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幻中幻

方冰丙

作者:Simon·Quellen·Field译者:Rae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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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 i, s( V2 \% {一个小个子推开舒米特办公室的门，径直走了进去。
5 j+ E5 B* w) h6 B9 v& F“谁让你进来的？”舒米特问，脸上掩不住惊讶。
- C) [  q& n* a: v. X“推门进来。”小个子用手一指门。
“可那是我的卫生间！”舒米特说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没关系。”小个子答道，“很快你就不会在意它了。因为我要给你看的东西，是你这辈子从没见过的奇妙玩意儿。”
3 W! @5 x8 N: P- R& m" v: f小个子伸出手，掌心拖着一个小小的蓝色球体，似乎还泛着点微光。正当舒米特打算把他轰出去时，小个子轻轻一推了一下球体，随着他的动作，球体越变越大，最后成了一个巨型地球仪，大陆和海洋清晰可辨，云朵在球体表面缓缓飘过。舒米特猛地停下，瞪大眼睛盯着。它太真实了，地表的每一处细节都是三维立体，如果靠近一点，甚至还可以看见鸟和飞机。
“这是仿真模型。”小个子说，“很真实吧？数据自然是来自卫星，但不仅如此，还有全球各地的摄像机，手机，交通监控，摄像头，电视，可以说它是最新科技了。你要是对什么有兴趣，可以随意放大来看。”
他又做了个手势，画面突然穿过云霄猛地向城市扑下去，舒米特感到一阵眩晕，迷糊中他看到了拥挤不堪的街角和人行道，都通过3D完美呈现出来，只要偏一偏脑袋，就能看到后面的一切。好像伸出手去就能触到。
3 c: E) a" x: g. x! K2 {9 ~$ g“这是怎么——”舒米特终于反应过来了。
1 [/ o  k4 s) k- n5 F9 N“这是仿真模型。”小个子打断他，“输入数据，大部分可以自动生成。你明白，计算机嘛。”
* s; y, {0 J3 {- E1 j) F. v( j小个子的手轻轻一动，图像又变了。舒米特感到自己好像飞着穿过了一堵墙，他看着人们在家里，在办公室，做着他们每天都做的事。一个女人对着镜子刷牙，咖啡馆里有一对夫妻在争执，巴黎酒馆里晃荡着一个风骚的女人，澳洲的渔夫在和他的猎物搏斗。
“这玩意儿在我们那儿很流行。”小个子开口了，“人们的视野到处飞，监视着其他人，偷窥女更衣室。玩这东西很容易上瘾的，几乎做不了什么正事。人们不再聊天，也不工作，都入迷了。”
: o3 \2 V! O0 M+ L" [& J4 n舒米特似乎也被这高仿真的神奇玩意儿迷住了，他伸出手去，球体立刻有了回应，随着他手指的移动变化着景象。舒米特感到自己在飞，从林立的高楼间穿梭而过，钻到桥底下，从窗外仔细端详里面，或是像个幽灵一般穿过坚实的墙壁。他偷看着大公司的盥洗室，窥视克里姆林宫的秘密会议。
“这还没完呢。”小个子继续说道，“你还可以走进去。”他把面前的一扇门放大到正常尺寸，“随便一扇门，只要打开它，走进去就行了。”
他伸手握住门把，轻轻旋转，推开了门。舒米特探头一看，正是自己，坐在一间就像他办公室的房间里，站在一个握着门把的小个子身边。他转过头，发现卫生间的门大敞着，那个自己也在回头看。
“这到底是——”他忍不住问。
+ C8 `, K2 m4 j2 n. y# @$ a/ g“一点小伎俩，有意思吧？”小个子说着，关上了门。“忘了公司商务机吧，你想去哪儿，只要打开门就成。当然，我就是这么过来的。”
“这不是真的。”舒米特难以置信地摇着头。
“当然是真的。”小个子回答，“我说过，这是个仿真模型，都是计算机做的。搜集处理全球数据，采用自然直观的触屏输入，以极佳的三维界面呈现给用户。很容易上手，根本不需要用户指南。”
/ p% X% p  T5 [“你是要把它送给我吗？”舒米特问，眼睛一刻没离开那玩意儿，手也还在操控着画面变化。
“免费赠送。”小个子说，“不骗人，它是你的了。”
: P, Q3 H2 u: D3 g7 m“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人们会为它着迷了。”舒米特感慨着。
“嗯，这是件麻烦事儿。经济变得分文不值，人们也不生孩子了，食物稀缺，一切都在走下坡路，不过我们找了一个解决办法。”
& e6 {- Y! d' @) U; _, ]$ Q6 q“什么办法？”舒米特心不在焉，他的注意力依然牢牢钉在手中的球体上。
$ `6 i: T1 U5 X$ V“计算机病毒，”小个子说，“这的确很有创造力。它叫无限循环，就像把两面镜子对着放，你可以看到一个无限延伸的走廊。我们在一个仿真模型里放入另一个，计算机就会不停地计算模拟，直到无暇去做其他事。然后，一切都慢下来，这玩具不好玩了，人们也就回到了现实生活。”
“我想我没理解。”舒米特承认。
“让我们等几分钟。”小个子说着，手在球面上移动，办公室的画面拉近了，里面有两个人在端详一个球体；球体里面，他们两人的复制体正在端详另一个球体。“你会爱上这玩意儿的，”他说，“也许不会。”

（原文刊登于《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