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末日”小小说评选：照片洗印店

JNCNET

作者:梁清散
导读：
当世界被2012的巨浪吞没；当太阳系被一张二向箔缓缓拉成平面；当外星吞食者像蝗虫一样突入大气层；当一个人独自坐在荒野，心中涌起末世的荒凉……世界末日的景象，你是否曾经幻想过？末世的情绪，你是否有过体验？幻想作者会带你领略你曾想过或未曾想过的末日情节。

& Y, N5 E) R# l% p9 c

/gkimage/r4/px/nd/r4pxnd.png

深夜，我坐在漆黑的工作间里，坐在不停滚过绿光和散发炽热的激光冲洗机旁。洗印室没窗，再加上一台炽热的机器和潮闷的空气，我大口大口喘气，却愈发胸闷难耐。
3 @6 e2 `: o5 B9 h' f- [人活着总要有些尊严。我也一样。然而，从我生下来那日起，似乎这就与我决绝了。
我总在四处寻找工作。
$ E. [; D. }1 K: s曾经做过小区保安，一份只是给小区里的住户开门，和给访客登记的工作而已。看似简单，我却完全不能胜任。做保安的第二个月，我便被辞退了。辞退原因是我总不分青红皂白放进不该放进的人，带给小区严重的安全隐患。当时的物业经理像个名侦探，证据确凿似地指着我骂，“我，每次你都认不出来，还当个屁保安！”
- S9 ^; L2 N/ J8 p3 P我到底有什么错呢？
而后许久，我依旧是处于无业游民的状态。所有人都说，纯靠卖体力的工作是门槛最低的，只要不辞辛苦，就肯定能活下去。可是我却连这样的门槛都迈步过去。
天气越来越热，独自站在马路旁，看着快递员们骑着电动自行车，从我面前飞驰而去。我不由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迟迟不能离开。
1 G# D1 ]& E! s" x' z" k; ^原来人们都在充实的忙碌的过着每一天。
* ~* b: z( i( B$ s& X; b3 l& I我曾经也做过快递员。只是和做保安一样，很快便被辞退。我渐渐相信自己的大脑是有缺陷的，有人跟我说过，我的目光永远是游离的，总是心不在焉，虽然我从来没有意识到这点。即便是现在知道了，还是意识不到。但事实就是这样，我看所有的东西都没有焦点。因此，我不仅仅是个面孔盲这么简单，也是路盲、名词盲、数盲以及一切一切。
9 F3 C) p. T1 A; t也就是说，脑力劳动，我望尘莫及，体力劳动我依旧不可能胜任。
当然，父母曾经也恨铁不成钢地骂过我。我把实情告诉他们，他们却更气急败坏，骂我总找些客观理由。这些难道就不能克服克服？我能反驳什么……这些都是他们生我的时候给我留下的天生残疾。关键是还没有残疾人的名分。这是一种病，却没人认可。
/ Y, a4 e$ |! T0 }3 T. E9 P直到来这家洗印店工作之前，我便一直像个游魂一样在这个城市的街巷间游走。当然，我可以告诉你，那多半是因为我迷路了。
洗印店的工作，我破天荒的超过了两个月。店长对我信任有加。刚开始，这令我百思不得其解。店长是看出了我的疑惑。或者说，是某天他心情舒畅，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为什么他那么器重我这样一个残缺的人。
& e& X5 b! \0 f& X“遇见你真的是我意想不到的财富。你知道为什么吗？像你这样的面孔盲人才，世间罕有呀。照片洗印这个行业，最大的职业道德就是不去记照片里人物的长相。这一点，你可是得天独厚了。”
的确，这个工作是我主动去找他的。他给我做了专业的面孔识别测试后，便如获至宝地录用了我。可是我欺骗了他，来到这里工作我有我的计划。我要让全世界的人知道我的存在。

