细心。
……
有个女孩子,不大说话,但是常常我在不经意里抬头,看得到她安静的注视我的花,目光盈盈,眉如烟柳。她整个人应该是一枝柔婉素淡的铃兰花,我常常私下这样想。不在一个系,并没有机会熟识。但上上下下进进出出中也慢慢开始打招呼。

我一向更喜欢盆花。若买插花,只要黄玫瑰。不管多么尽心照料,无根的花总要枯萎。到最后,残破的花枝我舍不得丢到垃圾堆里,会悄悄找个地方葬了。每次葬完,我会暂时忘记辉的声音和眼神。直到我再次烦恼,玫瑰出现,盛开,憔悴,凋零,葬花。一种越来越程式化的循环。
我只是专心的用小石子挖一个坑,努力的想把所有莫名的情绪和花一样埋葬。月色撩人的夜晚,很多不快被埋葬了。只是,心里越来越空了。不知道是月光冷了还是我心里的冷慢慢冰冻了月光。终于到我结束这种程序的最后一次。没有任何不同我去了常去的校园一角,月光还是冷的,可是当我起身往回走,一枝铃兰淡定的站在我前面。她手上夹着书,应该是自修回来散步吧。我微笑,忘记说了什么,结果是一起回宿舍了。只是知道了她名字里有个玲字,一下子就想到铃兰,我从此叫她铃铛,BELL,因为,风铃草的英文名是BLUEBELL,我断章取义,觉得很美。
铃铛那天说,“三儿,你和白天,不是一个人。白天你大声笑,和葬花没有联系。”
我慢慢的说:“我是《沼泽王的女儿》里的赫迩珈。白天黑夜变换呵呵。”

黄玫瑰不再盛开在我窗台,初恋是青春的第一枝花,不能随便弃置,但我已然埋葬了它。我顽强的想,我不是生活在古代,什么时代了?不怕。
我在白天的笑声里忙碌,夜晚的迷乱中奔跑。
铃铛开始每天来叫我吃饭,打水,早上替我梳长头发。日子过的飞快。在铃铛面前我有时候奇怪,晚上那个是我吗?

走在大街上,常常看到,红纸黑字写着招租的广告,我就忍不住想,其实我们的身体,都只是象出租的房子一样出租给了我们的灵魂房客,说不定我的身体里,就住了好几个互相不认识的房客。我有时候问铃铛,“你说他们会不会有时候打起来?”她说:“小三儿,你知道其实只有一个是真的住客,其他都是假的,只是你没看清楚真的那个。”或者她有道理。但是我看不见的。镜子在黑暗里。机缘巧合,灵光一现才能看到自己。或者,有另一个自己能够帮忙。

再这么近对黄玫瑰,我还是一样有点疼,可是辉的一切早已经只变成一个符号而已。我只是想起了 ,你曾说过你喜欢黄玫瑰,而我的阳台上,很久没有浇水的花一定憔悴不堪。从秋天起,她们就被忽略了。这个秋天,白天的我被忽略不计了,我度过了一个只有夜色的秋,我的身体被一个房客霸占了好久,那个是不是真的我?
只一晚的平静,我在另一个城市里,微露的晨曦里,盛开的黄玫瑰前,怀念你的气息,心微微的疼。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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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17 21:0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七 那是很早很早的事情,我都忘记了。为什么我们曾经期许但终将遗忘。眼前的一切也终于只是回忆?

