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镇故事：一个公务员从老镇意外“失踪”（十七）

南通邱新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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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镇故事：一个公务员从老镇意外“失踪”（十七）
6 i6 e9 R" J- `* |3 Q( ~                                              作者：邱新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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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大街是本地最繁华的商业地段。星期六下午，我有意避开大街人流，拐进小胡同，沿着一条小道走向那里。离一幢商业大楼还有10多米，隐约听见一个人叫我的名字。抬眼看，前面有两个穿制服的保安。其中一个人，又冲我叫了一声，只才发现，原来是一个老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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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印象里，他还是小学同学。也不是做保安的。他拉我在凳子坐下，告诉我，两年前就退休了，自己从事的是苦脏类，提前了5年。在家无事可干，后朋友介绍才干了这个活儿。过了一会儿，把另一个保安叫到身边，向对方介绍了我，说我曾写过一篇曝光文章，在他们住处引起一阵风波。

, d. j" X% l. w0 r     这时，我才想起6年前的一件事。老同学住的那个地方—— 天生港老镇泽生街，因为天生港发电企业新机组上马，调试过程中，产生高分贝噪音，加上灰尘污染，让居民怨声不断。

      噪音持续响起来，影响附近居民休息，夜间也不得安宁。一些患有心脏病、高血压等毛病的老人，更容易被惊醒。当地还有一个老奶奶，噪音导致她心脏病发作。幸亏子女叫来120救护车，把她送到市中心医院进行了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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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P5 d; m& S, h* v1 e% R- |      灰尘四处飘洒，也很讨厌。家里被子都不好晒在外面。窗台、地面一层黑灰，门窗不敢敞开，大白天也只能紧闭。这些居民住地与发电企业很近，仅隔一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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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 [& p1 ?$ H1 k8 d3 k      那时，我正受《江苏法制报》指派，负责本地报道工作。天生港老镇是我的衣胞之地。老家房子还在，因为破旧，住进了上新港新村柴油机职工楼，没几年又撤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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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v# P9 C) c6 e     对这家发电厂，我太了解了，可以说，从小听着它的汽笛声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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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个世纪90年代，厂方在市中心购买了职工福利楼。不少职工都从天生港迁走了。我二姐在厂里幼儿园，普通职工一个，但接近退休时，也分到了一套福利房。
   
     天生港的居民没有这个福分，仍坚持住在当地。该企业灰尘多，有噪音，这是我多少年的印象了。小时候，我上小学期间，记得白天还好一些，特别是夜间，往往在后半夜二三点，耳边突然想起警报一样的响声，有时能把自己吓醒。这时，站在自家二楼上，可以看到。一团团白色蒸汽云雾，从厂房上空直冲云天。

0 t+ E: m( X* Y+ U1 d$ b      至于灰尘，那时人们生活条件不好，也不太讲究环保。最初是黑色粉尘居多，原因是煤炭燃烧不充分。后通过技改，上了新设备，黑色粉尘变成白色粉尘。但也让人烦恼，飘落在空中，地面能积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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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3 U. B9 I7 G! }- I/ s      老同学告诉我，从学校中学毕业后，自己进了厂，收入有限，没有能力购买商品房，一直住在老地方。在发电企业新机组上马调试时期，一样受到影响。他们还发现，那时飘落的灰尘，含有一种柏油似的细微颗粒，掉在被子或衣服上，难以洗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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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电企业一直是个强势企业，计划经济年代，它就具有独特的优势。那时，与这家企业近在咫尺的火柴厂（几年前破产），却是另一番景象。火柴厂车间生产条件简陋，职工却辛苦劳累，收入至少相差三分之一，福利就更差了。

$ s' Q4 A. p3 d8 |      发电企业多数职工，上班比较轻松，就是看看仪表，掌握机组运营动态。冬天采取蒸汽保温，室内一般保持在零上20度。外面寒风刺骨，里面热得只穿绒线衣。夏季，普遍使用冷空调。室外烈日高照，但车间、办公室都是凉风拂面。

! K3 q" j) `+ F3 P" ?$ ~' }  A       住在市中心的职工，都由厂车接送。厂车是一个车队，有七八辆之多，开起来浩浩荡荡，可谓壮观。火柴厂的职工，就一辆旧客车，多数职工，住在天生港老镇，或周边郊区农村。只有少数领导与一些原来住在市中心的职工，合乘一辆厂车往返。

: g/ |+ O4 y6 B' B8 e) T/ H2 i6 M      发电企业新机组上马，调试时所产生的噪音，比平时高出很多分贝，黑色含油污的粉尘，影响了当地居民生活。一些居民代表除了向媒体投诉，也到区政府反映情况。他们中的一个熟人找到我，从感情上讲，我一个老天生港老镇居民，也推脱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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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了一天，我带着一个实习生，去了天生港泽生街了解情况。半道上，就被一个认识的居民，拉到他家门口。他指着窗台、地面，都是一层黑色粉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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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居民闻讯围上来，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诉说发电厂的冷漠与傲慢。过了几天，我们又去了发电厂核实情况。正当我正准备写稿，这时，该企业工会主席，给我打来电话，请我与报社领导通融一下。他是我高中部的同届同学。一个老文友约我吃饭，想与我商谈报道的事情。他原来在该企业工作过。两人的目的，我都明白，让我手下留情，不要往总部发稿了。

4 R  C* J# z! ^3 w       在这种进退两难的情况下，我还是倾向了天生港的受害居民。他们弱势，缺少支撑。对于他们，我能力虽小，但还是想试着帮帮他们。一个星期后，半个版子的曝光稿出来了。我松了一口气，对苦苦盼望的老百姓，自己可以交代了。

# I+ M. E6 R) W* m       我的行动，无疑得罪了老同学，也没有给老文友面子。天生港泽生街居民闻讯后，向我索要这张报纸。几个居民代表带着这张报纸，到厂门口要求面见领导。此事，也惊动了当地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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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当我要与老同学分手时，他叹了口气，声音低下来，说给我一个“秘密”。这个“秘密”，让我回家躺在床上，还在思考，为一个人不由地感慨起来。这个人，我也熟悉。原来性格耿直，说话也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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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 C% O' x) i' i( B      老同学告诉我，在投诉发电企业噪音灰尘这件事上，开始，他也是一个居民代表。 有一天大家商定好，过几天，几个代表再找厂领导，争取解决对周边居民的补偿问题。没想到，那次他却没有到场。后来才得知，他被单位领导“谈话”了。他的身份与一般人不同，在一个司法单位供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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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a2 x4 x" J3 d# `7 k" q       老同学说，如果光做一回缩头乌龟也罢，没想到，这个小子却通过这个事，意外得了一套住房（该企业提供借住，还是送给他，没有说清）。他搬离了天生港老镇，人失踪了一样。

# Y8 w$ B* @: L8 H% {0 N       算下来，此事已经6年过去了。不过，我倒希望这个“秘密”是传言。否则，我会为他感到脸红。
                        
                                           2011年11月2日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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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通邱新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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