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后一些碎碎念 (卡罗尔 影评)

tiirro

因为实在不知道起什么标题，就碎碎念吧。

看完Todd Haynes今年在戛纳电影节博得满堂彩的女同题材Carol很难不和两年前的同是女同题材的金棕榈奖得主《阿黛尔的生活》作比较。有意思的是，两部片子都选取了其中一名女主人翁的名字作为标题。看过《阿黛尔的生活》的都知道，这就是阿黛尔的生活，从阿黛尔的角度巨细靡遗地讲述这段来了又走了，刻骨铭心的爱情。影片将阿黛尔的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毫不保留地展现在观众面前。所以我看Carol前以为这又是一部从其中一名女主人翁,Carol的角度展现一段刻骨铭心的同性爱情的影片。但是我看完之后，感觉Carol直到结尾对我还是一个谜。I saw through Adèle, but I didn't see through Carol.

为什么这么说呢？这并不是因为Carol在本片中相当于《阿黛尔的生活》里Emma的角色，是更主动更世故更见过世面的一方，Therese在她的面前就像Adèle在Emma面前一样小鹿乱撞。Carol之前与好友Abby有过同性之间的暧昧史，这段感情之后不了了之。虽然她们还保持着很好的友谊，但Carol最后选择嫁人（或许是迫于世俗规则），而Abby似乎还一直保持单身（有待二刷考证）。可以肯定的是Carol在她表面高大端庄的婚姻中并不幸福，她之于她丈夫Harge只是一个能带得出门显身份的贵族花瓶，只因丈夫一句"I want you to be there", 她就不得不违心地满足他的要求。这段婚姻带给她唯一的欢乐就是他们的女儿，而之后Harge却想利用这层关系摧毁报复Carol（关于这点下文另说）。Carol在她贵族郊区城堡里感到像在监狱般禁锢窒息，因此经常开车到纽约市里散心。在她表面世故优雅的仪态下其实藏着一颗久禁笼里的小鸟心，她第一次与Therese在商场见面就直言告诉她“Shopping makes me nervous", 虽然她说得是如此世故根本看不出她的不安，但很有可能她说的就是事实。所以之后她认定Therese对她有一样的感觉之后，她肆无忌惮地向Therese抛出各种邀约，去她家做客，跟她公路旅行，甚至最后跟她住一起。Therese在她面前虽然像惊弓小鸟，但可能却是Carol更害怕失去Therese她才这么频频伸出有点让人觉得过于草率大胆的橄榄枝。虽然有外力阻挡她们之间的感情，但Carol在世俗压力之下还是愿意给这段“不伦之恋”正名，在争取她女儿的监护权的过程中并不愿意听从律师建议自保，将全部责任推给Therese。最后Carol决定和丈夫决裂，甚至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也在所不惜，出来自立门户，渴望挽回之前对Therese的伤害，挽回这段感情。我相信Carol是真爱着Therese的。我疑惑的大概是好友Abby的位置，似乎Carol并不特别关心Abby的处境，尽管对方从小就爱慕着她并一直默默坚守支持她，Carol对她的感情到底是怎样？当然感情上没有道德的位置。或许虽然Carol内心里是同性恋，但她发现Abby不是她的真爱，Therese才是。但因为这一点，让我稍微对Carol对Therese的感情态度有所保留。Carol最后从凝滞的婚姻禁锢中走出来成功转型变成商业女强人，但如果将来面对社会对同性恋情的不包容可能带来的利益损失，Therese会不会变成像Abby一样的牺牲品？Carol到底是世故还是单纯？

回到Harge利用女儿迫使Carol服从他意志这一点上，这让我想起最近看的另外一部女性主导的影片《Suffragette》。在《Suffragette》中女主人翁是一个渴望增进妇女权力的普通洗衣工，在当时的父权盛行的社会现实中，她的丈夫同样利用剥夺孩子探视权的手段迫使她服从主流父系意志。所以当我看到Harge为了在这段互相折磨的婚姻中报复Carol，以她与同性之间的“不轨行为”为由，剥夺她对女儿的监护和探视权，我感到女性权力和地位走到今天是多么的不容易。可是直到今天男女平权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可见当时社会男性对女性的压抑是多么不可理喻。

大概就这些碎碎念吧。
PS: 70mm胶片拍摄出来的颗粒感实在大大增加了本片的复古感。配乐在本片的感情传达实在太重要了，虽然有很多细腻的镜头特写，但无声胜有声的精髓大部分是配乐的功劳。
PPS: 最后那个Therese走向Carol踉跄的镜头和对视实在看得我浑身酥软，太美了。
PPPS: Rooney Mara在片中的口音有点奇怪，特别是think的咬字，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练的口音。真的觉得口音在表演中的地位也是相当重要，不然会很让人出戏。华语片在这方面就没有欧美片做得细致，最近和一个NYU Tisch学acting的朋友聊天，她刚好正在上一门口音课，除了练英式，还有苏格兰式、法式、德式、西式、俄式等等等等。感概这边的acting studio确实是用很专业态度对待表演的，完全不像国内那样只看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