铃铛回来前我把家里整理过了。一整天,我没有出过门,也不吃什么东西。
玫瑰花清水养着,加了一滴醋,愈显娇艳。我专心坐在窗前看花。安静的沉思。在想为什么我的依恋从夜晚移植到白天,我原以为一切都只是夜晚的鼓惑,身体比心寂寞才夜夜无眠。
铃铛很早回来,轻轻赞叹了一声。我知道这是可以入画的美。铃铛也是整洁的女孩子,但是不象我花很多的时间和力气来讲究色彩和线条,灯光的搭配,不是求完美,我只是在这里找到一种排遣寂寞的乐趣。
但是铃铛常常笑着嗔怪我,“有一样的心思花在自己身上,一半就够了。谁知道你其实是这样的人。难免会误会。”我会抬杠:“怕什么误会。我还不是一样误会自己?”但是我知道她说的是事实。我不打理头发,随随便便套上宽得离谱的衣服,到处招摇的走。
她怪我不好好照顾自己,然后一起出门吃饭。
铃铛约了几个同事,有一个稍胖的小丫头Coco我见过,打量了半天做个结论,“怎么你比上次更瘦?”我笑嘻嘻的说,是的是的,我失恋,为了减肥努力失恋。永远没有正形。Coco于是恍然道,“是啊Tracy说过你永远不停的恋爱失恋,原来是为了减肥。”她说的也是同学,和Bell她们一个公司不同部门,我在心里皱了皱眉,未形于色。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只是淡淡的说一句,“我倒不知道原来我在这里颇见传奇。”
铃铛知道我不快,介绍其他同事给我。我不习惯这场合,但仍然客气的说:“你好,我叫苏三,你可以叫Susan。”照例有惊讶,“苏三?可是玉堂春苏三的那两个字?好特别的名字。”我但笑不语,不想解释说只是因为姓苏,我是实际上的第三个孩子。
但是有人甩花腔来了一句:“苦~~~哇。苏三离了洪桐县。。。。。。”众人笑倒
我一惊,声音好熟,抬头看。虽然辉的影子早就模糊了,但是眼前这个人,三分面貌,三分神气,三分声音,不得不让我想起他来。不由多看了两眼,心里惊讶,怎么有这么近似的人。也许被盯着不舒服了,他很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我赶紧挪开眼珠。隐约记得刚才铃铛说过他好象叫邹杰Jason。
他们谈着工作上的事,我全无兴致,坐在角落里凝神发呆。耐心等最后分手一刻。在铃铛这里,我不喜欢给她添乱,尽量合群。

终于散场,我和铃铛住得近,结伴走路,Jason是唯一男士坚持送我们回来,其他两位打车走了。
三人一起走,随便的闲聊,我说的少听的多。可能觉得冷落了我,话题开始往我这里靠。邹杰随便的问,你很喜欢花?我不说话微笑。必定是铃铛讲出去,铃铛不是饶舌的女孩子,他们关系一定不一般。我转头看铃铛,轻轻道:“朋友原是用来出卖的。”并不着恼。虽然,一向不爱在人前承认我惜花的性情。下意识里,这些东西就是和我外面太不一样的。被人知道,不安全的感觉。但是在他们面前,并没有不自在。铃铛一贯淡定这时也红了脸庞。
不知道是因为铃铛的缘故还是什么,邹杰对于我来说也变得亲切了。
可是他们提到花,我由黄玫瑰想到你,微微发怔。片刻才想到,在和辉相仿的邹杰面前,居然一点都没由黄玫瑰想到辉。看来我真是忘记了他。那么我也会一样忘记你吗?也许吧。我怅然的想,人都是嬗变的,我曾经以为,人生的第一次必定也是最后一次,唯一的一次。然而风月无情人暗换,闲寻再找不到旧踪迹。

到家上楼,铃铛站在窗口目送邹杰离开。
天色还早,夕阳斜照,她的影子在窗前摇曳成画,有照相机的话让人想拍下来。“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我轻轻念出来。铃铛转身,笑靥如花,问我:“你说什么?”我答:“诗经的一篇,写黄昏等待丈夫归来的女子。微,就是黄昏的意思。”铃铛红了脸嗔我择题不当,我笑说以后就配了。
我真的没见过铃铛恋爱过。朋友都会觉得奇怪,我和她,一个娴静,一个晃荡,怎么会在一起。可见友谊和爱一样是没有理由。看她终于芳心暗许,我真的替他高兴。问喜欢他什么呢,铃铛抿嘴一笑说:“他和你一样懂很多。”我惊讶,贫嘴道:“那你怎么不和我好?”铃铛作势要来打我,难得如许活泼。我们笑着滚成一团在床上,铃铛告诉我:“礼拜天和我们同事一起去同里,已经约好。……”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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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我所有的挣扎都来自想要逃离却不忍。当幻影太美好现实太残酷,麻醉自己的方式已经失效,我不敢上前抓住什么,因为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