/gkimage/b2/gy/vn/b2gyvn.png

“嘟”的一声，那台笨拙的机器停了下来。我所需要的第一批照片洗好了。打开机器时，散出的热量，还伴随着机械运转时的异味，烤得这间小屋更加难耐。我把照片从机器里取出，竟然还有点烫手。
不过，我要忍耐到底。
6 n; l  X' @! W, H( v将冲洗机重新启动，它继续“哼唧哼唧”地工作起来。我拿起这打子照片，放到台灯下仔细地辨别一番，每张上都有一百副不同的面孔，虽然我依旧看不出他们到底有什么区别，但看着这么多人像在我手中，我便极为满足了。
这些是我托人从派出所买出来的，覆盖了这里整整一个区的人。全都是他们的身份证照。
我伸手抓向照片。手指触及到照片表面，真的泛起了轻微的水晕。一圈一圈的。我迅速将手伸了进去，黏糊糊的，却实实在在地碰到了东西。一把小人儿从照片中抓了出来。
0 Y$ }& s% L# ~  v2 X" C没有骗我，果真没有骗我。
2 m1 z6 e6 N! H* R  u我把从照片中抓出来的小人儿们摊在桌上。他们一个一个的全无生息可言，赤裸着全身，睁大着双眼。而我伸出手掌，猛地往人堆里一拍。随之头晕了一瞬，桌上只剩下一滩红色的液体、发丝以及爆裂的皮囊。
但随即却笑出了声。看着自己掌心的红色液体，发现没有想象中的刺痛感，就像拍死一窝吸满血的蚊子一样。我许久没有笑过了。
4 K$ ~9 ?' i) T, }9 @% R( f第二批、第三批、第四批……
我要告诉所有人，面孔盲也不是好欺负的！
我瘫软在操作台边。机器也只剩下散热扇还在有气无力地转。一切都结束了。在这个过程中，我竟然还吃掉了许多小人儿。大把大把地吃到嘴里，咬下一口，汁液全迅速涌出。很神奇，小人儿们的汁液竟是冰凉的。我用力地咽下，比痛饮一扎冰啤酒还要爽快。丝丝的尖叫声，从我的喉咙里涌出。
同时，我还发现了几百张客户还未取走的照片。从这些照片中拎出的人很大，而且都有些脆骨，嚼在嘴里口感更好。我渐渐喜欢上咀嚼这些脆骨的声音，还有就是远处若有若无的一声声尖叫、呻吟。
5 q9 A& e8 F6 P) V, G( n5 i1 d工作间的地上已然惨不忍睹，店长看到不知将会作何反应。只不过他也是这个区的住户，不可能再有机会看到自己的店了。
我毫无力气地靠在椅子上。鞋底被地板黏住，我也懒得去管。想起身上穿的是店长新给配的工作衬衫，现在已经不可能再洗出个样了。不过，管不了那么多，一会儿回家换件衣服，便去另一个区的派出所。
: O( g: Q3 E2 L5 J6 \我闻了闻自己身上，的确一股汗臭味。
# N9 H! c: e  }  x* _5 q忽然，不知怎地，我一惊，鞋也不顾地冲了出去。
* H5 v) ~7 b2 g5 s我几乎惊叫起来。外面完全和往常一样，早就熙熙攘攘。
一辆电动自行车从我面前飞驰而过。我看着他的背影，就那样从我身边掠过，他甚至没有注意到我衣服上的污迹。
% L+ V* C, d  k& v5 |# a- \; i原来我仍然被骗了，什么都没发生……
（完）

# m* N: B% O& [" i
评委组点评：
' k: C; t1 n  }0 g（一）一言蔽之，有韩松的风格。
（二）这一篇在构架和转折上勉强让我觉得满意，虽然它的开头太过臃肿了。
  c+ p6 t! D& C+ {* s/ Y（三）让人想起李碧华，想起小松左京的《野性之口》，还有就是小青姑娘很多小说中的那种调调，例如《花煞》，当然还有骑桶人的那些妖艳的小说，例如《蛙之歌》。这种潜藏在城市中异类的视觉似乎一直是城市奇幻乐此不疲的题材。当然地，这种“心理不健康”的人性描写似乎味道还稍欠那么一寸劲道，但是这种平常稀松中的玄妙神经质无疑是众多来稿中的亮点。限于小小说的篇幅，故事不可能太过展开，而结尾的那种反转让人尽管觉得太过突兀，但是却认为故事的完整性和戏剧性已经做到了。推荐阅读。
: Z! G& S% B/ A" p/ h* b) W（四）对于这样一个题材限定，这篇文章的构思实在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一个新颖而简单的构思，是好小小说的关键，作者无疑抓住了这一点。然而就文章构架而言，本文却略有不足。对于短篇小说而言，需要做到的是直奔主题，扣人心弦，用最少的文字尽快把读者带入故事之中。鉴于篇幅特点，小小说比较忌讳大段的渲染和心理独白，这会直接削弱文章的故事性。在结尾处理上，本文也有些仓促。若能删除末尾两段或者末尾四段，使文章留有余音，给读者更多空间，更好。


5 ?& a- V0 a  |: ^& z0 g5 M1 r
2 y; Z% A$ w$ _" E. w! f《新幻界》电子杂志举办的“世界末日”幻想小小说征文大赛，最后阶段评选出一批优秀稿件（有科幻，也有另类的幻想）。果壳网微科幻主题站与《新幻界》合作，用两周的时间在微科幻主题站上发布这组文章。紧接的投票评选也会在果壳网的小站上进行。哪些末日将降临人间，欢迎你来决定！
放文和投票阶段作者名暂时隐去。本次活动将由读者投票和评委投票最终共同评出一等奖1名，二等奖3名，三等奖5名。奖金由果壳网和星之所在科幻书店联合赞助。
1 p! W2 r$ _5 U& }
“大脑Apps”集体短篇集创作征文开始啦，期待你的参加！
" u: L' A/ b# E假设某一天，人们可以像下载手机应用程序一样，下载大脑应用，叫做“大脑 Apps”，不同功能的大脑应用可以增强大脑的不同功能，但也许会带来副作用。故事由此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