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住在天生港（四）

南通邱新祥

                                                   我家住在天生港（四）
7 }; o1 E# W1 M, f! E& O* J                                             作者：陆锦泉   整理：邱新祥


      陆锦泉作为一个从来没有写过长篇的国企退休基层干部，坚持完成了“我家住在天生港”这篇十几万字的巨作。 本人被他感动，于2007年为他这篇回忆录作了一些文字等方面的整理。7月将陆续刊发在濠滨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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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 ^# Y' i; @& h! a2 L& l     （二十六）
     高墩圩桥，位置处在通宁高速与204国道的衔接点上，也是港闸公路一个重要的交通枢纽。它的水路位置也同样重要。如今，一个新型的工业开发区，正在它周围形成，预示着南通的北大门——天生港镇，已经旧貌换新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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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p. n" e1 k1 v, [      过去，高墩圩桥河边，原来有几家小商铺。但它们不在新桥区，而零零落落分布在老桥下。后来的新桥区，虽然车龙马水,由于一些“左”的缘故，人们连裁缝店也不敢开，更别想在交通要口开商店。但是，我们兄弟俩，因为要想改变家里的贫穷面貌, 走出被人歧视的困境，不得不冒着风险，开了一爿小店。

    当时我想，自己上学的费用，不能老是依靠国家全免,也不想增加家庭负担。我就动脑筋, 考虑到我哥曾学过修自行车, 有一技之长。在我建议下, 在路南的桥下，撑了一把大伞，开始了修自行车的行当。那时，私人不说有汽车,  能拥有一辆破自行车，就算了不起了。我班上有54个同学, 可以讲，没有两家有自行车，手表也是如此, 更谈不上什么家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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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七）
; `- v9 K2 i- n( v     在高墩圩桥附近，摆摊修车，历经了千辛万苦。日晒夜露,风吹雨淋不说，还要避免社会各种各样人为的阻挡刁难。我既要考虑学习上不掉队,也要照顾到小店铺的生意。一度时期，我的学习成绩明显下滑，班主任狠狠批评了我。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谁叫我出生在一个穷光蛋的家庭呢？时过境迁，高墩圩桥的修车生意，随着自行车增多，开始好起来。加上我哥哥，对当官的经常免费服务，所以，脚踉也在那里逐步站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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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兄弟俩的“车铺”也由伞遮天，改成芦簏加油毛毡合成的房顶。四周的墙面，也断砖碎石垒成，门窗则用杂板钉成，我们的小铺子也改成“锦春”车行。我们站住脚，带来了其他人的纷纷加入。起先是王裁缝的“服装店，魏印全师徒二人的修车行，“里下河人”的农具、铁匠铺，还有卖茶的小摊，吆喝豆腐脑的小挑担....连当时的“人民公社”所属的供销社，也挤在高墩圩桥的南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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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方便旅客，长途车站也在那里设立了“二钢服务点”。“江海新村”这个渔民的居民集中点，也陆续在桥下的港闸河边建造。想当初，我们车铺刚开张时，四边是坟堆，杂草丛生，一片凄凉荒芜之地。而今天的变化却日新月异。一个新兴的天生港城区正在逐步形成。南通船泊修造中心及配套设备制造中心，正在加快建设。每当我乘车或散步，经过自己曾劳动、生活的店址时，虽然眼下车棚早已撤除，但心里也是热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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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通三镇一中心,是中国著名的“近代第一城”的雏形。天生港，则是近代笫一城西北处一颗闪亮的明珠。天生港，拥有世界一流的天然码头。鸦片战争后，天生港已经闻名于世。但是她的发展，像小脚女人的步履,也如同老黄牛拉破车,连一条像模像样的公路也没有。天生港到南通城的老公路,根据我回忆，也仅仅是四、五米宽的路面,设在高高的江堤上，路面是人工用碎石铺起来的，雨天因为坑坑凹凹，车子行驶在上面，一摇一晃，相当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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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1 j& i6 S5 C; z; K    （二十九）
   我家住在江堤下,经常听到堤上车子翻滚下来的事件。行人走在江堤路上，不注意，就会被车轮碾压的泥水贱了一身。那时,汽车也特别少，常见的小汽车，是在车身后边放个小炉子.用木柴点火发动,司机都要忙得满头大汗才能上路。对比今天，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天下。天生港的巨变，是一座中国近代城——南通缩影的巨变，是在中国共 c d领导下发生的巨变。过去，天生港到平潮的乡间小道，更是没有样子。唯一的天生港至唐闸的大路,虽拓宽了路面，后来路面浇了沥青柏油。不过仍保留着它的原样。事实上，它早已不能适应南通这座改革开放的城市。据传，在南通市召开的几届人大政协会上，都遭到了予会代表的批评，改造势在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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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
4 ?* ^& B( ^, z7 o. f8 m' O, p     初中三年，奠定了我的思想基础，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帮助我认识了世界,丰富了我的人生阅历。通过学校革命传统理想教育，特别是学校组织的忆苦思甜活动，使我更加增强了对新中国的认识。真正认识到，没有共 c d,就没有新中国，没有毛主席,就没有我这样一个穷孩子上学读书的机会。我的人生成长历程，与整个家庭翻天覆地的变化，就是一部生动的教育史。在班上以及学校的演讲会上,因为我比较出色，还得到了老师及校领导的表扬。“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这首歌，在校园里，激起了很大的反响。在老师的指导下，我参加排演了诗歌朗颂话剧，成功扮演了一个还乡团的“匪团长”。该剧获得市中学生调演二等奖。
   
