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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贾平凹曾在散文《读张爱玲》(《文学评论》1995年2期)的结尾,说出一句话,足令今之“张迷”欢欣雀跃:“与张爱玲同活在一个世上,也是幸运,有她的书读,这就够了!”尽管贾平凹生得太晚,其文化背景、生活经历又与张爱玲天差地别,不过他的话倒彰显了张爱玲作品那超越时代的特性。
( N0 V3 y7 l& J与之相较,旅美作家董鼎山既是张爱玲的同龄人,又是上海圣约翰大学高材生,他的感触显然更值得重视。读他给淳子《民国琐事》所撰书评,让人觉得张爱玲对他影响颇深:0 N" {& Z+ s5 [7 s$ t2 ?
我是张爱玲的“粉丝”,当年她在柯灵所编《万象》杂志发表小说(我特别记得是《倾城之恋》)而一举成名后,我们这些替柯灵所编文艺副刊写稿的青年朋友(我称之为柯灵麾下的一群小喽啰)都艳羡不已,有的马上变做她的“粉丝”,好奇要找机会与这位脾气古怪的作家相见。那时一般读者都对她很好奇,甚至把她看成时装专家,因她常常自己设计色彩复杂、衣袖裙子夸张的奇装异服,但又不大在公共场所出现。终于,我们小喽啰中的几位获得她的允许,去她当时在法租界的住所相会,我们发现她果然穿了颜色与式样都甚奇特的服装。但她沉默寡言,说话不多。她的脸孔长瘦,也不如外传中的美艳(那是小说给我们的印象)。
6 X$ G( |+ p" R: W( u+ }" q7 Y董文所述“几位小喽啰”与张爱玲在她住所相会的故事,在资深张迷的印象里,早已耳熟能详,主角便是董先生的胞弟乐山和弟弟的同学李君维。
7 _" T) A8 G Z" w! d遥想上世纪四十年代上海沦陷期,张爱玲在文坛异军突起,风靡一时,即刻拥有一大批粉丝,尤集中于大学校园。其中,青年李君维只比张爱玲小两岁,很快便被张的文采所折服,成了张爱玲早年的头号“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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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李君维:张爱玲的头号“粉丝”
青年李君维! u' A2 ]& F* N3 g) b0 v) T
李君维的笔名$ x# e$ G- d; Z5 \. a7 u
且说李君维初登文坛,所用笔名东方蝃蝀,实袭取张爱玲散文《必也正名乎》(《杂志》1944年1月号)中所提怪笔名“臧孙蝃蝀、东方髦只”,“来个移花接木,张冠李戴,为我所用”。
4 R$ n3 @8 M% Q* X' p3 \0 d+ K颇值一提的是,《必也正名乎》集中反映了张爱玲国学知识的渊博,但见她引经据典,炫技般吐出一连串怪名字之后,篇末却笔锋一转,说自己尽管名字普通,却由母亲所取,故也不愿意换了。有趣的是,该文所提古怪笔名,如“公羊澣”被人用来撰写《浣锦集》书评,此人当即何永康(详见拙文《实斋之谜》);而“东方髦只”《无孝有二》(《天地》1944年第7/8期)语调诙谐,多处引用西谚、佛语乃至苏青的名言,又兼文中有“请看本志本期卞子野先生的《独身汉的苦处》”句,显示他深度参与编务,故可判断他同为苏青的密友何永康。细究起来,上述笔名均早于李君维的“东方蝃蝀”,无疑会对李有所启发。: H7 J. A1 R4 j' W* M
“男性的张爱玲”