礼拜天去了同里。和铃铛的同事,一车子人。男的女的。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
我低头专心看左手心的痣,不言不语。这是一颗非常奇怪的红痣,生在掌心,殷红如溃散的血,可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好象一开始就在那里了,但是搜索记忆,仿佛又不曾有过。我茫然,非常努力的回想但是并无线索。也只好放弃。铃铛和杰扔一只橙子过来,打破我的思绪。铃铛快活的问我想什么呢,我笑笑说道:“我在研究血液循环,看看我是不是有足够资质打通任督二脉练个什么武功心法。最好是玉女心经那样绝情绝欲的。但是现在我发现我练不了,我的心脉里有个小结,现在已经淤塞气滞表于其外了。”铃铛一脸天真的笑:“胡说八道。”我慢慢伸出左手到她眼前,轻轻的说:“疾在腠理,汤药所及也,不要担心。”铃铛仔细看过,抓着我的手很奇怪的喃喃自语,怎么以前真的没见过?马上转头看邹杰,想寻求答案。邹杰自然不懂。他怎么会懂,这是我心上的沙子吧。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抽回手,感觉得到她抓得极紧,凝神看我仿佛我一瞬间就会消失掉。朝阳初升,映到车窗里,照着铃铛的脸,她的轮廓柔和得象晨曦里的红蔷薇,娇艳而天真,眼睛里放射温柔的光芒,象花瓣上滚动的露珠,真正是人面如花。幸福的女孩子,多半是花仙临凡,我微笑。曾几何时,我也如花绽放,但是现在已经错过梦里花期,如何还要空自盼望。幸福只是水中倒影,花萎影逝,生何可恋。
铃铛看到了我眼里的落寞,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微动,但是终于没说什么。我拿着橙子闻香味。捧着它慢慢的温着,想象是我的心捂在手心,冰凉。

这种同事的聚会旅行,到最后通常还是熟人各自结伙。下车的时候我们三个自然走在一起。
没到过江南的人应该会喜欢同里这样的水乡古镇。我们看熟了,已经毫无悬念。仿佛只是走在故乡极熟稔的青石小路。不过这里沿途古玩店极多。游人太多,招揽生意的更多,市声哗然。珍珠塔退思园游遍,已经意兴阑珊。看看天光已经过了中午,索性寻到沿河饭店小憩。
饭庄照古式而建,饭菜是本地特色,尚可。外面酒旗招摇,坐在里面,有一刹那恍惚觉得是到了明清时的酒肆。坐在临窗位置,外面就是河道。阳光极好,撒金般点染水面,有迷离的光闪到眼睛里。
住在本镇的居民应该很幸福。风光如画,且容易谋生。旅游业发达,这里大半的人家开设沿街小店,都是自家老屋,没有商号,外面看去只是寻常住家。有学生对街写生,他们都是画中一景。
其实白天的水乡没有水墨晕染的痕迹,尤其现在太热闹,又晴朗,不过拜会沿街的小店倒是蛮有有趣的。有时候走进去,发现是一家绣庄,四壁挂着苏绣,绣娘伏案而作,并不招呼客人,可以随意欣赏。有时候是极小的一间房,走进去才发现内藏甚丰,包罗万象。这一带盛产珍珠,我忙着给铃铛找合适的。转过几家,看中一颗滴水珠,色泽光晕都好,和店主讲过,拿到外头阳光里看,粉紫里面透出淡淡金色。虽然镶工不大合意,但是小店里能找到这样货色已经难得,也不挑剔了。戴在铃铛身上果然出彩。高兴之余和店主侃价。他的要价不算高,且一再强调这颗珠子光泽属上品,形状也好。我笑着说,“滴水珠,总有点伤心的况味在里面,象眼泪的形状。何况珠子容易老,这是新珠自然鲜亮,不过一年光景便暗了。何况以后人老珠黄。遇到可心的主人自有灵气,想来你是必然不计较这价格的。”主人果然惊讶,说好,不过价钱不减了,这个珍珠排夹送你吧,我仔细看过,珠子虽然都小,但是圆整度很好,色泽又近于我们要的那颗,于是成交。一行人欢喜的出来。
再逛几家书画店,和店主胡侃几句,我并无买画意愿,只是觉得开心。这里民风淳朴,识书爱画之人很多,都喜欢和游人交游论道。一路走来,天色渐暗。不觉夕阳西斜,走到三桥。
站在桥上看,游人渐渐少了。西斜的一段日光轻轻挑逗桥下流水,波光艳影,浮金跃银,恍然如画。
我慢慢的出神,伸出手心看那一点殷红,整个手掌好象透过了阳光变得透明,那一点妖异地浮动,慢慢扩大。

