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获得检方材料，我像地下党与朋友接头（六十五）

南通邱新祥

                                   为获得检方材料，我像地下党与朋友接头（六十五）
                                                          作者：邱新祥


1 V  h) }, T5 @! I        缪礼延是南京扬子晚报一名主任记者。前几年驻南通站并担任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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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g" G4 |/ P9 h5 B% T1 {9 k3 F        那时，我在扬子晚报南通地方版（大众新消费）上搬弄文字。由于每月有指标任务，除了平时参与为总部提供一点新闻稿，主要精力放在这个版块上。

  @( t2 Y3 ^) S" R2 R2 s( J        缪比我小一些，但我平时称他老缪。他人比较随和，更豪爽，我欣赏他，主要是他对社会上一些不正常的现象，也敢予揭露。不像之前的杨晓秋，更不像他的前任XXX老站长。老站长为人厚道，待人也客气，可处事就是过于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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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老站长驻南通记者站多年，我从1996年来到他身边，到2000年结束（他退休），除报道一些由本地政府统一口径的稿件，很少看到有深度的稿件。明显的感觉，报道多为当地一些突发车祸、灾害性天气造成的经济损失这类社会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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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P8 S, p9 |        老站长离开了岗位，回家颐养天年后，南通站来了一个年轻的小杨记者。他毕业于扬州大学，老家是南通通州的。可能也是总部照顾他，让他来到本地开展工作。不过他来了，我觉得，其报道风格也没有什么改变，基本与老站长差不多。稿件同样比较温和，报道的一般都是读者不太关心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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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杨这个年轻记者，为人倒还是比较虚心。认识我以后，觉得我写的一些东西，主要给本地一些大公司，做的专题文章，让这些客户比较受用。不过，他与我接近的另一个原因，还是认为我这个人耿直，愿意说真话，也敢写别人不敢碰的一些敏感事件。时间长了，我们也就成了朋友。

  V+ Z% k# i# x8 d( Y! Z6 T        本来我想，小杨这个人年轻，好好干，将来还是应该有前途的，说不定还能干出一番大业。可万万没有想到，小杨在我们本地，由于工作疏忽大意，大约在第3年就出了纰漏。

          一次他在扬子晚报上，报了一篇“市民冰箱里惊现婴儿”（题目可能不准确，大意是这样）。这是启东一个通讯员提供的。接到这个稿件，可能他当时比较忙，也没有认真核实，就报给了南京总部。结果这篇报道出来后，引起启东政府包括一些读者的质疑。当地宣传部有关领导，还打了电话到南京总部寻问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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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V+ Y7 d* ?; {  u2 F) }        领导对这件事重视了，派人调查。结果，这篇报道属于假新闻。在启东根本没有发生这件事。那个提供稿件的通讯员，为了表现自己能力，编了这样一个空穴来风的假新闻。

    很快，小杨被调离了本地记者站，回了总部。

        没有多长时间，小杨在南通碰到我，我先以为他还在扬子晚报总部呢。想不到，他告诉我，他已经离开了报社，去了一家新开张的保险公司。当他瘦弱的身子，渐渐远离我的视线，我的心也替他有些伤感。小伙子苦读了几年大学，好不容易在扬子晚报这样一个单位，谋到了一个不错的饭碗。但由于工作上一次失误，被调离岗位，最后竟彻底走人。
* G( O% a7 M. p1 V' \9 z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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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A  s/ }, U# @  n4 F      再后来，老缪接了他的班。老缪为安徽人，性格与我们本地人有差异，却与我比较合得来。我在东北呆了好多年，性格与脾气明显改变。我与他接触后，感到此人有个性，不是那种见官唯唯诺诺，遇事躲躲闪闪的人。

9 l+ P+ q( X1 a* X        自从老站长退休，南京对扬子晚报完成了体制改革，我们原来被老站长聘用的几个人，都被剥离了，成了外面的自由人。我们虽在编制上与扬子晚报没有关联，但干的活儿，却是该报在南通的地方版（后大众新消费又改版，分成专版：如车市版、房产版、商业版等）因为这层因素，我们在位于人民中路的起凤大楼5楼这个办公区域，也为老缪提供了一间办公室。

/ ~1 H- B) \+ f, n% _; ]        我发现，老缪经常在我们这里办公，不怎么去市政府新大楼里上班。我故意问他：为什么喜欢到我们这里办公？他说了一席话，我给总结一句：在这里，说话少有顾忌，呼吸的空气也不同。  

        后来，到了2006年上半年，社会上就传出本地一家报社的副社长李某出事的小道消息。我向一位熟悉的灵通人士打听，其证实：这事不假。还特别说明，李某已被市纪委双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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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事，我告诉了缪站长。他认为这个事件，到了法庭开庭时，可以报道一下。并叮嘱我，一定要关注南通中级人民法院开庭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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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m0 |  K9 G: d3 L; S        我的一些文友或熟人，有在市府当差的，有在媒体跑政法口子。想当年，我从《南通工人报》出来，也在该报一个部门里干了3个月。事前，老缪与我都已想到，李某毕竟是报社的副社长，一个领导出了事，只会遮掩。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我们都有预感，中院对李开庭，到场的媒体人员肯定会受到一些限制。