' I x4 k2 ?* P; W5 c- q起初,李君维的文风因刻意模仿张爱玲,而被称为“男性的张爱玲”。至于究竟酷似到什么程度?说来令人难以置信,竟使当年的外埠报纸发生了错认。2 w1 J9 \: z' j; \) @
方型周刊《凌霄》1946年第2期刊有一篇署名北旗的短文《文坛慧星东方蝃蝀:男性的张爱玲》,从其文体、题材,乃至绘插图、研究服饰等诸方面,均与张爱玲风格酷肖:
! a2 v, j; Q0 V4 d1 X o8 K最近南京有一张报上说:胜利之后苏青张爱玲还在文坛上出现,苏青又在写长篇,张爱玲则改用了一个东方蝃蝀的笔名,在各杂志上大写小说云。- M) J! Z! H4 o! K& z
其实这完全错了,张爱玲在胜利后闭门写作,注力于长篇《描金凤》,可是后来因为写的不满意,又自己把原稿撕毁了。此外从没有写过一篇小说,化名之说,完全是那位作者以文章笔法上推测出来的。! z7 H: {# u* W; j3 X3 p
原来那位东方蝃蝀(读作底栋)是位男士,圣约翰大学毕业,专心致力于张爱玲派文体写作,工力极深,可以乱真,读后莫不以为是张爱玲所写。所写短篇小说极为各杂志编者赏识,称之为男张爱玲。. W* M6 _/ x9 |* ^8 S
东方蝃蝀不但文字像、题材像,而也与张爱玲一样的能自己绘插图,图画作风也与张爱玲一样。张爱玲能设计新装,东方先生谈起时装也头头是道,惟一与张爱玲不同者是东方蝃蝀自己并不穿奇装异服招摇过市如张爱玲然。
* R$ {$ |6 V- n' B% Q而更奇者是这位东方蝃蝀年事极青,青到什么程度呢?有人打了一个比方说:“如果重庆文坛神童吴祖光和他一比,那吴祖光该是文坛的神叟了!”可知他还是一个“小把戏”呢!
" M, b, o* o- z% O而文海犁《真假张爱玲·东方蝃蝀确有其人》(《海涛》1946年第18期),则揭晓了他的真名:. }7 w% A: g7 ]5 W4 H+ c
在南京的某报上,说是张爱玲化名了东方蝃蝀在上海刊物上写文章,颇使人注意云。
, h% \7 O& }& N+ @# A Y其实东方蝃蝀并不是张爱玲,这位记者先生缠歪边。% k) k7 b/ w+ l* T/ _
东方蝃蝀,他的真名字是李君维,为圣约翰高材生,他的面貌像他的笔调,那么温柔,那么有魅力,十分漂亮,感情是细腻和脆弱,自己说有些“神经质”,但其行文是有神来之笔,他的影评杂感以“枚屋”的笔名发表在《辛报》上,而小说遍见于《幸福》,《宇宙》等杂志。5 F" ^4 \! M* e' Z S2 c
而他对于妇女的服装有研究,描写一个女人身上的服装,即使是一粒纽扣,一条裙边,都是精致的,而他更擅于时装设计,我想,他的恋人一定请他为服装顾问。$ Z3 {) }; O4 M/ E5 t
闲话李君维:张爱玲的头号“粉丝”
李君维盯梢7 B" \6 M; A N* \1 }8 O
通过董乐山的回忆(参《董乐山文集》第239-240页)可知,那次会面尽管彼此都是作家,却因文巧言拙,竟是草草收场的。怪不得当我试图搜寻当年可能的采访记录,实在是一无所获。: C1 D& {% f2 q3 U( o6 K( h
不过,我无意中觅得李君维一篇“另类”文章,极可证明他对张爱玲的钦慕之情,已臻至何等程度。该文名为《跟在张爱玲后面》(《香雪海画报》1946年创刊号),署名“蝃蝀”,显即“东方蝃蝀”之略。% v' j% Z1 O1 l& Q" r# t
式样挺新颖的紫酱印花绸旗袍,裹住一个没曲线美的身躯;跣着纤白的六寸圆趺,穿奶黄色软底平跟鞋,在挟着褪色的大皮包,俏立在报摊上,东翻翻,西翻翻,不是张爱玲吗?1 l8 Z" _. q! y5 {8 m' ]9 e2 o
