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故人》：甜蜜，或是杀害 (山河故人 影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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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选这个题目没别的意思，因为正在听的网络电台刚好放到刺猬的这张专辑。这样的题目用起来没什么不好，因为但凡是谈论具有矛盾性的事物，这个形容似乎都可以适用，不像是《山河故人》，听起来就有些大气，带着有些意外的正义感。

可是在这样一个充满怀疑的时代，我们需要这种东西吗？

2

看这部片子，是在一家没去过的影院。因为时间有点赶，等了会儿公交就打车过去了。那家影院似乎是新开的，所以司机并不认识路，可是当提示给他一个附近比较大的商城时，他仍旧是一脸的茫然，这就显得有些诡异了——诡异的事物往往是超出人自己的认知的，像是在我看来，出租司机总该是那位“路路通”，对自己的地盘无比熟悉。

我实在是怀疑，他如果有意带着我绕路，最后会把自己绕进去。

3

片子很长，序幕也很长——如果还是遵循习惯把片名出现前的所有镜头都称作是序幕的话，它足有45分钟之长，讲的是1999年的故事。其实完全没必要讲得这样长，但是人谈论起自己曾充满希望的岁月时，总难免絮絮叨叨。

一个关于两男一女的三角恋故事，女人选择了那个拥有钱和希望的，而另一个男人，则选择了永远离开。

他自己不想再回来，却成了第一个回来的故人。

4

故事到了2014年，出走的男人带着在外地娶的老婆和生的孩子回了家。家里那把尘封多年的锁，一斧头就劈掉了。

有人质疑贾科长给这个男人选的妻子太漂亮，这一点我还是挺想给贾导洗地的。出走的男人并不缺少赢取一个漂亮女人的资本——他细心、踏实、体贴，有一副可靠的、可以撑起一个家的体格。只是时运不济，这种诚恳并不受用与巨变中的时代。贫穷并不是最大的恐怖，但它如挫骨剃刀，足以瓦解一切安定。

至于那个被选择的男人，他原本就不具有踏实的可能——他们的婚姻没有婚礼，只有一张婚纱照，还是在男人打电话忙事业的间隙。

其实没有什么好人与坏人。价值或是安全感，在怎样的方面被看重，便决定了一个人的样子。

5

男人和女人生了个孩子，被男人命名为到乐——“Dollar”。名字是人命运最初的祝福与暗示。

男人和女人早已离婚，女人留在故乡，男人去了上海——上海在贾科长的片子里似乎总意味着无限光华，是可以让人放弃原有的一切的诱惑。

孩子被判给了男人，法庭所做的决定终究是基于理智而不必裹杂太多考量的。一个孩子成长中需要的是什么，没人说得清，但经济能力，当然是可见的第一标准。

关于富饶的远方的诱惑，至于谁，都是甜蜜和杀害。

6

2014年，女人参加了两场仪式，一次是朋友的婚礼，一次是父亲的葬礼。在这两次“场面事”上，女人的表现同样得体。所谓“红白事”，其实有很多相似之处，在片子里更是连主持人都没有变化——仪式本身的意义，要大于它所纪念的东西。

这并非是本末倒置，而只是“事件在它发生的那一刻已经结束”的一个佐证。同时，当下只是当下。

7

如果当下过得很用力，就会格外期待解脱，像电视剧那样，在时间轴上自由穿梭。《山河故人》的故事来到2025年，男人给了孩子富饶，却也只给了他这种东西。如果人生的意义真的在于找寻，那么男孩要找的东西显然太多，所幸他有足够的时间，多到我们暂时不必为他担心。

但有人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8

要怎样评价故事里的这个男人呢？他有胆识，敢于闯荡，目标明确，有上进心，运气也够好，可最终却难免空虚与穷困潦倒。好像是出走的人总会变成无源之水，只能在久久的渴慕与遥望里，打发着只能辜负的辛劳所得。

其实最初的离开，不过是为了而后可以体面地归来吧。家乡总要变成故乡，人也终究要变成故人——故乡是回不去的地方，那故人呢？纵然相见果真不如怀念，可怀念的好，恐怕只是因为还可以始终期待着相见。

9

我想起来，我原本想给这篇东西的名字是“请让我跳完最后这只舞”。卓别林在临终前好像说过类似的话，村上也说，“神的孩子全在跳舞”。舞者是自由而自在的，如果开头的群舞是一个人最好的时光，那结尾的孤独的舞，则是给最好的时光的收尾。纵然没人知晓，一人留守无人归来，一切也都要善始善终才好。只是纵然留守，也无法让一切依旧如初。

因为赵涛，贾科长的片子里也常常会有人跳舞。无可厚非，毕竟用得顺手也用得好的元素，为何不用呢？

看了评论才知道奉俊昊在《母亲》里也有过类似的收尾，这其实没什么，就算是套用，有的人用得也很让人遗憾。这部片子略显臃肿冗长，可结尾够利落，也算是赚回了不少分数。

10

片子看完，外面莫名其妙下起了小雨。我们先是沉默，而后又是侃侃而谈。

生活是个摇摆不定的东西，它总在伍迪?艾伦和沉默不语之间，从不作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