     现在，有人讲物质能改变一切，所以，拜金思想似乎成为人生的信仰。但我却不这样认为。假如现在人人都为了钱,请问：过去那么多革命先烈，在血风腥雨的昨天,为什么前仆后继倒在敌人枪口下？难道他们不知道生命的价值？显然，当今这种金钱至上的人生观，不值一驳。可以讲，那时，我已具备了为国牺牲在所不辞的精神，在参军的热潮中，我曾咬被手指，写下了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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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一)
     在我毕业前夕，我国掀起了“学习董加耕，立志下农村”的热潮。我校也开展了学习英雄，立志务农的活动。我深知，在当时一个农村户口的学生,要升入完中,及中等专科学校相当困难的。虽然我的学习比较好,但升学的比例很小。自然希望率渺茫。为此，回家种田挑粪担子的想法，已经有所准备。在中考阶段，就自抛自弃放松了复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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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64年我初中毕业，也参加了全市统考的升学考试。形势的预测和自己付出“劳动”，果真成了正比。天生港初中的升学率很低,几乎只有10%，而且农村同学的升学率更低。因为，除了普高及国家认定的正规中专外,其它大门都被关死。显然，这种重城轻乡的不平等做法，严重伤害了农村户口孩子的自尊心。今天这种怪胎招生做法，早己绝迹。但给我们留下的这种不平等做法，却永远铭记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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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二）
      1964年夏季，毕业名单陆续发榜后,我不得不面对现实。“董加耕”的学习不是口号了,而是要赋予行动，做社会主义新式农民,并非课本上、报纸上宣传的那么容易，而必须要我们脚踏实地的去干。我是一个五大三粗的青年,在学校，曾是田径队的主力，也多次参加市体育运动会,而且也得过奖。满以为自己到农村干活，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岂料在实际农村劳动中，却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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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8 U/ d' Z: r: j  G$ ]: ]     第一次挑粪担子,就大跌架子。一些身材细小的村民，一担粪挑起来,跑上里把路,毫不在乎。而且，脚步和号子非常协调。而我呢，号子喊不来,跑起来，身子摇摇摆摆，脚步搅起了花。但就是这样，还是赶不上前。一里路远的一担粪,农民挑起来,左右换肩挑,一口气能挑到终点。可我歇上三四回，也挑不到终点。说明什么？说明自己不行，需要向村民学习，需要锻炼。我的初次挑粪经历，就被弄得焦头烂额。给大家落下了笑柄。至今，当年的一帮兄弟，还笑我当初挑粪的狼狈相。

