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巴嫩那时也遭遇了恐袭，世界为什么只为巴黎哭泣？

yishidemeihao

黎巴嫩那时也遭遇了恐袭，世界为什么只为巴黎哭泣？

当地时间2015年11月12日，黎巴嫩首都贝鲁特，当地一个居民区发生自杀式炸弹攻击，至少造成逾40人死亡，200人受伤。视觉中国 图
距离11月13日晚巴黎发生的恐怖袭击过去了三个星期，这段不算长的时间已经足够让人们开始遗忘这次灾难，对于身处东亚的我们尤其如此。这次震惊世界的可怕事件中，和恐怖袭击对人类造成的危害同时引发讨论的，还有另一个近年反复出现的争论：巴黎恐怖袭击之前，黎巴嫩也发生了恐怖袭击，但似乎只有巴黎的遭遇令世界伤心。同样的灾难面前，人类为何表现得如此偏心？人真的生而平等吗？
& x0 u( D, f5 y: y' r) L5 {巴黎遇袭，欧洲自危，悲痛理所应当；同为对抗ISIS的盟国，又遭受过911恐怖袭击，美国受到的震动也可以理解。而远在东亚的我们，无论与巴黎还是黎巴嫩都相距甚远，为什么大部分人只为巴黎点起朋友圈的蜡烛，却对黎巴嫩提不起关心？
一个简单的解释是，事件发生后媒体对巴黎恐怖袭击的报道远远多于黎巴嫩。信息不平衡确有其事，毕竟对世界各大媒体而言，在巴黎设有分站显然比在黎巴嫩设有分站可能性大多了，获取信息的渠道也更丰富。这在客观上导致对巴黎的报道数量上占居了主流，但除此以外，人类大脑的惰性也是造成偏心的一个重要原因。
著名心理学家和肉食主义研究专家Melanie Joy在解释人类对动物的偏爱时曾经说过：“我们爱狗，而我们吃猪肉，这件事无关道德”。这对人们对世界不同地域的偏爱也同样适用：我们为巴黎人哭泣，却不那么关心黎巴嫩，这件事也无关道德正义，而是因为人类大脑存在共情盲区。
并不是西方白人的生命更重要，只是人类的大脑更关心“自己人”
" {. D3 [" L. p6 K" F人类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重要能力，在心理学中被称为“共情”（Empathy，也叫同理心）。这是一种对他人的遭遇感同身受的情感体验能力，拥有共情能力使我们能为他人快乐，看到他人受难时感到伤心，并互相付出关心。但由于我们大脑结构的限制，共情能力并不是完美的，人类是存在共情盲区的。
“西方白人的生命似乎更重要”，是在关于平等的讨论中经常被提出的一个问题。巴黎和黎巴嫩的这次事件在表面上看来似乎印证了这个命题，但事实上，这一现象的背后存在更为复杂的机制。 我们的大脑在“决定”对他人付出何种程度的共情时，所调用不是种族、国籍、地域中任何一个单一的标准，而是一个更笼统而灵活的概念：“自己人”，学术术语称作“内群体（ingroup）”。
8 i4 D7 X1 |5 r" l9 j! H这个内群体的标签可能是种族、国籍、地域，也可能是文化、思想体系、意识形态等等。它的定义完全由当下的情景所决定，也就是说我们在不同情况下，会从不同角度和受害群体产生不同的认同。这种偏心，更容易发生在我们启动诸如爱、希望、轻蔑、不满这类次级情绪（相对于“愤怒、悲伤、害怕”等原始情绪）的时候。
) d. _- W9 K- l) j9 H" n就巴黎恐袭这一事件而言，欧洲人对巴黎的同胞意识自是不言而喻。美国虽然和法国操不同语言，但同属印欧语系，从主要人种上来说，同属高加索人，并且共享一套相似的意识形态，加上同样遭遇过大规模恐怖袭击的因素，因而也很容易产生对内群体的共情。而处于中东地区的黎巴嫩，其文化对西方世界来说距离较远，所以没有引起同等程度的关心也不难理解。
对于中国而言，我们对巴黎的共情，一方面源自随着经济发展和全球化进程，国人日渐认同西方主流价值；另一方面，这种认同更有可能来自巴黎这座城市独特的历史、文化和美学地位：流动的盛宴，艺术与奢侈品的中心，被文学巨著反复颂扬的人类文明闪光点，被消费文化塑造成的一种生活美学和方式的象征。正是因为巴黎所包含的丰富象征意义所带来的熟悉感，巴黎人被归入了我们的内群体。
! F1 |3 \8 [' n- ^* `由谷歌提供的世界舆论对比图佐证了这一理论。《环球时报》微博11月16日贴出了巴黎恐怖袭击和黎巴嫩恐怖袭击的关注度对比图，指出对巴黎的关注远远高于黎巴嫩，但很快有网友发现，用阿拉伯语搜索，结果就完全反了过来。(详见下图) 也就是说，并不是白人的生命更重要，而是掌握主流价值的人群，恰好更容易对西方白人进行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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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巴嫩那时也遭遇了恐袭，世界为什么只为巴黎哭泣？

当以英文搜索时，巴黎的关注度远高于黎巴嫩

黎巴嫩那时也遭遇了恐袭，世界为什么只为巴黎哭泣？

新浪微博网友“花落成蚀”发现，如果用阿拉伯语搜索，结果就反过来了，图中的三个关键词分别是黎巴嫩、法国、巴黎
2 f1 ~3 l3 Z( N$ `! F无关道德的偏心，无法兼爱的人类
1 J- U1 j, \# Y% Y4 g8 [6 v需要强调的是，人类的这种偏爱并非有意为之，而是几近自然且无意识的。神经科学相关研究发现，我们的大脑对内群体人群的共情唤起明显高于外群体人群。2012年的一项神经科学实验招募了一组阿拉伯和以色列人，给他们看一篇灾难报道，当报道中的国家是他们自己的国家时，他们大脑中负责共情的区域被激活，而同样的文章仅仅把国家换成南非某国时，他们大脑中的共情区域却没有明显活跃的标志。
( O. b+ R; |& _7 ?4 a% U$ `内群体的共情偏差也在其他人类群体中被大量证实。一项实验给白人被试看一组人手被针刺的照片，当照片中是白人的手，被试者大脑产生较强烈的共情唤起，而当图片中是黑人的手，则没有显著共情唤起。这个结果同样在亚洲人群体、宗教群体和老年人群体中得到了验证。当我们看到一个被认为是“自己人”的人手被刺时，我们大脑体会疼痛的相同区域会被唤起，使我们生出同理心。这并非我们有意为之，只是我们的大脑本来就有许多“令人讨厌的倾向性”，令人类对自己人更容易产生共情。
& P/ j$ d: v4 f& E( a. i' L偏心并不全然是坏事。在共情上的偏见是人类进化过程中获得的一项重要功能，它令我们能够快速分辨出自己的群体，并对能为自己提供支持的人付出关心和帮助，从而共同应对生存挑战。同时平等地爱所有人可以说是与我们的大脑运作方式和生存需求相冲突的：处理多层次信息需要更强的信息处理能力，更长的反应时间，这从根本上来说是与大脑功能的诉求不相适应。而同等地爱所有人，就意味着不得不减少对特别亲近之人的爱，本身也存在不合理之处。
不过，我们更关心自己人，并不意味着毫不关心其他人。人类大脑虽然有时候比较“懒惰”，但也并非不近人情，人脑灵活变通的能力有时令人吃惊。人们可以快速切换自己的群体认同策略，而共情盲区也可以通过跟不同群体的人相处，增进了解从而跨越认知壁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