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謇亲家陈劭吾的如皋情结

京度年词岸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提到陈劭吾（名惟彦，以字行）的名字，在如皋可谓如雷贯耳妇孺皆知。陈劭吾是安徽石台人，他的人生句号却是在如皋划上的。此前，陈劭吾寓居上海，女儿陈开成家在南通，为何他却偏偏选择定居如皋呢？如皋老辈传说，陈劭吾民国初年就到了如皋，这种说法可信吗？为何他看上袁公馆，而没看上别家的房子，要知道买下袁公馆他前后投资约一万银元，这在当时可谓是个天文数字啊！
爱其地僻俗敦，便于安养
0 F2 j5 m* X  J" P, ^8 P    对于老来迁居，陈劭吾有过长时间的思想斗争，亲朋好友亦不赞成。他在给二亲家涂亹亭信中说：“承嘱，勿遽迁居，具徵挚爱。惟弟病三四年，尚能苟延，无非邀天之幸，倘一旦奄化，眷属断不能久居沪上。各欲就其所便，岂不云散？不能不预为之所。”涂亹亭，安徽六安人，拔贡，清廷二品衔，湖南候补道，湖南法政学堂正监督（即校长）。陈劭吾小女儿嫁给其子涂懿修为妻。
    那么，陈劭吾最终为何选择定居如皋呢？陈汝熙、陈汝湜、陈汝闳在《劭吾府君行述》一文忆道：父亲“晚年多病，厌海上尘嚣，卜居如皋。爱其地僻俗敦，便于安养。”如皋地僻俗敦，用现在的话说即地方僻静，民俗敦厚，成了陈劭吾的最爱。
    陈劭吾在《答涂亹亭书》中道：“如皋僻在海东，不当孔道，先儒胡安定诞祥之区，冒辟疆诸名流聚集之地。今虽流风遗范邈矣莫追，而户口殷繁，尽力畎亩求学者亦颇有聪颖之士，视沪上之浮华尘嚣不可同日而语。移居其间，弟固稍求间静，眷属亦可稍安。”“惟眷属有所归，斯出入较便，沪上至如（皋）不及两日，较之六安、石埭（台），固为甚易。”
" A! |0 P% P. p/ `    陈劭吾在上海新村36号有个陈公馆（抗战胜利，曾被从重庆派来的国民党的所谓接收大员上官云相所抢占，供他姨太太居住），供其六子陈汝闳读书居住，信中提“沪上至如（皋）不及两日”，说的就是此意，便于自己，也便于子女常来常往走动。
结交沙元炳
2 p' u5 e) }2 R4 O' J: [    沙元炳与张謇是同榜进士，又是莫逆之交。清末辞官回乡，致力于教育与实业。
    民国初年，陈劭吾受世交、时任财政总长的周学熙之请，出任财政部盐务顾问、中国银行监理官，于1915年1月3日离职。此后，投身实业和公益慈善业。积极参股张謇大赉盐垦公司、大有晋盐垦公司、大生纱厂等实业，1916年，还在安徽芜湖创办裕中纱厂。由此，与沙元炳相识相知。
    1917年四月，帮助张謇在南通创办女工传习所的沈寿旧病复发，卧病在床（《张謇日记》民国六年四月九日“至传习所视雪君病。”十一日“至传习所视雪君病。”），多方医治，效果不佳，张謇想到医术精湛、著名中医、好友沙元炳，请其从如皋到南通为沈寿治病（《张謇日记》民国六年五月九日“与健庵诊雪君病”）。张謇对沙元炳的医术评价很高：“健庵于医学诣殊有得。”（《张謇日记》民国九年十一月二十九日）。1917年后，沙元炳多次应张謇之请，为沈寿治病。
