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小黑瘦的保洁女人去了哪里？（二百三十二）

南通邱新祥

                                                矮小黑瘦的保洁女人去了哪里？（二百三十二）
                                          作者：邱新祥


      2000年以前，我在天生港上新港小区住过两年。3楼，一个306号的小套房子，原是我夫人单位的公房。后来买下来。房子虽小，可绝大多数住户，都是夫人企业里的职工，大家住在一起，相互照应，比较融洽。

3 P! N# J# M3 i/ ]  X) x$ k    小区不大，我称它袖珍小区。虽很小，但我记得，那里的卫生工作做得特别到位，负责这里环境卫生的女人，我认识。她家住在500米外的汽车锻压件厂旁边，却一直不知道她姓什么叫什么名字。我只知道，她居住之地，属于城郊结合部，在一条仅能通行小货车的小道边，有她家两间门面平房。在我印象里，她一家人就生活在郊区夹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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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个头不高，脸比较黑瘦，不管是烈日炎炎的盛夏，还是寒风嗖嗖的严冬，每天早晨，小区大部分居民还在床上，枕着发电厂的汽轮机声音熟睡时，因为我们小区，距天生港老发电厂仅二三百米。每天，天刚蒙蒙亮，她便推着一辆带斗的车，拿着一把大扫帚，准时出现在我们的小区。最初，我住101室（后来换到3楼），开门就能见到她忙碌的身影。农村妇女一般比较朴实，不爱讲话，但她常常一边扫着地，一边也与小区居民聊上几句。

    我看她蹲着身子，躬向地面，双手拔着水泥道两旁的杂草。由于土块坚硬，有的还生长在水泥地边缘，她拔得很吃力，细细的汗珠布满前额，也许赶时间，也不腾出手来擦一把。双手前移着，如同一对不停煽动的鸟翅，动作迅速，却很认真，连刚刚顶破泥土的嫩草尖儿，也不放过。那些枝枝叶叶，藤藤蔓蔓，都给她收拾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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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H: W' I! J8 {) X    那时，已是十月深秋季节，见我在注视她，她直起腰，对我说：“不搞干净了，自己看了也难受。”   我问：“像你这样干，每个月居委会给你多少工资？”  她笑笑：“300元，平均每天10元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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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没过半个月，这个矮小黑瘦女人就离开了，被另一个高个子女人顶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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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换了人后，我再也没有看到那位黑瘦女人，来到我们小区。转眼，时间又过去一个月。这个小区的居民对她似乎已经淡忘。小区的居民大多数在工厂上班，也有一些已退休或失业下岗，在家里呆着。平时他们都比较悠闲，这一悠闲，就喜欢聚集一起，而且，大家的眼睛更像一把秤，把发生在小区里的事称来称去。

# R0 @, P- J; [. u7 r' t, Z    现在，大家都已经格外注意那位新来的打扫卫生的女人。不知什么原因，每天，她挥舞着扫帚，不是认真地挨着扫过去，而是东一块西一块地“招摇”，扫起来丢三拉四，墙脚边、围墙旁，还有一些角角落落，她的扫帚根本不到那里。即使扫过，也是蜻蜓点水，一溜而过。逢到下雨或下雪天，就成了她的法定休息日。

    有人戏言，她属于居委会垂直领导，她不来上班，根本不用向我们小区任何人请假，或打声招呼。所以，遇到这种情况，我们这些已经荣幸得到她服务的“上帝”，也只有克制并强忍着，尽量呆在自己屋里不出门，同时做到减少消费，尽量不要“生产”垃圾。

. Z$ _/ J* v; i6 I: h( Y    这天清晨，嘴快的陈大妈，忍不住站出来与她“对话”，并顺带教训了她一番。她非但听不进去，相反，嗓门声弄出很高的分贝。这一吵，大家醒了，连做中班、夜班的都起了身，目光探出窗外。哎呀，这一闹，大家都觉得大清早，少了睡眠，远比多点垃圾亏得厉害。于是不再作声，并努力保持克制与沉默。小区，虽卫生环境差多了，但毕竟又恢复到以往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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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居民老马他们发现，这位新来的女人，左手撑着大扫帚，右手正拿着一部款式超前的手机，长时间地与人通话呢。过去，那个黑瘦女人没有这个玩意儿。事后，大家猜想，看她那副牛哄哄的架式，在这里，也许干不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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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知道了这件事，不禁又想起那位黑瘦女人。同时，又回忆起现在这个高个子女人。刚来时，我第一眼看到她，觉得不仅个子高，说话带如皋口音。还有，她穿着打扮比较也不一般，感觉不是一块打扫卫生的材料。其实，那时小区一些下岗、失业的人增多，他们脸上浮着阴云，对社会上一些苦脏累活儿，已经不再挑挑拣拣。

' k0 _- K4 E- |$ F/ f; `3 p    她为什么能干上这个活儿？一个负责我们小区环境卫生的女人，又为什么这么牛？后据消息灵通人士陈大妈透露，眼下这位如皋口音的女人，也是从一个企业分流出来，由于与本地居委会主任沾点亲戚关系，才将原来那个黑瘦女人顶替了。据知情人讲，自从她来了，负责我们小区环境卫生工作，工资一下加了200元。

    可当我静下来，又情不自禁想起那个黑瘦女人，眼前又浮现，她一对如同鸟翅不停煽动的双手，以及腾不出手擦一把汗水的面容。是的，正是她那颗普通善良的心，和一双粗糙忙碌的手，才为我们小区，迎来了每一个洁净美丽的早晨。

    如今，我家早离开了那里，但自己真希望，她还能重新回到那个小区，但是，她能遂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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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6 ]3 [' ^' }6 s" T                   2008年6月30日 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