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年前打工经历，想起来心有余悸（八十八）

南通邱新祥

                                 40年前打工经历，想起来心有余悸（八十八）
; W. [& ^& V5 n3 j                                                 作者：邱新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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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 z( [  S. w    我小学快要毕业时，在天生港老街居住。当地环卫所一间屋子，在我老家西隔壁。一天，搬来了一个新邻居，是一对夫妻。男的大名，我们都不知道，听别人叫他“万一”。后来才明白，“万一”是他的绰号。我觉得这个绰号好玩，也跟着背地里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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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男人，有一手油漆手艺。老婆很厉害，两人为了钱，常常吵闹甚至动手。一天，“万一”靠近我，问我想不想挣钱？那时，我放了暑假，没什么事干。我点头。他还叫我约几个小伙伴，一起去挣钱。干一天，每人每天 2 角钱。

# D# x, C2 \% P" d9 ~: n" ]    第二天，我约了邻居刘家的二候，还有河东一个小伙伴，三个人一起跟着“万一”上工了。来到江边码头，这里有几个坞船，里外都是铁板焊接的。它是停靠货船的。常年风吹雨打，容易锈蚀。听“万一”介绍，这些坞船，每年都要里外重新刷一遍油漆，进行保养。

- J# {, J/ [% q; }; Z/ `    我们 3 个小朋友，跟着“万一”，来到一个坞船上。在一个舱盖跟前，他蹲下来将它打开。原来，这就是进出舱口。我头伸进里面，打量一下，里面黑呼呼的，什么都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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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一”拖来一圈电线，末端有一个行灯（连着电线一起拖着走的电灯泡），一个人顺着梯子，所谓梯子，就是一个个铁抓手，两只手，必须轮流抓着它们，才能一节节地下到舱底。

/ L) l5 G6 f0 P% i* R    不一会儿，电灯亮了。他招呼着，要我们都下去。我第一个小心翼翼地，抓着铁抓手下去了。正值夏天，脚刚落地，觉得舱里不透气，胸腔里闷得慌。其他两个小伙伴，也下来了。

     “万一”递给我们每个人一个小铲子，吩咐我们刮墙上的铁锈。这所谓的墙，就是铁板焊接的墙面。我用手摸摸整体发红的墙面，比较粗糙。万一说，今天把几块墙面铁锈，都铲掉。完了，我验收合格，就给你们发工资。

    他交代好，也做了一下示范动作，丢了一句：我去外面有事，你们给我好好干，就爬到舱外，离开了。我这么大，第一次做这种活儿，拿起铁铲，铲着铁锈。随着手臂挥动，红色的灰尘掉落下来，眼睛都难以睁开。后来，我背着脸，觉得好多了。但扬起的粉尘，仍刺激鼻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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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为了诱人的 2 角钱，我忍着灰尘，站在木条凳上，轮流换着手，一遍遍使劲儿，来回把一块块铁锈铲下来。到了墙面的中间与下面，手臂不要往上抬了。人不那么吃力了，自己也疲劳了。不过，主要还是舱里空气不流动，闷得人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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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p, P) C8 g    我在想，这个“万一”也太小气了，连个口罩都没有。我再看看其他两个小伙伴，也干得满头大汗，头发、脸上、身上沾满了铁锈灰。同样为了可怜的 2 角钱工资，他们也在忍受着。一直干到中午，“万一”才来到舱底。叫我们停下来，回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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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8 |4 {1 _& r0 p$ F2 z( Q7 d    吃完饭，下午1点，我们又来到舱底。外面，中午的太阳火辣辣的，照在坞船甲板上，温度很高，赤脚不敢踩在甲板上。我们在舱底，也不好受，里面太闷，一点不透气。我们干上一个小时，就到舱外透一下风。坚持干了一天。

) C0 f% ?7 Z, f' Q    要结束时，“万一”来了，大体看了看墙面，见角上有几处，没有铲清，他补做了一下。其实，这种铲锈活儿，无需技术，简单易做，只要不怕脏、舍得出力就行。原来说好每天活儿结束，就给我们每人 2 角钱工钱，但“万一”没有兑现。

$ [6 R2 j+ \' ]    第二天，我们又去了。干了下午 3 点多，突然，舱口震动了一下。我抬头看，不好，谁把舱盖压上了。这是唯一的透气口，铁盖给封闭了，顿时，舱里空气凝固了。由于紧张，我发现胸腔都透不过气了。其他两个小伙伴，也慌了，扔下工具惊恐地看着我。

    我丢下铲子，拿起地上一节铁管，往腰上一插，跑到梯子旁，抓着铁把手，快速爬到顶部，一只手死抓着铁把手，整个人弯成 90 度，另一只手握着铁管，对准铁盖，拼命敲打起来。过了大约10分钟，盖子才打开。

1 @% F6 z- l7 `+ X( O$ H) Q    我探出脑袋，发现两个比我们大的孩子，迅速往北边溜跑了。估计是住在附近的孩子。他们是开玩笑，吓唬我们的。他们这一搞，把我们吓得都不轻。他们也是孩子，“万一”把盖子压上，再把铁锁扣上，到一边玩耍，把我们忘了。我们就无法出来，时间一长，就会窒息，很可能就闷死在舱底。

    第三天，“万一”见我没有到他家等他，隔着屋子，叫我的小名。我说，不想去了。为什么？他问。不想去，那个地方太让人害怕了！他们两人也不敢去了。万一看着我的脸，说：不想再挣工资了？我点头。马上又追着他，“我们干了两天活儿，你把两天工资给我们，我们3个人，一共1、2元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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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3 J* s4 o$ }2 c$ ~    见我态度坚决，“万一”也只好摆摆手，也没有过分再让我们去干活。但谈到工资，他眼睛眨了眨告诉我，身上没有现钱。再过一个星期吧，到时把1、2元工资给我们。

* m  |# \, ?7 w7 @, I+ q6 X( n    可这个“万一”，一个星期后，我找他，没有要到钱。又一个星期到了，他又借口没有现钱。后来，一天我回家，发现他家搬走了。从此，这1、2元钱工资，彻底没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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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了两天脏又累，还有一定风险（让人压上舱盖，差点闷死）的活儿，却毫无报酬。这就是我与两个小伙伴，在40年前一次无偿的打工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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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绰号叫“万一”的男人，现在如果还活着，应该是70多岁的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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