    毛主席曾说过：“高贵者最愚蠢，卑贱者最聪明。”从自己笫一次挑粪的经历中，我深刻认识了这一真理，通过真正放下架子，虚心学习,掌握了劳动要领，熬过了“肩三、脚四、眼五夜”的锻炼，终于适应了农业生产劳动。我的下乡务农劳动表现，得到大队及生产队两级领导的表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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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常对我说：“世上无难事,铁捧磨成针”，世上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同时也说“三十六行,农业为上行....”这些讲话唠唠叨叨,目的却很简单,就是要我挺过劳动关.真正接受农民的再教育。不能轻视劳动,更不能瞧不起劳动人民，要深层次体会“盘中餐,粒粒更辛苦”的道理。过去读书背书,仅仅是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现在，通过实际劳动，认识到：农民从播种到收获,花出的代价相当大。挑粪施肥,少一桶也不行.挑粪欠一步也不能到达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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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M: Q4 c; e$ x    我所在生产队，紧邻天生港,除了种水稻、麦子、棉花外,还兼种蔬莱、西瓜等农作物。我是生产队的“重工”，除挑粪施肥外,还得每天早、晚为蔬菜、瓜类浇水。说起浇水,也别说简单，但它算是一件技巧性的体力劳动。我也有这方面的“教训”。开始挑水浇蔬菜苗，我提水没有技巧，看到老农站在岸上不用舀，只要将粪桶的一头，用手一甩，趁势将桶抛出，接着一扣，一桶满满的水就上了岸。
   
5 V4 z+ n. s  q, a$ _/ J7 G3 O7 v     我眼巴巴的看着他们操作自如，自己却协调不起来。农村的“工分”也不是随便挣的，完全凭真功夫获取,任何人掺假不得。我只好赤着脚,光着大腿,跑到河中间去挑水，凭着“死”力气,来完成一担水的任务。可见，当初为了学习“董加耕”，我是花了多大的气力啊！虽然，那段日子巳过去40余年。但我认为，那段日子自己没有白过，我学到了许多书本上没有的知识，以及做人的道理。下乡劳动那段经历，使我成了一个受村民欢迎的知识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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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四）
2 \. |0 L  G, B' Y$ M$ X+ G    在学校求学时,受到的教育都是传统的书本知识，而在农村广阔天，它的教育则是繁重体力劳动。怎样才能做到理论和实践相结合？怎样真正做到走与工农相结合的道路？我的一生，体会比较深。这是人生世界观的根本改变.是真正触及到思想灵魂的革命，这种“革命”，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农村，最苦最重最累的时节，应该是夏天的双抢及秋天的双抢。所谓双抢,就是种与收同时进行。不管烈炎酷暑,还是狂风暴雨。越是天气恶劣，越要与老天抢时间。不存在讨价还价，就是有病缠身，也不能让劳动果实白白浪费在田间。农民盼的就是收获的这一天，同时，播种也不能失去“良机”。在收获时，老天爷往往就会给你颜色看。

+ l6 f0 S7 y3 F( y- ?      1965年，夏收夏种时节我患了重感冒,发热达摄氏39度。为了抢时间，不得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参加双抢。解放军轻伤不下火线的精神，鼓舞着我。我带病劳动的精神，得到了参加双抢的大队干部表扬。人是要有点精神的，我在生产劳动过程中，尽管出了不少“洋相，但思想觉悟却有了明显提高。

       1965年的升学考试逼近了，我是上一届的初中毕业生，有重新升学的机会。但当时的招生规定，将我排挤在外。我内心充满了气愤，虽农村劳动我已适应，但当时的城市招工也正在进行，一些有“关系”的知识青年，已陆续离队。我作为一个无根基的穷知青，却没有动静。显然，我的前途一片眇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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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老天爷是公平的，天无绝人之路。就是在升学考试来临前的第3天，刚巧，原大队一位副书记与我闲谈中，提到今年招生录取率要翻翻。我对书记讲：我一天都没有复习，怎么去考试？书记讲：你试试看。在大队干部的支持下，我硬着头皮，参加了南通市1965年的初升高的统考。我知道，升学的希望不大，但又相信，命运不会戏弄自己。同时，又做好了两种打算。

    1965年上半年底，大部分同学都接到录取通知书。直到10月份，我才接到姗姗来迟的录取通知。大出本人意料之外，我被一家半工半渎的中等专业学校所录取。这份招生通知，彻底改变了我一辈子姓“农”的命运。因为我的农村户口，将在我入学后变成城市户口。从此，我也有“豆腐票”了。

    全家人为我心里乐开了花，我摸着自己曾用过的扁担、大锹、粪桶等劳动工具，不觉两行热泪直流。所谓的中专学校，也是一个新型的半工半读技工学校，是当时教改中出现的新生事物。她为中国工业革命的崛起，肩负着培养又红又专的技术工人的重任。学生的学制定为四年，学生毕业后，由主办单位负责分配，学校办学的资金由主办局负责筹集，国家分配了一些骨干教师来校主教。当时，我校的主要领导，由主办局一把手兼任，副职由市教育局委派，老师的任用，由教育局负责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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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渺茫茫

实在，老有所为，老有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