“你应该是生在古代的人,想在今生寻回你的前世,只是。。。。。。”恍惚记得有人这样跟我说。
其时黄昏临水残阳如血,为什么认出我的人不是你?女人的身体是在心灵上浇灌出来的植物,会在漠视里枯萎.但是你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所有的不安,都来自急于冷却。余温能支持多久?很想知道。

(待续)

PS: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写都要生病,现在又是的。今年冬天一直在反复的感冒,头很晕,咳嗽,手脚冰凉。这个故事,本来就是为了一个朋友写的,章节并不合理。想到哪里就写到哪里。不过他说过能够看懂。我只是因为这个原因而继续的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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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17 21:05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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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他有很漂亮的眼睛,我听到了呼吸,围绕的气息流动的声音。但是我说了不。清凉的风吹过,我知道那不是我要的。

从同里回来我变得非常安静。我开始安静的想,铃铛曾经说过,看似纠结的我,其实也许真的只有一个我。
邹杰把拍的照片洗出来交给铃铛。我仔细的看。不喜欢拍照,因为觉得浪费时间。好多时候人拼命的想留住什么,越是这样越是什么也留不住。在某某大门口摆一个虚假的POSE,表明曾经到此一游的方式是我最觉得奇怪的。不过邹杰的摄影技术非常的好,角度背景光线表情都恰到好处。多数是铃铛笑靥如花的玉照,非常的甜蜜,我们凑在一起讨论该把哪些放大了镶起来。爱情多半使人庸俗,好多都是情人之间被反复克隆最无创意的举动。不过人生有时候非常需要俗艳的快乐来装点唧唧喳喳仿佛三个快乐无知的孩子!
邹杰仿佛藏了什么,上衣口袋里斜斜露出一角纸片,我悄悄走过去,一下子抽出来看,放大的照片,是我在三桥上恍惚的神情。夕阳微波做了背景,三桥古老安静,照片里的人也象黄昏古镇一样沉静而忧伤,依稀的的等待和模糊的不安都在里面。是他们在我出神的时候拍下来的吧,一瞬间的神情。翻过来,题着几句话: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
看我发呆,铃铛轻轻说:“洗出来看效果很好就扩了,他说了那几句,你不也喜欢吗?我就让他题在后面了。”我笑笑说,字很漂亮。我一直以为铃铛不那么懂我,现在才知道她知我极深,虽然不能说得出来。但是我的微笑后面却有一些的茫然若失,他们知道我在等待,却不知道我在等待什么。我自己又何尝知道。
在家里吃过晚饭,铃铛去洗碗,我叫住邹杰,轻声道,她最是兰心慧质,幸好你能够懂得她,我放心了。
邹杰微笑,说,你总是替别人担心,那自己呢。
我和他相识也不过几日,却无端觉得非常熟悉,就象我初识铃铛,已经一见如故。人和人之间确有渊源深浅。我非常随便的说,我和她本不同。邹杰却不同意的说,你们其实很象呀。我只笑笑。心说,也许铃铛是帮我实现了自己心愿的那个人。她性情如此,本该得到我所祈求的那种幸福。这似乎颇有禅机,拼命去找,却什么也找不到。不经意走过,却反而能够拥有。想到此不由发怔。
邹杰笑笑,非常熟悉的神情,你还在等吗?
铃铛几次欲言又止的神情闪过,我确定他们有事不曾告诉我。铃铛已经忙完走来,我看着他们慢慢说,告诉我呀。
迟疑了好一会儿,邹杰低低地说,郁辉是我弟弟,他也在这里工作,很想见你。