7 }: [" p- H0 V/ G! R5 r    说来也巧，1917年春末陈劭吾得了类中风。他在《强本堂家训》中称，“吾自春杪大病，有类中风，迭经医治，仅获小效，近数月静养，病势较轻，尚觉见风头痛，右目光斜，右臂作痛，吾衰甚矣。”陈劭吾父亲陈序宾精通中医，通晓古方之术，治病多有奇验。陈劭吾从小就耳濡目染，对中医比较相信。他也请沙元炳为其看病。（注：《劭吾府君行述》一文，说是1918年得的中风）
4 ~1 u. _! q* k  F, E! S+ {    由此，陈劭吾与沙元炳结交。到如皋后，只要是沙元炳倡举的公益或慈善事业，他都积极参加，乐助其成。后来，陈惟彦和沙健庵做主，给幼年的孙子陈克峻和沙健庵长孙女定亲，两人成年后真的走到了一起，可惜，不久离异。
看上袁公馆，别有深意
    晚年多病的陈劭吾搬迁如皋，一为静养，二为就近与沙元炳切磋中医，请沙为其看病。
    他听从张謇和沙元炳的意见，买下如皋袁公馆加以修葺，大门改建，最后一进堂屋改成徽式楼房建筑，从此，变成了陈公馆。买下袁公馆，陈劭吾前后投资约一万银元，这在当时可谓是个天文数字。不过，在陈劭吾和他的家人眼里，感到是物有所值。
7 F4 y/ I/ T9 X* |/ `0 Q1 b7 c: ]    袁公馆东隔苏家巷便是胡安定先德祠，门堂里有一座石碑，上刻：宋安定胡文昭公读书处。周边环境x幽静。用陈劭吾自己的话说：“卜居虽在城中，而院落尚广，门前余地有大树，河复横之，空气尚佳。惜舍旁无隙地可以种蔬植花，然较之沪上人稠地狭，炭气太盛，固稍胜耳。”
+ V  M( g# j  S2 K" r    陈劭吾何时搬到如皋？如皋老辈传说，陈劭吾民国初年就到了如皋，笔者认为，此种说法并不可靠。
    据陈劭吾六子陈汝闳著文称：“辛亥事变后，屏谢一切，避地沪滨，厌其嚣杂，遂迁居如皋。越六年考终。”越，度过的意思。也就是说，到如皋生活了六年去世。陈劭吾1925年9月21日去世，据此推算，应在1920年秋季（皖俗，六、腊不搬家，即上半年和腊月不能搬家）。
  T0 p+ J6 V( z' \: Q$ n  F    陈劭吾在写给二亲家涂亹亭信中提到：“惟弟病三四年，尚能苟延，无非邀天之幸，倘一旦奄化，眷属断不能久居沪上。”时间也指向1920年。另据《张謇日记》，1920年七月十一日至七月十五日间，张怡祖“去沪”“在沪”“午后回”和九月陈劭吾出席南通千龄观合宴，也从另一个侧面，大体可将迁居时间锁定在农历七月中旬。
. i" w" E& n. }    陈劭吾迁居如皋第一个年，就迎来了张謇拜年。《张謇日记》载：1921年正月十三日“怡儿令‘掣电’来接，三时行，抵如皋未二时也。登岸视劭吾、健庵、刘知事，即在县廨晚餐。餐毕行。”
    1925年9月22日，陈劭吾在如皋病逝。张謇作挽联：“论行在儒法之间，宦退买田，寓舍犹依胡教授；申好继交亲而后，女归示范，遗篇苦读吕新吾。”所谓“胡教授”，指的是宋代教育家、如皋人胡安定，意谓他善于择地而居。下联说其所著的《宦游偶记》等书，可以看成明代大儒吕新吾的《呻吟语》《闺范》等著作的继续，有益于家庭的教育。沙元炳写的挽联：“才长综核，处事以慈惠为怀，陈仲言（子）历典干官有此轨度；口不谈禅，临终乃跏趺而逝，陶靖节未归莲社无碍菩提。”所谓“陈仲子”，指战国时期齐国著名的思想家、隐士，意谓他品德高尚。陶靖节，指东晋诗人陶渊明，他弃职而去，从此归隐田园。
1 p4 o# G0 M2 r! |! H) J    陈劭吾之子陈汝湜（字正有）是著名的佛学家，沙元炳是居士，晚年专心研究佛经、笃信佛教，陈劭吾本人也信佛。下联，说得正是这个意思。