结果没有买,报贩对她死瞪着眼,有没有想到她就是煊赫一时的女作家。
, q6 z1 y: K# I* j( k- z张爱玲有些惆怅,伫立在“多多福”门口,看里面苍蝇叮蛋糕;皱皱眉,默默地走了。) J1 C% R0 |" w+ X; l
骄阳肆着威,跑马厅的大钟,已经指着四点了;电车还没来。她等了二十分钟了呢。
' }. k [/ f4 P, T+ G x- d撑起小油纸伞,是一物二用吧;刚才带出来是防雨的。
- K! T5 {: O4 n6 \0 H电车来了,人多挤。+ Z8 y, R( B3 i. ^1 i8 K5 \" {! p4 o
你别瞧她风也吹得到[倒]似的挂[排]骨一块,挤得过人呢。
; E8 ^3 V4 F" i6 K) \5 L6 r8 }0 F1 F7 j9 \别人谁知道她是女作家;不管,一样挤,她的腰可给人截了一下,没皱眉。
4 X2 N4 l# X0 l+ g3 N默默的从皮包里掏出一百二十元给卖票,默默的接着票子,谁知道这纤纤玉手是写过多多少少美丽的柔情的文学呢。
! Y& \7 l- l: ~她的一张十元破钞票掉在月台上,她没响,皱着眉对它看了五六眼,虽然小数目,可是心痛呢;窥个空,弯下腰,拾起来了。
8 Z! [" N- ]/ e8 M$ G# Q人挤人,谁多自言自语地让着,她可没响,多静。
$ L8 X0 X0 ^6 D% V( Y+ @深度近视眼里的迟钝眼光,不时注视着蓝天,几朵叆叆白云在漂游着;她是在想自己吧:8 f; P. j3 V, ^
电车里的乘客少一些了,她寻着一只挺合理想的座位,低着头默默地在思索。% G* a, \- V: f4 h2 _
座旁,一个西装青年在读她著的书——《传奇》,她忧郁地钉一眼,苦笑,再望着蓝天。
/ Y2 a# l+ ]! W {6 ?7 A终站了,卖票叫魂似地喊着“到了,大家下去!”
) R" f2 ]7 W6 |( L8 l9 t她忧郁地下了车,默默地数着自己销碎的步伐。
0 O/ y4 n" r7 k+ n- g跑马厅大钟,笔者很熟悉,即南京西路大光明电影院对面上海图书馆原址。此处离张爱玲当时所住赫德路(今常德路)爱丁顿公寓(今常德公寓)有一段距离,故需搭电车往返。而随着李君维视线的移动,张爱玲的穿着、随身物品,乃至行为举止、目光关注点,种种细节逐一袒露于读者眼前,简直就如摄影机镜头摇过般的纤毫毕现。再进一步揣摩文意,短文开始时当是不期而遇,但之后一起乘电车,则多半是刻意而为的。如此近距离的细致观察,旁人读来不无病态之感。说得严重些,便是盯梢。也可见李君维对张爱玲的沉湎之深,未免有点走火入魔。
8 ^. c& u5 n( ~* W' X% x6 Z多年以后,李君维忆及枚屋笔名“主要署于散文”,“抗战胜利后,董鼎山进上海《辛报》任副刊编辑,我应约为之写稿,开始用这个笔名”。(《东方蝃蝀与枚屋》,《文汇报》2007年4月1日)又,前文所提文海犁,也曾为《辛报》编辑。这见于董鼎山的回忆录:“《辛报》虽是小报,但与当时充斥市上的风花雪月,专载舞女、歌星、影星韵事的一般小报不同。我们的阵容是:封面要闻版,沈毓刚;里面的国际译写版,董鼎山;文艺版,杨复冬……”(《忆旧与琐记》百花文艺出版社2012年版,第15页)杨复冬即文海犁的本名。看来,彼时上海的文人圈子并不大。南通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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