        果然，开庭的那一天，法警检查比较严格，主要是控制录音机、照相机这类器材进入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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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4 W9 W  y, h+ ~7 F: j8 z2 O上午9点开庭。那天旁听者不算多。大都是本单位的人与李某的亲朋好友。老缪与我都有点坐不住。因为这天法庭气氛比平时紧张，法警也比往常要多些。老缪与我的愿望，就是想尽快了解案情。要写报道，靠旁听难免有遗落之处，最好能拿到检方的起诉书。如果想在明天的扬子晚报上见报，还要赶时间，必须在下午6点前，将稿子传给南京。否则来不及。

8 d3 L& `: b4 j    但要等到开庭结束，还有一段时间。老缪在我身边耳语几句，我知道了他的意图。便提前离开了法庭。我联系了该报的两个人，请他们帮忙搞一份检方的起诉书。都说试一下，不能保证搞到。其中一个朋友，让我找某某同事，他与市检察院几个检察官的关系，比较好。只要他答应，肯定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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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给了这个同事的手机号码，我又赶紧与他联系。在电波那头，他知道我准备把检方这个材料交给老缪，一起做一篇报道，并发到明天的扬子晚报上。他显得激动，认为他们报社领导，对自家内部出了问题，却掩盖不报，有悖新闻职业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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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 F' M0 Y- M) L# h        我们简单聊了几句，我的意思，自己直接到报社楼下等他，还没有说到办公室找他。他马上说，“不行！不行！” 我猜出他也心有余悸，害怕同事知道。他停了一会儿，“这样吧，半个小时左右，你到青年中路，在南通供 电局西边的对面路口，我们见面。”

        我跨上摩托，提前往青年路赶去。他还吩咐我，站的位置，最好靠马路里面，不要在显眼地方。到了这个区域，我放下摩托。人却走向一个角落边，身子隐在一个朝北的凹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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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分钟过后，他骑着一辆自行车过来了。离我至少还有100米，车速慢了，脑袋东张西望，可能是没有发现异常动静，又加快速度，骑到我站的那个路口。开始，他没有发现我，显然在着急，一只脚踩在地上，一只手抓着脑袋，看样子，准备打我手机。

        我马上闪出身子，快速向他靠去。我们两人真像当年的地下党，在白区传递情报一样。他神色严肃，郑重地把一个长信封交到我手上。没说一句话，头点了点。我却很清楚，他所说出的话，全在他的眼神里。

9 V; G( F+ {" _# l; }        我赶回办公室。老缪已经回来了。他告诉我，今天在法庭一点不自由，几个忠实履行职责的法警眼睛，不时像探照灯一样，在他身上探来照去，什么活儿都不好做。只好提前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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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9 D$ e  A5 d7 M        也就半个小时，一篇关于李副社长受贿案开庭审理的稿件，通过老缪键盘上快速运动的手指，很快传给了南京总部。第二天，南通众多读者都看到了这个新闻。本地所有媒体，包括南京驻本地的几家省报，一家都没有报道。

        读者们哪里知道，为了这篇小小稿件能及时与公众见面，我与老缪，还真费了一番周折。

, L. Q% t( s  ], \' M8 e" ], ~) f                             2009年9月17日星期四  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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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 H' ^+ B! {7 ^; x  I7 ]    附：发生3年前的这篇报道。至今保存在江苏新闻网。从百度里可以搜到。

                                      南通一副总编受贿案开审
9 Q. w: x0 }4 X8 b- b                          http://jsnews.jschina,coм,cп  2006-7-21 14:56:22  
　　
     
& g% q# a* L; U; U5 S* M# w' D3 h      20日，南通日报社原副总编、副社长李祝生受贿案在南通市中级法院首次开庭审理。南通市检察院指控，李祝生利用职务之便为他人谋取利益，实得非法所得43.6万元及价值数千元的物品。
　　
　　 李祝生今年56岁，2004年8月至案发前任南通日报社副社长、党组成员。今年3月，李祝生因惧怕自己巨额非法所得的事情败露，连续3天将自己收受的共24.2万元上交到南通市廉政账户、单位财务部，或交还给有关人员，同时向南通市纪委主动投案。今年4月6日，李祝生因涉嫌受贿罪被刑事拘留。同月17日，李祝生被逮捕羁押在南通市看守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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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通市检察院指控称，李祝生从1996年底至2006年初利用负责报社人事、经营及分管南通日报社印刷厂、广告部、发行部等部门的职务之便，在人事安排、财务审批、设备采购、改制方案确定等方面为他人谋取利益，单独或伙同他人非法收受他人所送财物合计55万多元，其个人实得43.6万元，另有空调一台、电瓶车一辆。经过长达4个小时的庭审及双方争辩后，法庭最后宣布择日再判。                        
4 L2 q4 p5 o: f. j2 n- b4 I                                            （邱新祥 缪礼延）来源:扬子晚报网  编辑: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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