晚上照例和铃铛躺在一起说话,她说是和邹杰谈起来的时候才刚好知道的。她才知道我的黄玫瑰原来是为了那个叫辉的男孩子,邹杰的同母异父弟弟。她说看到过他了,很不错的男孩子,至今单身。
铃铛问我怎么会分,我努力回忆,仿佛不曾有过。片刻才说,我也不知道,也许因为太淡,所以经不起什么压力和分离的。或者本来那就只是青春的一个序曲,奏过就过了。身边都有太多选择,谁知道。
铃铛反问,小三儿你不是随便的人,我知道那时候你身边的都只是朋友,四年寂寞你能走过来,那时候怎么会因寂寞分手。我很平静的告诉她,因为我们太单纯了,完全的柏拉图,而他那里有夏娃的诱惑。那时候太年轻,眼睛里容不下沙子。
“可是他现在并没有忘记你,他床头还有你的照片。”
是么,我笑,可我已经不记得他什么样子了。是真的。
那么你在等什么呢?铃铛疑惑。我拍拍她说,睡觉啊。
其实我根本睡不着,我也想知道,是先有欲望再有爱情呢还是先有爱情再涉及欲望更好一点。或者这两者之间根本就不能等同。所以我输,你赢,我心服口服。

还是见了辉,在我非常陌生的一个人,但是他是杰的弟弟,我没必要不见。四目相接,已经知道没有后续,他不是笨人,只是在自己的想象里躲避了一些时日,终于都会清醒的。
我也想清醒,所以改变。铃铛部门走了一个同事,我无事可做,去补了缺,非常简单的生活工作。工作不是很忙,但是占据了大部分闲暇思维,非常好。
晚上下班不想走。打搅铃铛这么久,我应该给她和Jason一点时空吧。无聊留在公司上网。帖子发完,进到聊天室,有人跳过来打招呼,叫出租情感。非常廉价的名字,我想,但是胡说几句,并不是非常无聊的那种人。约了见面,在我本来是可有可无,但是我刻意要找点事,出门的时候犹豫片刻,觉得自己非常无聊。可是一想,就跳出来你的影子,忽然跟自己生气,决然出门。出租车在楼下等。我惊讶,不象做设计的男孩子,干净得奇怪。短发,清澈的眼睛。看到我笑笑,说,有没失望,上来吧。
去他公司,办公室非常安静,灯光幽幽。他倒水招呼坐定,我找个对面的位置坐下,稍微安心。
不记得在几楼,但是已经足够从透明玻璃墙俯瞰夜景。路上行人都仓皇而走。我忽然用自己都听不大清楚的声音说,生活是没有秩序的,但是我们都以为有。
开始长谈,有时候添水,他会顺便问,要不要坐到他旁边去,我只是笑。继续乱谈。哲学艺术,生活工作。忽然觉得也很无聊。倾诉是需要对象的,而他显然不是我想倾诉的人。我站起来说,我要走。
他迟疑了一阵子,站起来走到我这边,握住我手,我没有任何反应,慢慢说,好了,可以走了?
我们一起走到玻璃门口,他找钥匙锁门,我倚墙不语。后来我才发现这个位置不太安全,他找到钥匙走过来我们成了对峙的状态。我转身之前他已经走过来,手臂撑着墙,把我绕在中间。我听到了越来越接近的呼吸,围绕的气息流动的声音。我很困惑,心跳得非常厉害,但是很清醒,轻轻的推开,我听见自己在心里大声惶恐的说不。
很绅士的男孩子,马上送我下楼。清凉的风吹过发热的脸庞,我知道那不是我要的。
他帮我叫了车,路上接到电话,问为什么推开他,很失落。我说不知道,第一反应。他不甘心说,我应该不是让人讨厌的人吧。我笑,你很好,可是那时候我脑子里闪过去的是别人的影子。何况,我顿一顿,你要的和我不一样,我不是搞艺术的,我比较土,接受不了你那种观念。在我心里,这不是随便的事。
他反问,难道我很随便,随便来的我还不要。我笑,说我们不一样,挂线。真是小孩子,学艺术的人,多半孩子天性,放纵,但是并不坏。
夜晚的风很冷。我曾经以为我要的只是一点夜晚的温暖,现在才知道不是的。因为刚才,我一直极力要忘记的,那是你的微笑轻轻滑过。

星星为什么熄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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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17 21:0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十 白色。冰冷。疼痛。红色。终结。继续。

平静的日子。有时候想放弃有时候想努力。重复的路,兜兜转转,出不去。
可是一切都是徒劳,有时候想想,只是我一个人的心情,一个人的挣扎。无谓。那些受伤的细节,也都只是因为太自我,愚钝到根本没发现只是一个人的表演,不想黯然收场却也没什么期待。下一个季节是春天,我的春天在哪里呢?
恍惚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个季节的上演罢了。只是别人心上风清云淡的一片阴影,很快就被吹散了痕迹。
可是还是留下了一些不该留的。

铃铛陪着去医院。热闹极了。也冷清极了。有人在微笑,有人在哭泣。我什么都听不到。只看到一片白色。苍白的白色,什么都没有的白色。过道的长椅上有人坐着等,墙上挂着婴儿非常可爱,精致的小手和天真的大眼睛。
叫到号的时候很木然的走进去,冰凉的疼痛延续了多久,后来眼前是一片红色,还有黑眼睛,象墙上的宝宝。
忍不住哭了许久。
但是生活还是继续,总不能够结束。
半夜常常惊醒,在我想忘记的时候总是不能够忘记,常常有东西会来提醒。
我想起过曾经纠缠如藤蔓的心情,曾经模糊一片的透明剑之伤,有时候有很多眼睛在黑暗里飘,清晰或者模糊,一些声音,一些气息,隐隐的疼痛持续游走。我曾经是那么害怕打开,现在终于一切平静。我的心是热的岩浆,曾经热过,又冷过。不知道还会不会沸腾,只是宿命曾经在里面藏起了一滴泪水,常常有意无意的尝到苦涩的咸。有些人曾经走近想要看,我藏起来。你不要,我却自己走上去。终于还是要仓皇而走。我常常想,也许就是因为你不要,所以我要追着给,多么奇怪然而确实存在的逻辑。

苏三坐在桌前静静打完,铃铛一直看着。
只有敲击键盘的声音。清脆得象手术室里器械撞击。
“你写的铃铛和我是一个人吗?”铃铛好奇,悠然的说。“那个你,我从来没见过。“
“你说呢?”苏三非常镇定,接道:“他也许确实存在,但是是个很普通的人,非常普通。这只是我的故事。对于他也许只是插曲。”
“那你要等下去啊?你确定等的是他吗?”
苏三轻轻说,也许是的。在她内心深处,是很想等下去的,可是,谁也没给她等下去的力量,谁也不曾告诉过她,她的等待确实是有价值的。
铃铛仍然用一贯的温柔语气:“早点休息吧。这段时间要好好休息的。不许任性,小三儿,你是我妹妹。”
苏三知道铃铛待她有多么好,她是纯善的女子,不计较的照顾着她并不要任何的回报。换做人甚至没有办法这样。她在想,也许就是因为爱消弭了应该保持的距离,所以都把自己置于剑锋所指的位置了。自从亲爱的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在大二的时候到了另一个世界,她学习了怎样保护自己,也学会了自伤然后不停的痊愈。爱情是她的一个缺口,所以她的爱太强烈,总让人害怕,想逃。
她想即使是最好的朋友也仍然是有距离的。所以铃铛,你并不全然的了解我。她在心里默念,然后安静的继续写:
“你知道吗,我不知道我能坚持多久。我也不知道,我所做的只是为了坚持而坚持还是为你而坚持。谁知道呢。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总是不在。就象我等待一个秋天没有任何的结果,今夜你不会来的。我知道。我一直知道,但是我还是等了。因为身体而接近的人,可以因为心灵而接近吗?
。。。。。。。。”

(over)
匿名
发表于 2006-4-17 23:51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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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发表于 2006-4-18 00:13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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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18 20:4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长了点!用心去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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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6-6 18:37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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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6-7 12:10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回忆,不如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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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8-2 00:52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
匿名
发表于 2006-8-2 07:2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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